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無法速勝的燃燈上古佛,便改用纏斗的方式一直同哪吒糾纏。
他坐擁地利,不怕打消耗戰,為了避免自身受損,所以一切先以自保為主,跟哪吒慢慢磨,這無可厚非。
哪吒也是身經百戰之輩,當然知道長此以往對自己不利,但如果盲目冒進,失之于急躁,則不僅難以擊敗對手,反而可能未對手所趁。
所以他雖然對燃燈上古佛保持壓迫,出手越攻越急,但心頭始終保持冷靜,有條不紊,雖快不亂,尋找對手的破綻,從而擴大自身優勢,爭取盡快結束戰斗。
歸根結底,快不是目的,勝利才是。
落在楊戩眼里,初時的哪吒確實如此,但隨著時間推移,情況漸漸開始有些偏差。
哪吒越來越急,并不僅僅體現在打法上,而是他的心態也開始漸漸變得急躁焦慮。
這明顯和預期不同,照這樣下去,結果就是失控。
燕趙歌、燕狄和楊戩面面相覷。
“他身在局中,有些發現,是我們旁觀者沒能察覺的東西?”燕狄眉頭緊蹙:“還是說,他自身有隱憂,不得不如此為之?”
燕趙歌望著交戰中的哪吒和燃燈上古佛,喃喃說道:“哪吒道兄曾經為戾氣殺念所染,但是經由太乙真人相助,該已經凈化了才是,不至于有殘留,可是看現在這模樣,倒像是要復發的征兆。”
哪吒原先的問題,按照太乙真人的說法,應該是不會復發的。
不過他這次面對的敵人非同等閑,全力交戰之下,難說會不會有特殊變化。
一方面燃燈上古佛實力夠強,需要哪吒全力以赴。
另一方面則是哪吒對他深惡痛絕,本就是當初造成哪吒為戾氣殺念所染的原因之一。
“這里佛光遍地,固然會對人生成鎮壓效果,但有一弊也有一利,這凈土佛法對戾氣殺念的鎮壓,效果同樣很好。”燕趙歌眼睛瞇縫起來:“按理來說,哪吒不應該有老毛病復發。”
就算有可能復發,也不會是在這西方極樂凈土里。
“除非還有其他原因。”楊戩站著沒動,但他額頭上,突然涌現光輝,皮膚竟然裂開一道豎著的縫隙。
一只豎著的眼睛,在楊戩額頭上出現,這第三只眼瞳里的目光,掃視寰宇。
金剛不壞佛和觀世音菩薩等人見狀,相互對視:“瞞不住了。”
楊戩第三只天眼開,注視哪吒,就見哪吒看似與往常無異,但是其瞳孔深處,有五彩斑斕的流光若隱若現。
“原始心魔!”楊戩冷哼一聲:“燃燈,你羞是不羞?”
燃燈上古佛面色不變,淡淡說道:“道友言重了,哪吒嗔念太重,生出內魔,為原始心魔趁虛而入,實怨不得我。”
“如果哪吒覺得身體不適,欲要鎮壓內魔,我亦不介意,今日之戰作和局論即可。”
“做夢!”哪吒一聲斷喝。
不過他動作立馬略微放緩了一些,鎮壓調整自身。
“燃燈上古佛說話,未免也把責任推得太干凈了。”燕趙歌揚了揚眉梢:“別的地方也就罷了,這里可是西方極樂凈土,沒有阿彌陀佛祖點頭,沒有你們授意,原始心魔如何能興風作浪?”
因為脾氣性格,和對燃燈上古佛的怒意恨意,哪吒自身心境存在漏洞。
但是憑他對自己的控制,足以鎮壓這些內魔,隨生隨斬,不擾自身。
可是如果原始心魔親自出手,這就可能成為重大的隱患。
尤其眼下哪吒正跟燃燈上古佛交手,更可能進一步放大問題,被原始心魔趁虛而入。
哪吒第一次遭劫入滅后,因蓮花化身而重生,成就寶蓮仙身,先天不懼這世間大多數邪門異術。
但心魔本質上起于自身,由內而外,是以哪吒的寶蓮仙身同樣無可奈何,全憑自身調理鎮壓。
原始心魔也不用大肆動作,消無聲息間潛移默化,就能讓漏洞越來越大,直到最后無法彌補。
這正是他最擅產的事情。
哪吒本就在專心致志跟燃燈上古佛交戰,原始心魔再有佛門暗中掩護,是以就連哪吒本身,都難以察覺對方暗中作手腳。
此刻驚覺,哪吒自是勃然大怒。
不過,越是這般情緒起伏,越容易被原始心魔入侵,所以哪吒不得不努力穩定自身心境。
“燃燈,看來你不想一對一,想打二對二?”楊戩聲音不大,但眾人身處這一方佛國凈土,仿佛要瞬間坍塌。
燃燈上古佛微笑道:“道友此言差矣,從始至終,我都不欲挑起兵戈之事。”
“既然你接戰,那大家就按照規矩來。”楊戩靜靜說道:“如今你不守規矩,那大家都不用守了,哪吒自去調理身體,我跟你搭搭手好了,想來阿彌陀佛祖也不會介意。”
“不必師兄出手,我很快就好。”哪吒一邊說著,一邊足踏虛空停留在原地,全力抵擋心魔的侵擾。
他雙目閉合,沖楊戩和燕趙歌、燕狄擺擺手,示意自己并無大礙,可以妥善處理。
果然,不再跟人交手后,以哪吒的實力,只在須臾間,就重新穩定住自身狀況。
他肌膚原本潔白如玉,這時體表則浮現五彩斑斕之色。
不過,這五彩流光一閃即逝,很快消失。
哪吒重新睜開眼睛,瞪著燃燈上古佛,正要說話,突然神情又是微微一變。
從他身上,竟然冒出淡淡黑氣。
這些黑氣,倒是沒有危害或者糾纏哪吒,看上去反而像是從哪吒身上掙脫,被人抽離。
“這…”哪吒不由愕然。
燕趙歌見狀,也先是疑惑不解,忽然想起另一件事,不由恍然大悟。
“六耳獼猴!”他脫口而出。
燕狄、楊戩、哪吒也都明白過來。
他們先前,都曾聽燕趙歌講述過齊天大圣,孫行者和六耳獼猴之間的關系,知道昔年的六耳獼猴,乃孫行者心魔所化。
那是萬載難逢之奇景,多種原因共同作用下的結果,九幽群魔也很難如法炮制,多多益善。
但今天,原始心魔分明是要再現當初六耳獼猴之事,引哪吒心魔,化生又一位蓋世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