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云盛的聲音,讓魏朗不寒而栗:“姓燕的幾人或許不是幽暗宗中人,但他們就是奔著幽暗宗來的一丘之貉,想來也是反賊一路,楊將軍會很樂意收下他們。”
魏朗哆嗦著嘴唇:“二叔,他們之前救了我性命,也是因為相信咱們,才來勞風城…”
魏云盛冷笑道:“我現在也是在救你性命,救我們大家的性命。”
“姓燕的小子既然如此樂于助人,想來不會吝惜再幫助我們一次,以他們幾人性命,可以救得我魏家上下遠近千百口人,他功德無量,也該樂意之至。”
魏朗張大了嘴,驚惶的轉頭望向自己的父親。
魏云昌眉頭緊鎖,剛想要開口說話,一旁的魏老叔公冷冷說道:“有今日之事,也都是云昌你們父子二人肆意妄為造成的結果。”
說話間,幾個人影出現,魏云昌看了一眼,心中發沉,就見這些人全都是族老,平時不管事,只是潛心修煉。
這些老怪物,修為個個都不在自己之下,眼前的六叔,更是族中第一強者。
自己雖然是族長,但這么多族老一同表示反對意見,讓魏云昌也感到壓力巨大。
魏老叔公沉聲說道:“云昌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云盛已經聯系了楊將軍,老朽為什么還要被迫出關,就是要先一步親手擒下這些反賊!”
“我們主動交人,和讓對方上門搜人,又是完全不同的結果。”
魏老叔公看著魏云昌,放緩了語氣:“亡羊補牢,猶未晚矣。”
魏云昌沉聲說道:“大玄王朝倒行逆施,如今整個皇笳海都反他,我默許朗兒和幽暗宗中人同行,固然是站隊了,但現在六叔你和二弟,又何嘗不是站到大玄王朝一邊?而且還是出賣幽暗宗的人。”
“他日大玄王朝若真的被推翻,我們必然被幽暗宗清算,而且會比其他親附大玄王朝的勢力,更遭幽暗宗中人痛恨。”
魏云昌有些痛心疾首的說道:“就算不跟幽暗宗一路,何必這樣徹底撕破臉皮?趕他們離開此地便是。”
魏老叔公哼了一聲:“你這個族長,真的是當糊涂了,家族當初交由你掌舵,看來確實是錯了。”
“你跟那些庸人一樣,只看見大玄王朝如今陷入低谷,開國太祖玄文王隕落,當朝玄穆王無力壓服天下,卻不想想,太宗玄成王何在?”
魏云昌一怔:“玄成王不是比玄文王還更早隕落了嗎?”
魏老叔公說道:“玄文王隕落,是可以肯定的事情,但玄成王下落不明,大玄王室諱莫如深,他的生死不過是眾人猜測罷了,有誰敢拍著胸口說,玄成王一定死了?”
魏云昌皺眉:“玄成王修為可不比玄文王,就算他還活著,也未必能君臨皇笳海。”
魏老叔公揮揮手:“玄成王、玄穆王父子皆在,大玄王朝縱使不能勝,也很難敗,只要他們不敗,別的地方不提,這鸞相洲就還是大玄的天下,我魏家就還在大玄疆土上繁衍生息,如何能得罪他們?”
他語氣轉為嚴厲:“云昌,你已經鑄成大錯,現在是整個家族在陪你們父子一起承擔風險!”
魏云盛這時在一旁說道:“六叔還請息怒,也不要忙著動手。”
魏老叔公白眉一聳:“你擔心老夫拿不下幾個小輩兒?這么年輕的大宗師武者確實少見,但再高能高到哪去?元符大宗師境界?”
魏云盛言道:“一者,小心無大錯,我們畢竟不知道對方底細,也不知道對方在咱們勞風城外,是否有強者暗中埋伏。”
“二者,我聽他們話里意思,是要聯系其他幽暗宗武者過來,這種情況下,鸞相將軍是想要先把人抓住還是徐徐圖之,我們不清楚他的想法,最好不要擅自做主。”
“情況我已經如實都反映給鸞相將軍,還是等大玄的人到了以后,再做定奪吧,我們將人穩在這里便好。”
魏老叔公聞言,思索一下后,點頭說道:“盯仔細了。”
他轉頭看了臉色蒼白的魏朗一眼:“禁足好好反省吧。”
魏云昌緊繃著臉皮,陷入沉默。
從張千松處又了解一些光明宗目前的情況,燕趙歌表示很滿意。
墨老人的情報,都是百多年的事情了,只能做個大概的參考,張千松這里卻是第一手的實時資料,更加有用。
張千松畢竟傷重,又是忙著聯系自家幽暗宗的長輩,又是同燕趙歌交談,很快再次感到精力不濟。
他重新歇息之后,燕趙歌離開他的房間,站在院落之中,仰頭看著上方燦爛霄漢,思索起來。
張千松方才提供的情報,一條條在燕趙歌腦海中浮現。
“羅志濤,光明宗宗主,百多年前便是武圣六重,見神后期境界的強者,雖然還未突破至武圣七重,踏足仙橋層次,但恐怕就差最后臨門一腳了,說他是皇笳海目前最強的見神武圣之一,恐怖不為過。”
“有上品圣兵日月金輪鎮壓山門,不過月輪在多年前受損,不復昔日之威,連累雙輪威勢一起下跌,但仍然是通天徹地的寶物。”
燕趙歌咂摸了一下嘴唇:“老話果然沒說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幽明圣教覆滅分裂這么多年了,仍然有老家底留下。”
一邊思索間,燕趙歌仰望頭頂星漢,吞吐世間靈氣,感覺心情舒暢至極。
這一刻,他仿佛感到眼前的天地,重回大破滅前的時代。
虛幻的意識中,時光的長河仿佛呈現波瀾壯闊的景象。
燕趙歌感覺自己似乎立足現在,同萬古之前的悠悠歲月對視。
諸多體悟,諸多感想,一起沖刷洗練他的內心。
道道清氣散逸出來,將這片院落籠罩,外界難以看清其中究竟。
清氣之下,藏著一團混沌,無所謂開始,無所謂結束。
燕趙歌周身穴竅開闔間,一道道符紋從中飛出,凝結成陣,接著絡合疊加,共同筑起一座似寶塔似祭壇的符陣天壇。
天壇之上,無盡光輝,不斷變化,仿佛天地時光在倒退,一切重回開天辟地之前,重回鴻蒙開辟之前。
所有存在,最后化為一片混沌,仿佛彌漫天地遍布十方,卻又仿佛凝聚于難以描述的一點。
混沌變化間,有一道人身影端坐其中,若隱若現,仔細看去,卻又似乎全然不存在。
燕趙歌微微一笑,平和淡然:“今日入超凡,得見半分元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