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魂十八爪!
此人一出手,在場所有人已經確定必是魔門第三高手,魔相宗之主,趙德言無疑!
而趙德言也不是為了襲擊方明,而是為了逃命。
因此,一招‘朱雀拒’之后,他雙手左爪變為直急沖射,湍怒有聲!另一手變得屈折彎曲,悠揚深緩,幻化萬千殺招。
此乃歸魂十八爪中最為凌厲的兩式——玄武悲泣與青龍妒主!竟然同時施展而出!
如此爪法,不是親眼目睹,誰都難以相信。
“好,很好!”
縱然被漫天爪風籠罩,方明的面色還是不疾不徐,風輕云淡,忽然曼聲長吟道:“玄武為水,衰旺系乎形態,以屈曲之玄為有情,有是形則有是應。…龍蟠臥而不驚,是為吉形,左山形踞不肯降伏,回頭斜視,如有嫉妒之情。故虎蹲謂之銜尸,龍踞謂之嫉主。”
在場中人心里都起了一個奇異的感覺。
此時的方明,就好像一個在花園中閑庭信步,尋找靈感的詩人。
而不論趙德言如何努力,手指卻連方明的一片衣角都勾不到。
如此差距,已經足以令人絕望!
剎那之間,趙德言已經連攻一十八手,卻又被方明盡數避過。
這時候,趙德言狂叫一聲,再也不敢停留,伸手在腰間一探,又是一抖,百變菱槍登時筆直刺出,帶起惡風,如毒蛇吐信。
此乃他名懾魔門與兩域的兵器,通體黝黑,子頭是菱形尖錐,不懼神兵利器劈削,還是刀劍的克星,可軟可硬、變化無窮,有鬼神莫測之機。
這一槍刺出之后,趙德言再也不看結果,騰飛而起,落荒而逃。
“怎么?趙德言你北邊的主子不要你了么?”
方明大笑一聲,名動天下的天刀再次出鞘。
天刀刀尖似乎有著生命一般,徑自找到了趙德言菱槍連環中的薄弱點,一刀挑出。
趙德言身體巨震,只覺自己灌注在長槍上的真氣盡數被擊潰,又反噬而回。
體內氣息一濁,令他再也無法借力騰飛,身形當即下墜。
甚至,方明一出手的時候,趙德言便感覺到自己手上的槍已經死了!
他的百變菱槍雖然不懼神兵利器劈削,還是刀劍的克星,但當對手變成天刀的時候,百變菱槍卻反而變成了被克!
“魔帥若有來世,記得不要再去投靠突厥!”
方明手腕一抖。
天刀刀尖驟然做出復雜至不可思議的變化,沿著一條完美的弧線落下。
趙德言手上的菱槍登時斷為數截,臉上色變,狂叫道:“且慢,我愿投誠…”
但他話還未說完,天刀已經來到他胸前,在心口位置微微一點。
刀尖一觸即回,連趙德言身上的衣物都未刺破,但趙德言卻是面色通紅,捂著心口,嘴里嗬嗬有聲,忽然氣息全無,倒了下去。
觀戰者都是知道,剛才宋缺一刀,雖然看似沒有傷人,凌厲無匹的刀氣,卻早已砍斷趙德言的心脈。
心脈被斷,縱使大羅神仙,也救不回來了。
“希望你早早找了傳人,否則的話,等到朕殺了梁師都之后,魔相宗道統恐怕要斷絕!”
看著地上死不瞑目的趙德言,方明收刀入鞘,淡淡說了一句。
他自然不是可惜魔相宗的典籍。
只是,若魔相宗斷流,日后蒙元的魔宗蒙赤行,還有魔師龐斑,又該從何而來?
雖然方明心里清楚,以自己對歷史的攪動來看,大唐沒有了,蒙古與元朝也極有可能被自己掐滅在搖籃狀態。
縱使趙德言留下了傳承,日后蒙赤行與龐斑能不能出現,還是兩說之事。
“陰后考慮得如何?”
方明一直背對祝玉妍,忽然問道。
他之前當著祝玉妍與婠婠,還有一干魔門高手的面,搏殺趙德言,現在更是背對這幫魔女,展露出對自身武功無匹的信心。
“圣上神威,能格殺趙德言,我又還有什么好說的呢?”
堂堂魔相宗宗主,魔門第三高手,就這么說死就死了,令祝玉妍也不由從心底生起一點悲涼之感。
“如此甚好,否則魔門一日少兩派,總為不美!”
方明披上袍子,仿佛一名普通的旅客,就這么飄然而去。
而就在他離去之后,獨孤鳳等高手挑釁似的冷哼一聲,紛紛離去,旋即是鐵甲軍,神火營的火槍手。
聞采婷等陰癸派高手面面相覷,知道以對方的準備周密,要是最后動起手來,自己這邊必然被一網打盡。
“宗主!”
一直等到大軍離去之后,一名濃妝艷抹,卻又頗帶艷色的女子匆忙進來,對祝玉妍行禮道:“剛才大宋官兵,全城大捕,幾乎將我們表面上的據點都掃蕩了一遍!”
祝玉妍的臉色一下陰沉似水。
陰癸派的弟子也是人,需要衣食供應,甚至是胭脂水粉,花費比普通官宦人家的小姐還要厲害。
不投入如此多下去,又怎么能培養出絕色?
而方明若斷了她們的財路,那便很難辦了,之前香家被拔除,好大一條財源流逝,整個魔門各派都是元氣大傷。
現在若是在北方重來一次,祝玉妍可以肯定,陰癸派日后的開支都成問題,甚至,就連她這個宗主都不得不出去拋頭露面,親自去擄掠、選拔弟子了。
天下大亂,才有魔門蓬勃展的土壤。
而一旦歸于統一,縱使及時轉入地下,也必然日夜遭受圍剿與打擊,苦不堪言。
更不用說,陰癸派明面上的生意,都需要人手來維持。
祝玉妍與婠婠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目光當中看到了無奈之色。
“這便是邪帝舍利?!”
陰癸派全面投誠之后,她們的‘圣舍利’,自然也被當作戰利品,送到了方明的面前。
此時擺在方明之前的,乃是一個巨大的銅罐。
銅罐之中,還有厚厚一層水銀,唯有如此,才能徹底將邪帝舍利出的波動掐滅,不被魔門中人感應到。
由此可見,縱使是陰癸派,對于保住圣舍利,也頗有些信心不足。
畢竟,只要此舍利一露面,當即就會將石之軒引來。
祝玉妍與慈航靜齋做了交易之后卻秘而不宣,肯定是想憑此布置陷阱,等到確定萬無一失之后,再將石之軒引出來。
今日若非陰癸派覆亡在即,她絕對不會如此輕易屈服。
“邪帝舍利!”
只是,陰癸派需要小心翼翼,方明卻根本毫無所懼。
縱使天下都知道邪帝舍利在他手里又如何?
想擅闖皇宮,并且從他手里搶東西?縱使畢玄與傅采林聯手,也不敢說此大話!
隨手一招,水銀隔空分開,現出銅罐底部一顆黃色的晶球。
方明握著邪帝舍利,耳邊便似乎傳來了可怕的戰場之景,這些都是歷代邪帝留下的殘余雜氣所帶來的幻象。
只不過,在他這個大宗師面前,這點邪氣,最多只能算進補。
“好家伙…這里面所積蓄的元精,差不多等于我演武令數次附體的總和了!”
微微閉目,感受著邪帝舍利內部磅礴的元精,方明喃喃道。
只要他愿意,隨時都可以將邪帝內的元精吸盡,從而造就出無匹的完美之軀,底蘊雄渾至極限。
“可惜…其他人的元精,終究是其他人的!”
即使沒有演武令附體的匹配精元,方明也不會打這種外來之物的主意。
人之元精、元氣、元神、是何等純粹的東西?怎么能接受外人的?
“不過…有著此物在手,隨隨便便就可以造就幾個宗師出來!”
雖然看不上邪帝舍利,但方明清楚,對于那些終生無望破碎虛空的高手而言,邪帝舍利內的元精,也是一筆極為寶貴的財富。
更不用說,石之軒還要眼巴巴地靠著它治病呢!
雖然結果更坑就是了。
“陛下…石之軒求見!”
果然,方明剛剛把玩了邪帝舍利一會兒,一名內監便匆匆來報。
“宣!”
方明一笑。
“啟稟圣上,小臣已經擒得尹祖文!”
石之軒進來行禮,目光卻專注在邪帝舍利之上,毫不掩飾自己的貪婪之色。
當方明在長安大展拳腳,打壓不服之際。
宋軍與突厥大戰,還有長安之役的結果與影響,也在不斷擴大,外傳出去。
潼關。
“陵少,你猜猜我帶來了什么消息?”
寇仲找到徐子陵,臉上苦得似乎吃了一株黃連:“宋缺大勝突厥,斬二十萬,李淵投降,天下已經姓宋啦!”
徐子陵一震,目光中罕見地浮現出迷惘。
畢竟,師妃暄之前一直對他述說的理由,都是若不能盡快統一天下,必然陷入突厥入侵的可怕結果當中。
但現在,突厥都被宋缺放翻了,這一切假設的前提也不復存在。
“老爹那邊怎么說?”良久之后,徐子陵才問道。
“還能怎么說?”
寇仲擺擺手道:“反正我也不想當皇帝,正好趁機解散少帥軍,向宋家全面投誠,我與你回揚州去讀書種地…”
徐子陵的嘴角浮現出一絲微笑:“只怕你耐不住這性子!”
旋即面色轉為肅然:“我雖然之前的決定不變,但支持你解散少帥軍,畢竟,在天下即將統一的情況下,再保留他們只是徒惹戰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