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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七十七章 送終

  “你等一下。”周靜睡意全無,趕緊鉆進駕駛座,左右看了看四下無人,這才壓低聲音,有點氣急敗壞的說:“你不是說給那個司機一筆錢,他愿意頂罪了嗎?怎么又變卦了?我告訴你,這是你出的主意,人也是你找的,我就是告訴你楊林的行程,就算是查出來,我最多也就是個從犯…”

  即便穿著打扮已經是一個現代化的時尚人士,骨子里依舊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土婊,真遇到點事,立刻就慌了神,口不擇言。如果電話那頭的陳元開了錄音,這段對話就是非常有力的證據,能給她帶來很大麻煩。

  “不是那個司機的問題,司機沒招認,意外事故,就算撞死了人,他又沒逃逸,連牢都不用做,最多兩三年緩刑,就能賺五十萬,他不會可能承認的。”

  聽陳元這么說,周靜才送了口氣。

  “不過這事畢竟太蹊蹺,楊濤找的律師應該能察覺出不對勁,打電話給我的時候,特別提到了這一點,如果我們不愿意見面調解,他們要走法律程序。到時候多多少少是個麻煩。”陳元說:“你現在回去睡一覺,晚上八點,我來接你去和他們見面。”

  晚上八點半,春雨江南205房間。

  偌大一個包廂里,桌子上一個菜都沒有,就泡了一壺茶,楊濤面色鐵青的坐在沙發上,邊上煙灰缸里全是抽了半截的煙頭,房間里一股嗆人的煙味。

  蘇銘和王浩陪著楊濤坐在邊上,張思明律師才下飛機就趕來了,正在詢問楊濤他知道的一切細節。

  包廂門被人從外面推開,服務員領著一男一女走進來。走在前面的女的不到三十歲,臉上畫著濃妝,隔著老遠都能聞到一股還沒有散去的酒味;后面的男的看起來清清秀秀的,帶著個眼睛,可仔細看的話,會讓人覺得眼神中透著股說不清的猥瑣。

  看到這兩個人,楊濤豁得一下站起來,恨恨的說:“我爸還在醫院躺著,你們好歹還是夫妻,你不去照顧也就算了,居然還在外面尋歡作樂。”

  房間里煙味很重,周靜一臉嫌棄的皺了皺眉頭,說:“哪條法律規定丈夫住院,老婆不能在外面玩的?你告訴我啊。”說完,自顧自的走到窗戶邊,推開窗戶,厭惡的說:“真沒素質,求人辦事還抽這么多煙,早晚得癌癥。”

  這一句話就讓蘇銘和王浩看清了眼前的這個女人,整件事根本不需要去探查什么真相和對錯了,能說出這樣話的女人,絕不是什么好東西。

  楊濤大概不是第一次受周靜的氣了,臉色漲得通紅,不過想到今天是來談正事的,深深的吸了口氣忍了下去。

  王浩不干了,他哪受得了這個,陰陽怪氣的說:“是,是要開窗子散散氣,房間里一股騷味,老蘇你聞出來沒?這騷味里面還夾著一股臭氣,八成是得了臟病,開窗子好,省的傳染給別人。”

  “你滿嘴噴什么糞!說誰得臟病,沒家教的東西!”周靜指著王浩尖聲說。

  王浩聳聳肩:“誰接嘴說誰。大姐你還知道家教啊,難得,真難得,順便問一句,您這一口帶著鄉土氣息的普通話從哪學的,您識字不?要不我教教您家教兩個字怎么寫?”

  周靜自從嫁了楊林,實現人生三級跳之后,最敏感別人提起她出身農村,王浩眼睛毒,閱人無數,一眼就看出來這種人的軟肋在哪,他嘴巴又毒得狠,輕描淡寫兩句話就把周靜給刺激炸了毛。

  蘇銘和張思明律師相互看看,都沒說話,讓王浩刺激刺激他們也好,馬上談判,如果對方亂了分寸,對自己這方是件好事。而且他們帶了錄音設備,如果對方能氣的口不擇言,說出點真相來,將來打官司,也是不錯的證據。

  “好了好了。”戴眼鏡的陳元看周靜要發飆,上前一步,攔在周靜的身前,說:“你們不是要談嘛?談吧。”

  “先談事。”蘇銘拍了拍楊濤的肩膀,然后對張律師點點頭。

  張律師從包里拿出兩份文件,一張一張的攤在桌子上,上面有文字,也有圖片。他辦事效率實在非常高,一下午時間,又要趕到江城市,又要準備資料,居然已經把楊濤手頭擁有的有力證據匯總了。

  陳元低頭掃了一眼,很不屑的笑了,“就這個?是,我和周靜是上了床,那又怎么樣?那是我憑自己本事把人家老婆搞上床,又不犯法。”

  “你們別以為帶來律師就了不起,欺負我們不懂法,門都沒有!”周靜抱著胳膊站在一邊說:“除非已經分居三個月,不然該我的財產,一分錢都不能少。”

  張思明律師沒有理會他們兩,指著桌上的一份材料說:“科爾達公司,注冊在澳大利亞,從事海豹捕獵和皮毛生意,旅行社今年向這個公司注資一千兩百萬。可是根據我在澳大利亞的同學調查到的信息,這個公司一年以來,一筆生意也沒有做。”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當初投資這個公司,覺得它有前景。”周靜無所謂的說:“誰能保證所有投資都能成功。”

  陳元想了想,對方就算能查出這家公司的底細,也無法從法律上證明這筆投資是轉移資產。

  張思明律師說完后,沉默了半分鐘,給對方說話的機會,見對方兩個人都無動于衷,他也不著急,接著拿出下一份資料。

  “吳奇,建工集團的渣土車司機,當日事發地點并不在他平時的路線上,時間也不對。按照建工集團規定,渣土車只有晚上十點到凌晨五點這段時間可以進城,這個人我調查了一下,有個女兒正在上小學,母親生病住院,很需要花錢。”

  他抬頭掃了陳元和周靜一眼,說:“這個人所有信息都在國內,如果詳查的話,很容易查出來,比如他的賬戶最近是不是忽然多了一筆錢。”

  “多錢不多錢的,關我們什么事?”陳元翻了個白眼,“我們又不認識他。”

  張思明繼續無動于衷,繼續著自己的方案,說:“無論如何,一場夫妻,我當事人楊林先生也不希望趕盡殺絕,他現在治療需要錢。我的建議是,離婚后,財產不分割,之前的1200萬投資,我當事人也不追求了,但從道義的角度,希望周女士可以拿出五百萬,以供楊林先生治病。”

  這個條件其實對雙方都不錯,如果較真追查,投資的錢很難追得回來,但很可能把渣土車的事情翻出來。

  “四百萬?!”周靜卻叫了起來,狠狠一拍桌子:“門都沒有。楊濤我告訴你,看在以往的情分上,你爸癱瘓了,我給他二十萬塊錢,算是給他送終的錢,愛要不要!”

  話音未落,一直沒說話的蘇銘忽然站起來,狠狠一巴掌甩在周靜臉上。

  啪的一聲,周靜整個人都被打飛了出去,重重的撞翻了一張桌子,半邊臉立刻腫了起來。

  包廂里的人都愣住了,陳元長大嘴巴,瞪了蘇銘好幾秒鐘,才怔怔的說:“你…”

  “二十萬就能送終是吧,那行,我給你二十萬,來為你送終。”

  蘇銘一把扯下桌布,隨手擦了擦手丟在地上,轉身朝包廂外走去,“不用談了,你們等著送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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