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勢極為凌厲,帶著于人豪的身體斜斜飛出五尺,才“叭”的一聲摔落地上,身體扭了兩扭,隨即不動。
看他雙目圓睜死不瞑目的模樣,顯然臨到死,他都沒想通為什么無雙劍會殺上門來。
別人不認識無雙劍蘇神醫,可青城派去過福州的弟子基本上都是見過的,而且還偷偷的尾行了一段時間。
余滄海曾經交待過,說這小子是個狠人,見著了不要打,立刻逃跑。
余滄海為人極為狂妄自大,就算對五岳劍派掌門人都沒有過如此慎重其事,如今卻這般形容一個后輩弟子,是破天荒的事情,其他青城弟子怎么想他不知道,但于人豪自己卻是不敢不聽的。
因為他比誰都明白余滄海欺軟怕硬的稟性,這種性格的人眼光向來厲害,他說不能惹,肯定是不能惹。
可是,自己不去惹,卻依然被人惹上門來,這事到哪里去說理?
等到岳靈珊和林平之趕到時,就見到蘇辰撕下一只獸腿,正坐在篝火旁,美滋滋的一口酒,一嘴肉,吃得不亦樂乎。
旁邊一地死尸,血腥氣撲鼻,虧他還能有胃口吃肉。
“來來來,小師妹,先坐下吃點東西,平之你去看看你爹娘,他們都沒事了。”
“是,師父!”
林平之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身上沾滿了泥土,比先前更顯得臟了,他也顧不得多禮,直直就跑進山廟大殿,接著里面就傳來幾人痛哭的聲音。
岳靈珊想要跟進去,蘇辰一把拉住她說道:“讓人家好好哭一會,突逢大變,心里憋著太多難過與痛楚,發泄一下也好,別去摻合了,這個給你。”
他撕下一只野獸后腿,遞了過去,道:“獸肉味道還行,青城派弟子看來經常出門打獵,燒烤很有一手。看著我干嘛,行走江湖,可沒這么多講究,古人不是還寫詩說‘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殺得幾個惡賊,應該心懷大快才是,吃吧,連趕兩場戰斗,你應該也餓了。”
岳靈珊皺著眉頭接過獸腿,一口咬了下去,就道:“這是鹿肉,手藝還真的不錯。”
聽得蘇辰說的有理,她也不再顧忌,坐在草地上就開始吃肉喝酒,暫時拋棄了心頭的繁雜思緒。
蘇辰也不是非要別人做不愿意的事情,其實,他是想要讓小師妹拋掉千金小姐的最后一絲矜持和傲嬌。
行走江湖,不但要殺得人,還要受得苦,風里來,雨里去。
岳靈珊雖然算不上千金小姐,但她在華山之上一直被人寵著,除了練好了武功,其他的經歷就是一張白紙。
冒冒然行走江湖,沒有見過血腥,行事又有著諸多顧忌,若是跟江湖老油條對敵,實在是劣勢多多。
蘇辰也不可能永遠照顧跟隨著她,這就必須讓她有著強大的自保能力。
他可不想自己稍稍離開一會,小師妹就被奸人害了,那才是真的哭都哭不出來。
等到林家三人出來道謝,再吃過東西,已經很晚了,蘇辰幾人回了福臨酒樓,隨行的還有兩輛馬車,里面全都裝著金銀細軟,這是青城派弟子負責看守的。
山神廟的另一個方向有一條大路,正好勉強通行馬車,難為林平之在黑松林里摸索良久,找到了這條通往長沙方向的小路。
對這位養尊處優的大少爺來說,也著實難得。
林夫人身體倒是沒有什么大礙,只是被抓住的時候受了些內傷。
林震南就嚴重多了,雙手雙腳的骨頭全都被捏碎,經脈全都破損得一塌糊涂,就算蘇辰醫術通天,也只能讓他把骨頭接好。
最多以后能正常行走,看起來跟常人無異而已,想要做什么重體力活,那是休想,更別說重新練武了。
就這種效果,也還需要一年半載的休養才能好轉。
當蘇辰說出來的時候,林震南已是欣喜若狂。
他本來以為就算這次不死,以后也會變成廢人終日臥榻,再也站不起來。
能跟常人一樣,這已經是意外之喜。
跟初次見面時的假意奉承,林震南的眼中少了許多雄心壯志,有著一種看破紅塵的淡然。
“從此以后,我就在華山腳下置辦一個莊子,養老吧,可以開個小店,做點生意,青城派搶去了林家在福州的所有浮財,但是各地還有一些不動產,他是搶不走的,等到我把他全部變賣之后,可以做為平之的拜師禮。”
“林總鏢頭言重了!”
蘇辰練武需要資財,但也只會光明正大的要,林震南這樣真的傾家蕩產把所有財產全都奉獻出來,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聽到林震南這樣說,他第一反應就是推辭。
“蘇神醫,經過這一次的變故,我們早就看透了一些東西,身外之財是最靠不住的。此次得你救命之恩,我林家無以為報,只能略盡綿薄之力,還望不要推辭,不然,怎生受得了你這份恩惠。”林夫人誠懇的說道。
她的眼里滿是疲憊,還有對江湖無盡的厭倦,覺得往日的經營算計,掙下潑天富貴的舉動,實在是無聊至極,此時只想安安穩穩的度過余生。
蘇辰也明白林夫人的難過與灰心。
他們一家人出事將近一月,洛陽金刀王家應是早就得到消息,但直至此時,尚沒一人來此援救。
平日里收銀子時十分親熱的父兄們,也不知道在哪?
這種情況就很傷人了。
她轉頭對林平之說道:“你一定要好好跟著你師父學習劍法武功,切切不可懈怠。這次你也見著了,沒有實力守護,無論你有再大的志向,再長遠的目標,只會是任人宰割,這種遭遇,我不想再見到第二次。”
林平之流著淚答應。
要說這一次的際遇,他的觸動是最大。
一路上的無助絕望還在心里縈繞不去,有一種想要強大的渴望如同野火燎原,燒得他透不過氣來。
“我要強大起來,我要報仇!”林平之心里的渴望已經無法掩飾,跟以往那種隨意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