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的幾個兄弟也已到了,絕大多數的朝中大佬也到了王家中聚集,他們畢竟和王華的交情好,自然作為女方的賓客,一干人也是好不熱鬧,談天說地的,專等那王家的新姑爺來。
葉春秋在眾人擁簇下到了王家門前,接著又是繁瑣的禮儀,那周郎中早已是急得揮汗如雨,匆匆地趕到葉春秋身邊‘指導’,這是什么禮,過門檻的時候又當如何,頭頭是道,葉春秋自覺得自己如提線木偶,這周郎中怎么說,他便怎么做,等進了門,便見到里頭有許多熟悉的人,不少人上前,抱拳恭喜。
葉春秋一一回禮,才踏入王家的大堂,在這大堂里,王華和王夫人各自高坐,兩側坐著重要的賓客,王家的幾個舅哥以王守仁為首,都站在王華身側。
葉春秋很認真地上前,拜下朝王華和王夫人行禮:“見過泰山大人,見過母親。”
王華很欣慰地看著葉春秋,這個人,既是自己的門生,現如今,也已親上加親,他很喜歡葉春秋,也早已將他當做了半個兒子,忙是道:“不必多禮,起來,快起來。”
王夫人也是滿心歡喜,奈何這時候少不得要裝作端莊的樣子,很是難受。
葉春秋又一一去向堂中高坐的劉健、李東陽、謝遷三人行禮,除此之外,還有刑部尚書張璟諸人,眾人皆是面帶喜色,一一說了句恭喜。
謝遷不禁笑道:“春秋,老夫丑話說在前頭,靜初若是過了你家的門,受了什么委屈,你的泰山不好出面說什么,老夫的性情,你是知道,到時候少不得要尋上門去理論的。”
葉春秋一副噤若寒蟬的樣子,忙道:“是,下官謹遵教誨。”
劉健也不禁呵呵笑了:“快去迎親,莫聽他胡言亂語,你于喬要尋他麻煩,王公倒是第一個找你算賬。”
謝遷聞言大笑起來。
李東陽則是很認真地看了葉春秋一眼,道:“春秋啊,今日是你成家立業之日,望你從今日起,要較之過往更穩重一些。”
這是金玉良言,葉春秋忙是應了。
拜見了王公和王夫人之后,葉春秋便在一行人的擁簇下到了內宅。
這才是重頭戲,到了閨閣下頭,早有不少女眷在此相侯了,張晉便上前,叉著手道:“快請王家新娘子下來,新姑爺來了。”
他吼聲如雷,震撼全場。
那閣樓上有人推窗,露出許多女眷的倩影出來,一個個咋舌:“呀,竟尋了一個這樣丑的做伴郎。”
張晉的臉就僵硬了,很是受傷,囁嚅著退回去,陳蓉便文質彬彬地上前,斯文有禮地道:“新姑爺來迎親了,只恐錯了吉時,還請弟媳出閣。”
那窗臺后的女眷便笑道:“叫新姑爺來。”
葉春秋便榻前幾步,有禮地道:“春秋在此。”
眾人便夸贊:“新姑爺真是俊俏,才子佳人,正是天作之合,新姑爺可有喜錢嗎?若是有喜錢,賤妾人等便少不得多費一些口沫,再多夸贊幾句。”
周郎中在后頭,作為督導婚禮的禮官,他忙是上前,低聲對葉春秋嘀咕道:“這…王家不合規矩呀,叫他們快一些,莫要錯過了吉時…這是賜婚,不是尋常百姓家那樣…哎呀,王公太放縱他們了,萬不可如此,不可如此。”
葉春秋只好道:“且等我去說一說。”
“我來。”周郎中顯得豪氣干云,擺出了吏部郎中的架子,板著臉到了閣樓下道:“合巹之禮在即,吾乃禮部主客司禮郎中周偉弘也,佳期吉日,不可…”
他說到一半,猛地天上突然潑下了一盆水來,直接灌頂,周郎中愣了一下,立即成了落湯雞,周郎中呆著了,后頭的話說不出來了,直接懵逼了。
張晉便在旁哈哈大笑起來,道:“哎呀,周大人,這是我們浙江迎親的習俗,哈哈…哈哈…”
周郎中捶胸跌足,歇斯底里地跺腳道:“哎呀…怎可如此,此官配也,又非鄉下嫁娶,需按周禮…”
“又來了…又來了…”
便見那窗臺上,幾個女眷果然又潑水下來,周郎中狼狽不堪,嚇得屁滾尿流地來不及抱怨,連滾帶爬地逃開。
上頭便傳出一干女眷咯咯的笑。
葉春秋怕鬧出什么事來,只好上前道:“有喜錢的,就請諸位姐姐攙靜初下來,到時自有厚謝。”
“這才聽話。”閣上有人銀鈴般笑著,須臾的功夫,一干女眷便攙著鳳冠霞衣的之王靜初下了閣樓。
葉春秋為了不想繼續節外生枝而誤了吉時,連忙讓人上前封了喜錢,又有人給他和王靜初的手上送上了連在一起的紅綢,葉春秋這才松了口氣,在許多人的恭喜聲中領著王靜初出了閣,只是此時也看不清王靜初的面容,在眾人的嬉笑中,趕緊地出王府,好回家里拜堂。
好不容易出了王家,攙著王靜初上了花轎,葉春秋攙住王靜初的時候,王靜初身軀微微一顫,卻很快適應,待上了轎子,葉春秋重新騎了馬,又是敲鑼打鼓地打道回府。
而這時,接親的隊伍便壯大起來,起初是葉家人跟著葉春秋,而回去時,王家的不少親眷也紛紛影從,一時街道上熱鬧非凡,葉春秋騎在這高頭大馬上,頗覺得春風得意,想到身后是跟著自己回家的王靜初,臉上也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到了家里,門口早有許多葉家的親戚在此等候了,接著鼓樂聲響起,葉春秋下了馬,待喜娘背了下了轎子的王靜初,二人手上又拉著那根紅綢,等進了葉府的大門,喜娘將王靜初放了下來,喜娘這才伴在王靜初的身側。
葉春秋和王靜初并肩站著,接著,二人拉著那根紅綢,身后隨著起哄的眾人,一路無阻地到了葉府主廳。
主廳這兒,長輩們早在此久等,葉景坐上,那禮官周郎中已換了一身衣服,匆匆地過來,扯著嗓子道:“吉時已到,拜天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