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學)
戰爭令普通民眾敬而遠之,也會吸引喜歡或習慣冒險的人,卡拉曼塔綿延數千公里,環境惡劣罕見人蹤,兩側條件稍好的地方,零散分布著一些村落和軍事據點,給這片區域抹上人類獨有的顏色。
星盜,軍人,土著,商人,甚至還有富豪追求刺激,專門來到這個地方瀏覽觀光。卡拉曼塔戰火不斷,每天都有人死去,也有人火中取栗賺了大錢,連那些生活在世界底層、地位最最卑微的土著,偶爾也有意外之財。
譬如,緊鄰卡拉曼塔兩側,時常有人需要向導,標價高昂到令人咋舌。“和平”的時候,帶隊穿越卡拉曼塔一趟可得十萬元――約相當于華龍人一年的平均收入,戰時價格會成倍、乃至數倍增加,還不準講價。
戰爭帶來災難,同時充滿機會,除了帶路,還有很多事情可做,多年來,戰爭逐漸成為人們生活的一部分,卡拉曼塔周圍時常可以看到雇傭軍的身影,不僅星盜會找他們幫忙,華龍聯邦也會花錢請人辦事,執行那些軍隊不方便做的任務。時間長了,有長袖善舞者落地生根,在各個關鍵位置布局設點,兩面通吃。
龍門客棧就是這種地方,就像古時候存在過的傭兵工會,上連客戶,下接傭兵,并有自己的武裝與背景。能在這種地方立足、甚至連鎖經營,背后定有強大的組織撐腰,連華龍聯邦也對龍門客棧保持默認,時常與之合作。
國家力量尚且如此,遑論別的人,在這個混亂無序、人人可能把槍開火的世界,龍門客棧是歇息港灣,是安全保障,是工作機會,更是奪命之刀reads();。
卡其拉山脈,連綿群山崎嶇險峻,地下結構也不穩定,地震頻發,卻是卡拉曼塔一帶生靈繁盛的地方,人口相對“稠密”。原因在于,地質不穩雖然麻煩,但卻帶來生命最不可或缺的物質:水。
由于酸霧長期存在,卡拉曼塔多數地表水源無法直接飲用,利用設備凈化的成本高昂,量也有限,地下水幾乎是唯一選擇。在這點上,自然之奇妙得到充分體現,這里的地質具有天然的過濾與提純功效,生成可供人類飲用的水。
除了水源,卡其拉山脈出產黑曜石――將其碾碎后經過一番簡單加工,可以幫助人在酸霧環境里呼吸。對缺少高科技產品的土著人而言,這是能夠救命的東西。另外,卡其拉還有一重優勢,它位于防線與索沃爾城中間,主要通道一側,信息的觀察與傳遞極為方便,更是不容忽視的戰略要點。
比如星盜嘗試發動進攻,這片山脈是最好的藏兵與發動點,反之聯邦一直對其保持警惕,每年都會通過各種方式收集相關情報,時刻不敢放松。
龍門客棧坐落在卡其拉山中的一處斜坡上,周圍分布一些土著山村。以往,由于卡拉曼塔阻隔,聯邦最主要的情報獲得方式就是像龍門客棧購買,偶爾派人過界觀察,目的僅僅為了核實。
星盜明知道這種情況,竟然睜只眼閉只眼,不敢拿龍門客棧怎么樣。
今年情況不同以往,華龍聯邦大舉進軍,成功突破卡拉曼塔,兵鋒直指索沃爾城。局勢的變化導致卡其拉山脈地位發生改變,連帶龍門客棧無法再像過去那樣超然。由于這片地方直接關乎著聯邦軍隊的側翼與后方,聯邦應該將其掌控在手中,或干脆抹去。
出于種種考慮,軍方沒有那樣做,僅在其旁邊建造據點以便監控。畢竟這里只是龍門客棧的一個點,在沒有掌控好望角全局前,動它等于增加一名強大對手,殊為不智。
龍門客棧幸存下來,有些人眼里,它比以往更加重要。
“操!又是單!”
“哈哈,別灰心,下次會變的。”
喝罵與歡笑聲中,輸錢的人憤怒叫罵,贏錢的人得意洋洋,莊家收好骰子準備重新開始,忽聽外面有人吵鬧。
“托馬斯,要出任務了,還不給我滾出來!”
“呃”
莊家搖晃骰子的手停在半空,目光落在輸得最慘的那名穿著軍裝大漢身上,“你哥來了,你不出去?”
“出去做什么?”大漢輸急了,瞪著通紅的眼睛回道。
“沒聽見你哥說嗎,有任務。”莊家對他有些忌憚,好言相勸。“想玩下次再來,又不是沒機會。況且你今天點子背”
不等說完,大漢一拍桌子怒吼道:“老子現在就在執行任務。老子的任務就是監視你們,不耽誤事。”
周圍賭客面面相覷,不知該說什么才好。
莊家微微皺眉,說道:“托馬斯,這里是”
“老子知道,這里是龍門客棧。”
大漢再次打斷,冷笑說道:“如果不是攤上個廢物團長,老子早就拆了你們的招牌,把人全都抓起來,用不著在這兒費心勞神reads();。”
這番話講出來,周圍人人色變,有人甚至伸手摸向腰間。與此同時,兩名配槍男子悄悄走過來,目光銳利,蓄勢待發。
關鍵時刻,莊家依然能夠壓住火氣,沉聲說道:“龍門客棧與聯邦有協議。你故意挑事,到底想干什么?”
“說對了,老子就是故意挑事。”大漢輕蔑地看著周圍,譏諷道:“聽說到這兒來的都他嗎是精英,來來來,表現給老子看看,有幾個帶種。”
話說到這份兒上,再有涵養的人也忍不下去,況且這里的人、不是保鏢就是冒險者,還有土生土長的土著強者,哪個不是腦袋別在腰帶上。需要提到的是,由于聯邦軍隊的存在,這里有不少人被迫中斷或者失去工作,不得已之下,老板索性在前廳開賭,親自坐莊調節氣氛。種種不順,大家早已心存不滿,此刻聽到這樣的羞辱,有人當即拍桌而起,準備動手。
“慢著”莊家知道事情要糟,急忙試圖阻止。
“托馬斯!”
吼聲傳來,另一名魁梧大漢撞進門,超過兩米的身高充滿壓迫感,仿佛一座會移動的小山。
“托馬斯,聽沒聽到我說話!”
大漢的相貌與屋內那個一模一樣,分明為雙胞兄弟,區別在于后來者神態較為沉穩,臉上有個醒目的傷疤,掛眉入面,差一點點就要變成瞎子。另外需要提到的是,壯漢背后背著sm37,手里還提著一把,全副武裝。
也只有這種身板,才能把37當移動單兵武器使用,那玩意兒常作為機甲標配。
“這是要找麻煩?”
進門先朝托馬斯怒喝,過后一看周圍狀況,尤其留意到兩名準備朝發作的雇傭兵,壯漢頓時變了臉色,掃把般的濃眉挑到半空。
“接著。”
“來了。”
凌空將手里提著的那門sm37拋出,托馬斯應聲而起,踢翻椅子接過機關炮,直接瞄準正要朝自己走過來的人。與此同時,剛進門的壯漢大步前進,與自己的兄弟背靠著背。
“誰來?”
屋子里十幾個人全都傻了眼,被炮口直著的兩名傭兵臉色發青,腸子都已悔青。
那是炮!當真開起火來,不出十秒,龍門客棧里外都會被打成篩子,況且是人。
“有話好好說,好好說。”
關鍵時刻,莊家只能埋怨自己為何是這里的老板,硬著頭皮上前解釋。
“托馬斯,是這么個情況”
兩名大漢都叫托馬斯,后來的大托馬斯是哥哥,平素與老板相處不錯,弟弟小托馬斯脾氣火爆,加上最近心情不順,時不時過來找茬。
老板找的是大托馬斯,把情況粗略介紹一遍,無奈說道:“天大地大,軍務最大。萬一耽誤了客棧擔當不起。”
一番話講得足夠和緩,老板甚至刻意淡化了適才小托馬斯的挑釁行為,以免對方面子過不去。
即便這樣,托馬斯兄弟仍不領情。小托馬斯就不提了,哥哥竟也不下臺階,漠然說道:“照這么說,是我兄弟的錯?”
聽他這么講,屋子里每個人都在心里大罵,這他娘叫什么話reads();!
軍人參賭違反軍紀,挑釁找茬更加過分,已經破壞了聯邦與龍門客棧之間的協議,說成藐視國法亦不為過。現在老板都這樣了,托馬斯仍不識好歹,仗勢欺人。
說句不客氣的,假如他們兩個不是軍人,假如不是附近有聯邦軍隊,假如這里不是客棧而是野外,屋子里有的是人敢不買賬,非與之火拼不可。
忍無可忍,客棧老板依然能忍,陪著笑臉說道:“咱們開客棧的,進門是客,客人就是上帝,哪有什么錯不錯。”
說著拿出一疊籌碼遞過去,老板和顏悅色說道:“今天玩的不痛快,又敢上軍務這么著,等出完任務回來,隨時歡迎再來。”
“這還差不多。”
搶在哥哥反對前接過籌碼,小托馬斯頂頂大托馬斯的肩膀。
“哥,出任務去。”
“還要賭!被團長知道又要關你。”大托馬斯神色惱火。
“別提那個廢物。”絲毫不在意周圍這么多耳朵,小托馬斯怒氣沖沖:“我在這里監視他們,咱們的任務就是這個。”
說著話,兩兄弟并肩走向門口,旁若無人的樣子、讓人恨不得將其一腳踩死。
“哥,聽說云涌來了,外面大雨大霧,出什么鳥任務?”
“接應出去說。”大托馬斯言辭謹慎。
“有什么好瞞的,巴不得這幫家伙鬧事。”
小托馬斯回頭看看周圍的人,不屑冷哼:“別讓老子找到借口,不然誰!”
光顧著挑釁,身體與人發生碰撞,小托馬斯皺眉回頭,表情頓時僵硬。
一個女人,而且是個非常漂亮的女人。
不是房門不夠大,實在是托馬斯兄弟身體太壯,女人進門時躲開大托馬斯,沒想到后面還有一位,結結實實撞到一起。
“呃”
被撞的女人神色冷漠,小托馬斯表情尷尬。適才對著滿屋子彪悍男人橫刀立馬,此刻卻像犯錯的孩子,瞪著一雙牛眼手足無措。
“對不住,那個,我”
滿屋子人的視線全部集中過來,女人發生冷哼,側身繞過小托馬斯身邊,徑直朝樓梯方向而去。
“哎,你到是說句話?”人家不理不睬,小托馬斯膽子反而大起來,背后沖女人吆喝。
“別磨蹭了。”大托馬斯拉他一把,快速前行。
“到底什么任務?”念念不舍收回視線,小托馬斯大步跟上。
“聽說有人在附近墜落很麻煩。”
托馬斯兄弟嘀咕著遠去,留下一屋子男人,心里極不是滋味。經過剛才這么一鬧,贏錢的人少了興致,輸錢的也沒心思翻本,都有滿腔憤懣無法宣泄reads();。
“太過分了!”
人走了,先后有人叫出聲來,為剛才的事情鳴不平:“聯邦口口聲聲與民無涉,竟然養著這樣一幫軍痞!”
“就是。照我看,他們之所以能打贏,純粹靠的是空軍轟炸。”
“軍痞?你們知不知道他們是誰?”
客棧老板冷笑起來,適才刻意表現出來的軟弱絲毫不見,“不是我看不起你們,就他們兩個,空手拿下你們全部,跟玩似的。”
什么?
沒有人相信老板的話,但又知道他的話必須相信,個個神情困惑。
“空手拿下我們,呵呵那還提著炮干嗎。”
“藐視長官,一點紀律都沒有,我實在看不出來哪里厲害。”
“那是因為他們有資格。”
老板的話不好聽,目的仍為了規勸,算是對顧客的一點忠告:“聽沒聽過三十八師?”
“聯邦王牌?”周圍人人神色震動,“三十八師駐扎在這里?”
老板冷笑說道:“這里駐扎的不是全部,只有一個營。除了托馬斯罵的那個團長,別的人都是。以團長管控一個營,怕的就是鎮不住,除了三十八師,哪支部隊有這個資格。好了,今天既然碰上,正好把話說在前面,要是有人不開眼惹了他們,記著別把客棧扯上,也別來找人幫忙。另外我必須承認,托馬斯講的一點都沒錯,假如三十八師沒換師長,還有霍青統帥的話,他們真的會砸了這里的招牌,抓走所有人。”
一番警告,令周圍人垂頭喪氣,老板隨后給以安慰,照顧情緒。
“咱們畢竟和聯邦有協議,三十八師也不是原來的三十八師。忍著點,出不了大事。好了好了,今天玩的都不開心,一會兒我叫人搞點新鮮野味,免費招待大家。”
“這種天氣,打野味?”聞者無不搖頭,認為老板故意涮人開心。
“你不行,不代表別人不行。咱們店里也有高人。”
說著老板朝身后揮手,看也不看說道:“彬仔,有沒有問題?”
“沒有。”淡淡回應,人們留意到,老板所指的高人竟然是那個為大家端茶倒水的少年土著,頂多十七八歲。
少年不在意別人的目光,聽到吩咐,默默從柜臺后拿出一支步槍。“快去快回。”老板在其身后吆喝,隨后又與周圍人嘮叨幾句才告辭。
順著樓梯上到二樓,老板徑直去了一個未掛門牌的房間,猶豫著,神色謹慎而凝重。
過了片刻,他似乎下定決心,抬手準備敲門。
房門忽然打開,迎面是女子冰冷的面孔。
“閣下是?”老板楞了一下,隨即開口問道。
“八岐暗忍,風。”女子冷漠回答道。
“來做什么?”老板深深吸一口氣。
“殺人。”女人漠然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