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從前是一等廩膳生,可是十幾年沒有來參加縣學和府學的摸底考試,又沒有照過面,自然而然,也就不斷降格,成為了附學生員,大抵就是天不管地不收,一邊玩泥巴去,少在這兒礙眼的意思。
而附學生員想要參加鄉試,沒有學官的格外開恩,和各級學官的一路綠燈,也是很不容易。
無論如何,葉春秋很感激何侍講,何侍講雖然拿著自己做了文章,借此名揚天下,卻也給了自己父親一個難得的機會,在這個時代,機遇就是恩典。
葉春秋連忙道謝,劉教諭又勉勵幾句,要留葉春秋吃飯,葉春秋拒絕不過,便陪著劉教諭吃了幾杯水酒,這才告辭而出。
他從學里出來的時候,去了縣里的同文書鋪一趟,這兒是縣里最大的書鋪,書鋪的東家叫張角,嗯,一個反賊的名字,怪怪的。
見了葉春秋來,張角笑呵呵的道:“春秋許久沒來了,又來買書?”
葉春秋道:“上次那部書可還在嗎?”
張角道:“那部百兩紋銀的書?說也奇怪,在這兒兜售了這么久,都沒人來買,一個時辰前恰好就給人買了去了,要不,春秋看看別的書如何,我這兒有…”
葉春秋神色微微一動,便道:“那就算了,張叔,明兒就是中秋,我得趕著回去,下次再來。”
張角笑吟吟的將他送出書鋪,再三道:“真是奇怪,那買書的人眉毛都沒有眨一眨,就付了錢。”
葉春秋只是抿了抿嘴,尋了車夫回葉家去了。
一部書就這么穩穩當當的落在了葉松的手上。
趕車的葉虎也是剛剛接了葉春秋回來,到了葉家,就忙不迭的來尋葉松了。
葉松好奇的翻著這部書,他學業不精,所以對書沒有太多的好感,只是喃喃自語:“一部書就要一百兩銀子?真是怪了,葉虎,你隨春秋去縣里的時候,還發現了什么?”
葉虎是葉家的車夫,對管著葉家事務的葉松可謂是言聽計從:“哦,春秋少爺去了縣衙,又去了縣學,在縣學里和教諭呆了足足兩個時辰,這才回來,小人依著二老爺的吩咐,就去縣里書鋪打聽這書的事了,果然在同文書鋪找到了,二老爺讓小人此行將書直接買回來,小人一切遵照二老爺吩咐買了書,又去縣學里接了春秋少爺,那春秋少爺后來也去了同文書鋪…”
葉松笑了笑,和顏悅色道:“你做的好,不枉我平時關照你,今年你兄弟的租子,我給他減三成,下去吧。”
葉虎千恩萬謝的告退出去。
“辰良,你來。”葉松拿著書,叫人喊了葉辰良來,葉辰良這些日子都顯得有些頹廢,本來是家中嫡長子,學問又好,結果沉沙折戟,還讓一個野孩子壓得死死的。
但在葉松面前,葉辰良還是打起了精神,乖乖道:“爹有什么吩咐。”
葉松將書交給他:“這部書,你看看。”
葉辰良接過書,本來也不在意,可是細細一看,卻不由震驚:“此書中的八股文實在是精煉,爹,這是什么書,噢,你看,這里還有《子曰:學而》的八股,咦,居然和春秋的答題一模一樣,這真是怪了。”
葉松精神一震:“你的意思是說,這當真是一部好書?”
葉辰良已進入了忘我的境界,沉醉在書中一篇篇的八股文中,良久才道:“這書中的八股文有二十三篇,每一篇都精彩至極,兒子這些年讀過不少八股時文,從來不曾見過有人作過這些文章…”
葉松瞇起眼睛:“這就難怪了,難怪那春秋一個野孩子能屢屢中弟,還非要花一百兩銀子買下這部書不可,呵…只是可惜,這書…他卻是買不著了,辰良,你拿去好生研讀,這書…不要示之以人。”
葉辰良一聽到春秋二字,便恨的牙癢癢:“爹,春秋現在是越來越神氣了,他不知走了什么運,兒子…兒子…”
葉松臉色卻是冷冷道:“這些事,爹自然知道,不過…他張狂不了多久了,嗯,明日就是中秋節,你好生陪在你大父身邊,明兒,爹就給你出口氣,不,爹要出的是自己這口氣。”
他眼眸里已是掠過了一絲冷然,咬牙切齒道:“到時候,將他們父子二人一并趕出去,教他們身敗名裂。”
打發走了葉辰良,過不多時,便有人來求見,卻是幾個孫氏的人,河西葉氏、孫氏是大姓,這孫氏自然就是葉春秋的娘家人,只是葉春秋的娘家近親都已經搬遷了出去,留在這里的多是一些遠親。
孫婆子諂笑著走進來,腳還未落地,就急不可耐的給葉松行禮,葉松冷冷的掃視她一眼:“孫婆子,明日若是老夫傳喚你去,你知道怎么說嗎?”
孫婆子連忙道:“知道,知道,哎呀,二老爺交代的事,老身怎么敢記不住,無非是咬死了那繡娘在十幾年前,早就和人有染,老身還是她的表姑呢,嗯,這是親眼所見,是…是…”
葉松冷笑:“既然親眼所見,那繡娘的相好是誰?”
“這…這…”孫婆子開始猶豫起來。
葉松有些惱火:“自然要尋個替罪羊,自然,最好人不在河西的,要無從查證才好,前些年,有誰死了?”
孫婆子趕緊道:“趙雄死了許多年了。”
葉松淡定下來,端起茶盞:“那么就是他了,明日老夫會傳喚你,你照著這個說,當著老太公的面,說仔細了,少了一個字,你家欠我們葉家利滾利的錢…”
孫婆子嚇得打了個激靈,忙是道:“是,是,曉得的,老身都曉得的,絕不會出差錯。”
今晚會有第三更,差不多十點左右,不好意思,今天睡過頭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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