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學)
粗糙的木棍捅破唇齒,攪碎了牙床,擠斷了舌頭,木屑與泥土混合到血肉里,使得疼痛更加劇烈,伴隨著凄厲的哀嚎,木棍拔出、帶走一段暗紅顏色,一口混合著肉沫和牙齒的鮮血從壯漢的口中噴射出來,仿如一陣紅色的雨。
周圍不少人的臉被鮮血打紅,即使在這樣的天氣里,仍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生機與熱度,熱忽忽的鮮血毫無憐憫地宣示著兇手的殘暴與冰冷,也將恐懼的氣息散播到周圍。
“殺人啦!”
尖叫聲透著驚恐,人們紛紛倒退著離開,唯恐自己跑的比別人慢。
這是很奇妙的事情,就在剛才,同樣聽到喊殺人,大家的心胸被憤怒填滿,爭先恐后地撲上去為正義執言,就連女人似乎也變成無敵英雄,無懼擁擠、在一群充滿汗臭的男人堆里揮灑豪情reads();。才不過十幾秒鐘過后,勇氣就像黑魚漢子的血一樣噴出體外,那些讓人無畏的氣息也突然間變成惡魔的味道,催著人趕緊逃離。
人漸散,視覺清,光著上身的小博和金毛撲在一起,人狗都已鮮血淋漓,幸免于棍下的妹妹搖著尾巴跑來,伸出舌頭舔舔這個,再舔舔那個,發出嗚嗚的聲音。
牛犇看了他們一眼,只一眼,便又重新抬頭。
“啊”
紋著黑魚的漢子驚慌地捂著嘴巴,無助地叫著,喊著,甚至吞咽著;然而口腔是人體血脈最盛的地方之一,受創又太重,無論他怎樣努力,鮮血依舊從指縫間流個不停。
直到現在。這名漢子都沒有完全弄明白這是怎么回事,他用迷茫而困惑的目光看著那個制造這一切的人,有些驚奇地發現他的容顏仍顯稚嫩。神情卻像生鐵一樣冰冷。
“你竟敢死”
含糊的聲音沒來得及表達什么,木棍閃電般再次搗出。
木棍撞上鼻梁。為他染上一抹血,帶走更多紅,疼痛和極度酸楚的感覺一道涌向腦海,使得壯漢的頭劇烈后仰,神智卻突然明朗起來。
“救命!”
他摔倒在地上,爬起來后再次摔倒,他蹬用雙腿蹬著地面,身體不斷后退。他從敞開的人群間看著兇手,連滾帶爬拼命想要離對方遠些,卻沒有留意到身邊地形。
“老塊兒,小心!”
提醒來的太晚,黑魚漢子從路邊滾落,順住斜坡狼狽翻滾著,嘴里啊啊叫個不停。
“上!”
人群外圍,一名神情精悍的男人神情有些懊惱,當機立斷揮手下令,十幾條原本旁觀吶喊的男人站出來。從腰間、褲內、背后拔出鐵棍,匕首還有砍刀,四面合圍向當中。
迎面。碰著逃竄著的男男女女的時候,他們或手推,或腳踹,打倒、驅趕著回到原來的位置。
“回去!”
“打死他!”
“大家不要怕,他只有一個人!”
變化來的太快,精壯漢子顧不上這些細節,一面吆喝,他快步走到那名女記者身邊,伸手擋住鏡頭。
“先停下。”
“啊!”
女記發出尖叫聲。表情看上去極為驚恐,精壯漢子慌忙轉身到一半的時候。頭顱猛地一偏。
“咚!”
木棍如標槍一樣射來,擊中他的頭、發出擊鼓般的聲音。精壯漢子沒能發出更多指令,便一頭栽倒在女記面前。
“繼續拍,不準停。”
冷漠強硬的聲音灌入耳鼓,說完,那條孤單的身影發出暴戾狂嘯,卷著狂風沖向人群。
“一個都不許走。”
思達酒店,燕尾廳內,氣氛漸漸熱烈reads();。
“來來來,這一杯是我向薇薇小姐賠罪,祝你事業騰達。”程慕云熱情招呼:“之前是我考慮不周,先干為敬。”
“來自首都的上尉在笑話我嗎?”
酒干掉,氣卻不順,艾薇兒神情有些落寞,自嘲說道:“一困八年,你覺得這樣叫騰達?”
“五牛不好嗎?”
“好?好的話你留下。”
“我是想留下來,不過”程慕云看了上官飛燕一眼,說道:“薇薇有干親,我可沒有,因為什么理由留下呢。”
“簡單。”艾薇兒揮手說道:“評審讓燕子過關,馬上讓她喊哥。”
“薇姐!”上官飛燕連忙阻止。
“干嗎,不行嗎?”艾薇兒瞅瞅霍明鋒,說道:“男子漢大丈夫,這點氣量都沒有?”
另一側,霍明鋒臉色發白,不知該如何搭腔。
不說誰強誰弱,評審名額這種事情,怎么能用氣量解釋。艾薇兒不管這些,翻著白眼對程慕云說道:“幫親不幫理,是不是啊程上尉,即便燕子更好,怕也過不了評審,對不?”
“薇姐,再這個我走了。”上官飛燕羞怒交加,站起身來。
“別別,薇薇說的未嘗不是道理。”程慕云像是聽不懂話里嘲弄意味,笑著說道:“公是公,私是私,吃飯的時候談交情,倒也很合適。明鋒,薇薇做軍情的,這方面,你應該可以幫幫忙。”
霍明鋒精神有些恍惚,茫然抬起頭:“呃那個”
艾薇兒精神一振,說道:“這個那個,不誠心唄。”
“不是,我”
“誠心就干掉這杯。”酒桌應酬,借機套取情報,艾薇兒并不陌生,這些年在五牛生熬著,她知道這里保持著山野習氣,高雅的那一套并不流行。
“應該的明鋒,干掉。”
程慕云附和著,自己轉身對上官飛燕誠摯說道:“飛燕小姐,有些誤會,一直想找個機會解釋。我是軍人。軍人不像你們大家文氣,做事不喜歡繞圈,可能你會覺得粗魯。”
“怎么會呢。直爽些好,我們也不是什么大家。”上官飛燕說道。
“不覺得我討厭就行。”話題一轉。程慕云誠懇說道:“你的那位朋友,我很欣賞,如果他想入伍,或者將來考試——當然需要他自己同意,我很樂意幫忙。”
說著端起杯子,程慕云說道:“今天因為在思達,主要為了化解與王老板有關的事情,說句老實話。與你的朋友有些不便。改天請他到別的地方聚聚,吃個飯,喝頓酒,過去的就當全部沒發生,如何?”
的確夠直接的,而且公平地講,這番話讓上官飛燕很動心,無論從哪個角度,她都不希望自己、牛犇和這位考察官的關系弄得太僵,之前是沒有辦法。如今對方主動提出來,沒道理不接受。
唯一的問題是,既然與王明有關。為何他到現在都不現身。
“能那樣最好了,謝謝考察官reads();。”端杯淺嘬一口,上官飛燕疑惑問道:“王明呢?”
“叫我師兄就好,和明鋒一樣。”程慕云親切說道:“王老板臨時有點急事,嗯,你也知道最近思達的狀況,另外,這酒”
“我不擅長喝酒。”上官飛燕面有難色。
“哦?”程慕云放下杯子說道:“常聽明鋒說起,飛燕小姐有男兒之志。酒這個東西不能說它好,但也是一道必過的關口是不是這樣。明鋒?”
“是的,其實”
“我替她喝。”艾薇兒旁邊叫著。
“那也不用。”上官飛燕搖了搖頭。端杯一飲而盡,隨即捂著胸口艱難說道:“僅此一杯,謝謝考察官。”
“叫師兄。”程慕云有些責怪的說道,一面拿起酒瓶:“明鋒,你不表示一下?”
“呃?”霍明鋒呆了一下,隨即端著杯子走過來。“師妹先聽我說。”
“對,別忙著說不行,聽明鋒講完。”程慕云微笑著,及時將酒杯添滿。
“小兔崽子!”
砍刀當空揮舞,小六捕捉到稍縱即逝的機會,朝對手的背影怒吼。
“死!”
小六姓王,黑魚幫三號人物,此行二號當家,來到這里之前,他做夢都沒預料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一個看上去只有十幾歲的少年不僅擁有超乎想象的戰斗力,更有著難以預料的兇狠與決然。按照計劃,這次“行動”的主要任務只是造勢、護航和煽動,那群有著切身利益的男男女女才是主力,為保證效果,還特意請了記者現場錄影。
根據事先獲知的消息,這個地處偏僻的訓練營內常住的人只有兩個黑魚幫來的足足二十人!加上那群被煽動起來的民眾,差不多快到百人之數。這么大優勢,僅僅因為一個人被打倒,幾個人受到襲擊,居然快要土崩瓦解!
該死的老塊兒,他的膽子都是吹出來,受點傷活像死了爹娘;也難怪那群老百姓被嚇破膽,保駕的人都這樣,讓他們如何能有勇氣。
心里想著,小六揮刀的力量更大了些,氣息更足,殺機更烈,唯一遺憾的是,曾經他是玩槍好手,只因為八年前那場變故,五牛城對槍支的管控嚴格到令人發指的地步,老黑的膽子再大,客戶給的錢再多,也不敢輕易暴露槍支。
刀鋒凌冽,刀風猛烈,堪堪將要撕皮破肉的那個瞬間,小六幾乎能感覺到阻力的那個關頭,刀下的人突然轉身,掉頭。
這不是送死嗎?
感覺有些莫名其妙,隨后小六驚奇的發現,由于對方旋風般轉身,自己刀竟被帶動發生偏轉,僅僅帶出一條細細血線,還使得自己的身體前撲。
“要糟!”
念頭剛剛升起,牛犇已順勢踢出一腳,就像一記倒掛的錘子著力與小腹,小六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都移了位置,身體彈到空中,再重重砸在地上。
“操!姓王的害人不淺。”心里閃過念頭,小六來不及感受更多痛苦,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