“你…”
吳文愷看著自家兒子被腰斬,死得慘烈,一口氣憋在喉嚨,差點沒暈過去,心痛之下,話都喊不出來。
“蘇辰你敢?”
斷浪刀杜浪剛剛趕到吳文愷的身邊,回頭見到這一幕。
他狂喝一聲,一種兔死狐悲的傷痛涌上心頭,長刀爆起層層刀浪,向著蘇辰斬了過來。
隱門七殺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幾十年,相互之間雖然也不常常來往,但互相支援,暗地里守望相助,終是有了深厚的感情。
此時見到羅松被蘇辰一劍兩斷,他心里大怒之下,也顧不得細細考量雙方的實力差距,一出手就是全力攻擊。
刀光如同狂潮怒浪,有著摧毀一切的氣勢。
蘇辰冷笑道:“莫非你認為是小孩子擺家家酒,不拼個你死我活,還有什么退路不成?”
嘴里說著話,他手中劍勢卻是不停,一劍如同幻影歪歪斜斜點出,正點在刀浪某個奇特的杻點。
在眾人眼里,隨著蘇辰一劍點出,那勢若狂潮的刀浪,突然間就片片破碎…
最后只余一柄漆黑長刀,被青色劍鋒點到,發出“叮”的一聲銳響。
劍尖震動,刀浪一消,青色劍光大盛,就向著杜浪急刺而去。
蘇辰運用的正是學自五岳的神奇劍法獨孤九劍“破刀式”,他從杜浪的出手之中,能看出這人的真氣已達先天,刀法也是十分凌厲。
雖然境界較高,但這人卻沒有領悟武道真意,用出的刀意十分粗陋,自然擋不住“破刀式”,被蘇辰這一劍破了個干凈。
此消彼漲之下,蘇辰劍勢大盛,一溜寒光反纏上前,得勢不饒人,就要將他斬為兩截。
不過,杜浪很顯然不是那么簡單就能拿下的人物,能從杜伏威手下逃脫,事實證明,他的確是有著自己的底牌。
見著已落入劣勢,他狂喝一聲,刀勢順勢回收,借力在身前卷起一團狂風,身體也極速旋轉起來。
被蘇辰一劍刺在刀身之上,杜浪身體一震,臉色一片殷紅,向后飄退開去,嘴里大叫一聲:“德門!”
卻是這位“斷浪刀”終于發現自己不能力敵,呼喚圍攻了。
兩人刀劍相交之時,他才明白為什么羅松一劍都沒擋住就被腰斬。
在他的感受中,蘇辰那一劍看起來雖然沒有什么出奇之處,但內里卻是十分詭異。
不但出劍角度極為精妙,能刺在自己力量最薄弱的地方,更是內蘊極強力道,勁氣無孔不入。
一股極其凝聚的穿透力,透過刀浪,直接循經伐脈。
“這真氣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識一般…”
杜浪接了這一劍,就覺得身上氣息有些不暢,難受得直欲吐血。
他想起了某些傳聞,內心驚凜已是萌生退意。
德門聽到叫喊,牙關一咬,身體如同巨熊一般向前沖擊,銀錘“轟隆隆”帶著狂猛勁風呼嘯而來。
秦山海門下,無論他們互相之間如何爭功,對敵之時,卻必須同心協力,這在剛剛入門之時就已經被寫入紀律。
就算德門再是心存驚懼,也不敢不攻。
蘇辰對杜浪這種奇怪的旋轉刀式也是暗暗稱奇。
這人的刀招借助旋轉,能把外來所有力量全部消融化解,精奇奧妙,難怪杜伏威都奈何他不得。
有了這種卸力招式,本身又達到了先天,怎么看都很難打死。
幸好他接了一劍之后,還受了一些傷,不然的話,蘇辰也會懷疑自己到底能不能殺得了他。
會受傷,擋不住陰力暗潛,就證明他的這套刀法,并不能做到完美卸力,還有著諸多缺點。
對于德門持錘進攻,蘇辰更是一點壓力都沒有。
德門、羅松兩人跟杜浪不同,他們還差一點突破先天。
差了這一步,就是天淵之別。
德門強于力量,羅松追求真氣凝聚,兩人的肉身修為同樣的是化勁階段。
蘇辰力量強于德門,真氣凝聚強于羅松,無論從哪一方面相比,都是全方位壓制,打起來自然是輕松愉快強勢碾壓。
他看了一眼那銀錘,突然笑了。
此時卻是不必硬拼。
對方少了一臂,攻擊時卻是出現了巨大的漏洞,用獨孤九劍是最好的破法。
手中長劍收回,他也不追擊退去的杜浪,如同白蛇吐信般又是一劍刺出。
這一劍出手角度十分古怪,就如頑童胡亂揮劍,歪歪斜斜,彎彎扭扭。
但隨著劍光閃動,德門臉色卻是大變,連忙收錘護身。
“哼…”
蘇辰冷笑一聲,杜浪的長刀舞動如狂風巨浪,卻是可以隨意變招,但德門一柄巨錘極為沉重笨拙,也想變招護身,卻是想得太美了。
劍法本來就是以輕靈取勝,而他的獨孤九劍有著強悍的肉身力量和真氣加持,快得更是如同幻影。
在眾人的眼里,這一劍就如清風拂過山崗…
德門心里剛剛轉過念頭,眼角就見著青光閃耀,他的喉嚨一痛,思維就變得停頓下來。
最后一個念頭就是:“杜浪的斷浪刀呢,怎么不上前夾攻?”
他用盡全力扭頭向旁邊一看,卻見到遠處一道黑影已經撞破天窗,那漆黑長刀帶著狂風旋轉著向外飛掠。
“原來如此,他叫我出手是為了斷后,自己逃跑!”
德門心里升起一陣懊悔,轟然倒下。
在場眾人看著那青色劍光刺穿德門喉嚨,再看到“斷浪刀”拋棄戰友逃亡,這時方才明白,這位在江淮地區有著極強名聲的先天刀客,是如何從杜伏威手上幾次三番逃脫的。
實在是太奸詐,也太滑溜了。
蘇辰一劍刺死德門,見到杜浪逃逸,雙眉一挑,面上卻是沒有半點意外神色。
自從精神力漲進,他就能隱隱感覺到別人心念,對杜浪的行為沒有一點意外。
杜浪先走一步,輕功也是高強得讓人驚嘆,自己錯失先機,如果緊隨追趕,定是不及,等到追出洞口,這位說不定已經逃得遠了。
轉念間他身形一撲,一聲清嘯,就到了花廳門邊。
門外正低頭歇息的白馬陡然昂首嘶鳴響應,閃電般奔近…
蘇辰伸手抽出得勝鉤上長槍,足尖在馬背一點,直直沖上半空,身體舒展,手臂向后伸展,哈哈大笑道:“留下來吧!”
長槍“轟”的一聲破風尖嘯,一道黑影破開層層氣浪向前飛刺,剎那之間就穿過幾十丈距離…
眾人透過破損花窗戶望去,就見到那身著黑衣的杜浪高飛在天,而那支長槍卻是斜斜刺下,根本就不在一個方向。
“射偏了!”
廳內賓客齊齊詫異,心道這位“無雙劍”威風八面,一出場就殺得敵人膽寒,擲矛的準頭卻是讓人不敢恭維。
他投出的長槍都能差個十萬八千里,真是搞笑。
就算是心懷忐忑、驚懼無比的小琴仙,站在高臺上,也忍不住嘴角露出笑意。
商秀珣捂著小嘴,差點嘆息出聲。
正在惋惜之中,卻見到那遠遠飄在半空如同流云飛渡的杜浪,黑色身影一閃,向下飛墜。
看他身形去勢,卻是要在花樹上借力飛遁。
正在這時,長槍“噗哧”一聲,直直從他后心穿入…
被這巨力一沖,杜浪身體一僵,被直接釘在了合抱粗的一顆大樹上,扭曲掙扎了幾下,回頭茫然看了一眼,頭顱低垂了下來。
廳內眾人全都張大嘴巴,說不出話來。
“他是怎么算準杜浪的身形軌跡的,難道早就知道那人要換氣騰躍,所以預先算準了路徑?”
望著從空中飄落的青衣身影,廳內廳外靜寂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