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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二章:盛世之兆

  葉景的性子變得很奇怪,他開始不憂心葉春秋在外的事,無論外頭有什么樣的傳言,他也盡力不會去詢問葉春秋,或許…在他的心底深處,他自覺得葉春秋比他這個做爹的要強,所以雖然偶爾會有憂心,卻更愿意減輕葉春秋的心理負擔。

  正午和葉景吃了頓飯,葉景絮絮叨叨地說了些府上的安排,葉春秋不禁笑了:“爹,你該給我尋個后娘了,否則再這樣下去,爹豈不是要成管家婆了?”

  葉景這時候卻是不吭聲了,埋頭吃飯,葉春秋以為他生氣了,也不知說什么好,只聽葉景突然惆悵地道:“繡娘若是知道我們父子而今過上了這樣的日子,真不知會如何高興。”接著又是默然。

  還是一個沉浸在過去而不肯自拔的人啊。

  葉春秋心里搖搖頭,他穿戴一新,接著步行到了翰林院,翰林院這兒已經有了新上任的翰林學士,不過院里的各個機構暫時卻是各行其是,鄭提學召集了待詔的翰林,免不了要說一些入宮的細節和規矩,如何行禮如儀,如何參拜,其實這基本是對葉春秋說的,其他人多多少少有過經驗,唯獨葉春秋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盛典。

  據說上午的時候,天子已經告祭了太廟,接著會吃一些茶點,然后便在奉天殿接受文武百官的朝見,這奉天殿就是傳統意義的金鑾殿了,是外朝三大殿之首,只有極重要的場合才會在此召見大臣、使節。

  眼看時候差不多了,翰林們已經集結,今兒既不是從午門也不是崇文門入宮,而是由大明門進去。

  這大明門乃是紫禁城的正門,一般情況,只有天子才可出入,不過今兒是特旨開大明門準許百官進入,然后大家沿著中軸線直抵奉天殿參與朝會。

  鄭侍學特意囑咐:“春秋,待會兒跟著老夫,你只需亦步亦趨就可。”

  葉春秋頜首,應了下來。

  眾人紛紛至大明門,按著各自的衙署和官職站好,葉春秋緊緊地跟在鄭侍學的后面,等到鐘鼓聲響起,這歷來極少張開的大明門卻是在數十個禁衛的齊心協力下打開了,自這里眺望,那門洞深處,一座巍峨的大殿浮現在了眼前。

  這大明門尤其開闊,足以容納數十人齊頭并進,眾臣魚貫入宮,兩百多大臣擺成了長蛇,各安其位,徐徐而入。

  葉春秋官職卑微,只能在隊末,等一路進入了紫禁城,過了金水橋,便進入了奉天殿。

  奉天殿乃是文皇帝朱棣遷都時所建造,有奉天詡運之說,又稱之為奉天靖難,有為自己洗白的目的,因而這奉天殿乃是前朝三大主殿之首,最是高大氣派,占地極大,足以容納千人。

  以至于兩百多個大臣進入了殿中,依然有一種空曠之感,大殿的兩側已經擺了許多的案子,設了蒲團,只是這時,眾人都只能齊聚殿中,垂手等候。

  過不多時,朱厚照便一臉頹廢地戴著通天冠穿著冕服進來,眾人紛紛行禮,朱厚照升座,環顧四周,似乎想從群臣中搜尋到葉春秋,偏偏今兒人太多,葉春秋的位置又偏僻了一些,不禁覺得有些失望,便只好道:“嗯,諸卿不必多禮。”

  他話音落下之后,其實就沒他什么事了,自有司禮監的宦官和吏部的官員唱喏,這第一個環節自是報喜,先是劉健上前,作為內閣首輔學士,開始你念誦著早已準備好的‘喜詞’。

  接著又有官員上前道:“云南布政使司來報,孟密安撫司獵戶在山中搜尋到七色五彩鹿一頭,古語有云:世間有鹿,七色有角,仙界神獸,諦落凡間,神光護佑,踏月而行;此獸一出,則國泰民安,此國家之幸,陛下之幸也…陛下,這是祥瑞呀,乃盛世之兆。”

  眾人便都露出笑容,這樣的日子,即便是大家對朱厚照有再多的‘不滿意’,此刻也不介意說幾句吉利話。

  朱厚照卻是大感興趣:“呀,七色鹿?朕見所未見,云南布政使司擒獲了沒有?立即押來京師,朕要看看。”

  那官員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其他人也是一片尷尬之色。

  葉春秋在人群之中,噗嗤一笑。

  他是看多了公文的,自然明白其中的道道,所謂的祥瑞,就如同市場經濟一樣,有人有這方面的需求,自然也就有人憑空去制造,一個愿打一個愿挨,買賣公平、童叟無欺,朝廷偶爾需要祥瑞來裝裱一下,而地方官呢,自然而然也就免不了隔三差五造出一些所謂的祥瑞來,這種事,當真你就輸了。

  本來大家開心就好,在這個場合拿出點祥瑞出來樂一樂,至于有沒有,大家心知肚明,要嘛是孟密安撫司那兒憑空捏造,要嘛確實有疑似的鹿,多半是頭基因突變的雜、種,身上確實有點花色,可真要說七色五彩,那更高的幾率是浮夸之詞。

  可是朱厚照居然信以為真,還真想見識一下,這就破壞了游戲的規則了。

  那報祥瑞的官員多半是心里已被一萬頭草泥馬奔過,只好道:“七色鹿已踏云而去,呃…”

  “哦。”朱厚照一臉失望地道:“真是可惜。”

  眾人又繼續報喜,無非是霸州文安的叛軍已被擊潰,不日即將剿殺殆盡。

  朱厚照對此也是興致勃勃,連聲說好。

  葉春秋見諸臣都沒有什么表情,心里也是嘆息,這霸州文安的叛亂已經持續了一年,捕盜御史竟是不戰而逃,明明是在霸州的叛亂,他卻坐鎮在數百里外的天津衛,以至官軍踟躕不前,從叛亂到現在,那敕命捕盜的御史已發來三份捷報,今兒剿了一千,明日又是兩千,每次都說是不日要剿殺殆盡,陛下沒有將這小小的叛亂放在心上,朝中的大臣,想必是有人知道怎么回事的,不過那位負責督辦捕盜事宜的御史似乎和吏部尚書張彩關系匪淺,連年好評,現在有人拿這個來報喜,葉春秋有些心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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