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趙歌腦海中,一時間有諸多念頭浮現,此起彼伏。
他稍微瞇縫了一下眼睛,靜下心來,目光平靜無波,只流露出作為一個晚輩弟子,對門至高絕學的向往和憧憬。
燕趙歌看向辛東平,辛東平淡然點頭,于是燕趙歌便走向那浮現虛影的光輝,整個人步入其中。
那書卷光影,頓時有道道光流落下,籠罩燕趙歌。
燕趙歌心頭有大量文字浮現,便是太清氣功下半部的內容。
雖然有幾分大破滅前太清一脈傳承的影子,但自開天翁邱原開始,經過廣乘山歷代強者的揣摩完善,太清氣功身已經頗有獨到玄奧之處,不失為一部出色的武學寶典。
燕趙歌將之同自己瀏覽過的神宮典藏對照印證,收獲頗豐。
不過,這些都可以之后慢慢琢磨,燕趙歌此刻最留心的是,與太清氣功秘傳接觸,自己的意識仿佛穿時空,眼前再現多年以前的景象。
無窮災劫橫生,天翻地覆,恍如末日。
一道流光,從天而降,破開重重天幕,撕裂無盡虛空,降臨八極大世界,落在一座山脈間。
其中一座山峰上,留下一道玄奧而又細長的痕跡。
此后不知過了多少年,某日,有人途徑此地,觀看遺刻痕跡,心有所感,察覺其中奧妙,遂在山峰前靜坐多日,揣摩意境。
燕趙歌看著那人的面貌,可以識得,正是門開山祖師,開天翁邱原。
這一幕,是神光落地,留下遺刻,邱原面壁悟道,漸漸歸納創造出太清氣功的經過。
神光,或許是哪位神宮強者的力量,造成的余波。或許是神宮破滅后,殘骸落下。
當燕趙歌再靠近那方印臺的光影時,眼前頓時一暗,仿佛生出天地傾塌的感覺。
通過揣摩這方印臺中所留的淡淡痕跡。燕趙歌突然心頭凜然,腦海中影像變化間,他似乎隱約看見,某樣東西的碎片,穿重重時空。從天而降,跌入八極大世界。
邱原獲得了這件東西,以此為根基,創出廣乘天掌。
影像雖然簡略,但燕趙歌能感到自己心靈的悸動,曉得那件東西的碎片,很重要。
燕趙歌仔細看去,那碎片跌落,自洞開的虛空一路向上,隱約可見一個人影。
碎片似乎并非無意間墜落。而是被此人特意扔下來的。
只可惜,這簡單的意念留痕,止步于邱原創出廣乘天掌為止。
燕趙歌微微有些懊惱。
平復了一下心情后,燕趙歌思索:“這碎片,沒聽人提起過,是早年間就已經遺失了,還是因為太過重要,只有宗門最核心高層才了解情況,甚至是掌門代代單傳?”
燕趙歌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將心境放平和:“迷惑沒有解決。疑問反而來多,不過也多了些線索與方向。”
將暫時解決不了的疑問埋入心底,燕趙歌開始仔細體悟廣乘天掌的奧妙。
因為某些原因,燕趙歌領悟這門絕學。比之前的太清氣功,還要更加得心應手。
當一切都結束后,燕趙歌徐徐睜開眼睛,同辛東平見禮:“有勞師叔祖了。”
辛東平深深看了燕趙歌一眼,搖搖頭:“無妨,下去用心修練吧。”
燕趙歌出了武庫經樓。阿虎帶著盼盼已經在門外等候,見燕趙歌出來,憨憨一笑:“公子,解決了?”
“囫圇吞棗而已,回去慢慢揣摩修練。”燕趙歌揮揮手:“現在先回吧。”
盼盼再次飛撲上來,這次燕趙歌沒有阻止它,將這個大毛絨球抱住。
現在的盼盼,體型大約和燕趙歌記憶中的大熊貓相近,雖然個頭還是稍顯大了一點,不過至少不像之前那樣,一頭大象沖鋒似的氣勢。
回了住處,燕趙歌安心修練。
一日,迎著晨曦朝陽走出門外,燕趙歌突然心中一動,默算了一下日子,向外走去。
阿虎跟在身邊,好奇的問道:“公子,這是去哪里?”
燕趙歌嘆了口氣:“去尋大師伯,今天是石師兄的忌日,我也去上柱香。”
阿虎眨了眨眼,反應過來是怎么一回事,不話,老老實實跟在燕趙歌身后。
在山間一路前行,燕趙歌登上一座山頭,果然就見兩個個人站在那里。
一個身材高大的威武男子,正是大師伯石鐵。
在他身后,則站著徐飛。
徐飛神色肅穆,見燕趙歌和阿虎到來,輕輕點頭,然不似往日滿臉輕松豪放的笑容。
石鐵轉頭看過來:“趙歌來了?有心了。”
燕趙歌同石鐵見禮:“大師伯,節哀。”
石鐵面容沉靜,一如往常:“我沒事。”
他轉頭重新向前,目光落在一座墳冢上,雖然簡樸,但是周圍異常整潔,不見任何雜草。
墳前立著墓碑,上書“愛子石松濤之墓”的字樣。
在這墳冢兩旁,還分別立著兩座墳冢。
燕趙歌和阿虎都是沉默不語,那兩座墳冢,墳前也都立碑,明了主人身份,分別屬于石鐵的兒媳和孫子。
三座墳冢,其實都是衣冠冢,但這更讓人心中添堵,因為石松濤一家三口遇難,連尸骨都找不回來。
燕趙歌等人默默站在石鐵身后,白發人送黑發人,從來都是巨大的悲哀。
看著石松濤的名字,燕趙歌腦海中浮現一個英挺青年的身影,面貌五官和石鐵足足有九成相似,父子倆近乎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燕趙歌自己,是沒有親自與這位石師兄接觸過的,對其了解,都源于身體原主人的記憶。
石松濤的年紀,比徐飛還要大一截,他在八極大世界揚名立萬,被譽為廣乘山新一代天之驕子的時候,燕趙歌還是孩童,剛剛開始習武。
相較于剛正不阿,嚴肅認真的石鐵而言,石松濤更溫和一些,但父子二人都是一樣的熱心腸。
徐飛和燕趙歌,青少年時,都多蒙這位年長師兄的指點和關照。
彼時的石松濤,也是意氣風發的年輕天驕,更與愛侶喜結良緣,早早誕下麟兒,美滿至極。
便連石鐵在那幾年,也是盡享天倫之樂,平時臉上笑意都多出許多。
但可惜,如今這一切,都成為過去。
石鐵站在那里,整個人就仿佛一座雕像,似乎已經在原地立了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