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近正午,漫步的飛蛾拖著滿身的殺戮氣息自山外回歸,葉飛跳出座艙,望著周圍“井然有序”的環境,疲憊的面孔有些疑惑。
戰火早被撲滅,擊毀與受傷的機甲挪到一起,倒塌的建筑雖然不能扶起,圍墻的那幾個口子卻已經被堵起來。變成廢墟的餐廳門口搭幾口大鍋,熱氣騰騰,已能夠聞到肉香。
人員方面,傷兵已經得到安置,除了正常的站崗、放哨、巡邏,多數人正忙著檢查設備和機甲,清點物質等等。葉飛看到俘虜們集中在開闊地帶,全部臉朝外,低著頭,反綁雙手。
尸體也已集中到一起,帝國人被胡亂堆在營地一角,看著有些凌亂。尸堆旁,兩名聯邦士兵壓著一名姬鵬軍官模樣的人在做身份核對,還有個大塊頭負責記錄。
“屁的意思。”
葉飛咕噥著轉過身,看到已經換上旗桿的國旗。
一條威風凜凜的五爪巨龍,周圍七顆金光閃閃的星,對處在戰爭中軍人來說,這面旗幟要比平時更有意義,能夠給精神帶來巨大安慰與激勵。然而葉飛并沒有太多這種感覺,看了眼,隨意的樣子更像應付差事。
“沒什么意思。”
視線最終落在旗桿下,一字排開七具尸體,上面鋪著白布。隔老遠對著那些完全空白的布,葉飛愣愣地站著,臉上絲毫沒有往日常見的囂張與輕狂。
“飛少,回來了。”
接到消息的顧長明迎過來,順手遞上一條打濕的毛巾。
“趕上開飯。要不,先歇會兒?”
“不用。”葉飛抓過毛巾,胡亂揉把臉,接著用手指了指:“怎么是七個?”
離開時葉飛清楚地記得,總共犧牲六名機師,別的最多機毀、人無大礙。回來時,為何憑空多出一個?
他的視線投向尸體當中體型明顯比別人瘦小的那個,雙拳慢慢握緊。
難道小狐貍最終 “小齊死在島上。師座把他帶回來,說是按照聯邦軍人對待。”
“牛犇回來了?”心中一塊石頭落地,葉飛眼前一亮,驚喜剛剛浮現便被憤怒替代。
“他怎么沒死?”
因為死去的那些人,葉飛發誓不讓一名姬鵬士兵逃脫。在牛犇找回機甲趕來之前,他已經從營地出發,沒能遇到。
“沒有。”
換成別人這樣說話,顧長明多半與之翻臉,但是對葉飛,只能苦笑著、把雙魚島的情形大概說一遍。
“芳芳情況不好,這里的條件很難有保障對了飛少,你和師座關系好,趕緊去,開解開解。”
“開解?用不著。”葉飛冷笑:“我正想問問他,用的什么鬼戰術。”
“哎!”
顧長明一把拉住,低聲說了幾句。聽過后,葉飛的表情不停變幻,心情與神情一樣難以捉摸。
“師座的情緒很糟,別人不敢吭聲,艾薇兒小姐倒是勸過,可是沒用。”顧長明猶豫片刻,接著說道:“剛才師座連吐好幾口血,樣子很嚇人。”
“吐血?”葉飛神情微變,“怎么回事,內臟受傷?”
“沒有。”
“那擔心個屁!”葉飛憤怒說道。
“就是這樣才叫人擔心。”顧長明猶豫說道:“沒受傷,所以沒法治。”
“沒法治就別治。”葉飛怒氣難消,“戰前扮酷裝逼,戰后扮演情圣。要我說,他這是報應,活該。”
“這話我不同意。”顧長明認真說道:“我詳細問過,師座給芳芳下過指令,讓她終止行動。只不過”
“你懂個屁!”葉飛中途打斷道:“那種情況,小狐貍那脾氣,會聽嗎?”
“可這不能怪師座啊!”
“不怪他怪誰,怪我?”
“”顧長明無言以對。
“不了解小狐貍,說明他不稱職。要是了解,就不應該這樣安排。”頓了頓,葉飛繼續道:“說到底,都是他的錯!”
“情非得已飛少。”顧長明從軍人的角度辯解,“芳芳出事,大家心里都難過。可是按照當時那種狀況,真就只有她最適合執行這個任務。至于后面的事情飛少,我說這話你別不愛聽,咱們可都是軍人,軍人不分男女老少。芳芳其實”
“其實什么?”葉飛的眼睛很危險地瞇成一條縫,盯住顧長明道:“違背軍令?是不是還得處罰?”
“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什么意思?”
聲音漸漸高起來,引來周圍人紛紛側目。葉飛不管這些,低吼著指向那一排尸體:“要不是她,這里的白單起碼多出十個!其中或許就有你,也可能是我!”
“我知道。”這一次,顧長明沒有退讓,緩慢而堅決的聲音道:“弟兄們都很感激芳芳,包括我。如果有什么法子讓芳芳好起來,大家愿意做任何事情。但”
“但不代表有誰該為此負責。”葉飛眼神冰冷,接著他的話往下講:“你是不是想這樣說?”
顧長明搖頭道:“我們應該負責,但是不必愧疚。”
葉飛譏諷說道:“看樣子,牛犇把你們教的不錯。”
顧長明嚴肅說道:“這是三十八師的傳統。”稍頓,他繼續說道:“三十八師每位官兵,只要有芳芳的能力,都會像她那樣做。”
聽了這番話,葉飛沉默下來,半響沒在再開口。
軍神之后,怎會不了解軍人的戰斗力源自何處。葉飛知道顧長明是對的,三十八師之所以成為聯邦王牌,原因正在于此。
很多人以為不怕死的軍隊就是最好的軍隊,其實大錯特錯。不怕死,官兵出色的戰斗素養與技巧,鋼鐵般的紀律,以及對勝利的強烈渴望,這些都只是“好軍隊”的常規標準,即使全部具備,也只能稱之為優秀。
要成為王牌,必須從精神層面著手,將所有人的意志統一,超越生死,每個人都把戰友當成最終和唯一依靠、同時把自己看成別人的最終和唯一,無怨無悔地去做每件對勝利有幫助的事。凡能做到的軍隊,精神層面已經無敵。
沒有哪個將軍不渴望麾下是這種部隊,但卻不是誰都能訓練出來,即便訓練出來,也未必守得住。譬如三十八師,和平時期,它的強大戰斗力更多地表現在對友軍的碾壓,以至于引來嫉妒和猜疑,加上一些確實存在的抱團和護短,最終導致霍青下臺,三十八師被解體。
讓人沒想到的是,牛犇擔任三十八師師長的時間雖不長,這種精神卻被重拾,甚至發揚到更高層面。霍青時期,三十八師自上往下,從來沒有違抗軍令的例子,即使錯的也會堅決執行。但是現在,在執行具體任務時,會根據具體情況做出判斷,選擇最佳方案。
小狐貍并不屬于三十八師,其行為更多是出于和牛犇的私人情感。換成顧長明、托馬斯、程鵬等等,行為可能和小狐貍一樣,出發點卻完全不同。值得一提的是,在這里,顧長明“誤會”地認為小狐貍和他一樣,也有可能他只注意到小狐貍“在有機會突圍”時做的選擇,把自己代入到那個特定階段中去。至于之前小狐貍突襲營地的行為是否符合大局,已經被排除到考慮之外。
事實上,葉飛的這番爭辯同樣出自私心,還有一部分因為小狐貍的女性身份,優越的大男子主義自尊罷了。只需做個假設,把小狐貍換成林少武、或者別的軍校學子,這種情況下葉飛仍會憤怒、難過,但肯定不會表現得如此激烈,不會瞎埋怨。
顧長明的話改變不了事實,也無法扭轉葉飛的觀念,但讓他意識到,之前顧長明為牛犇做的那番辯解并非“敷衍”,更不是虛偽,而是他在做事和看待事情的真實態度和想法。
葉飛知道這對軍隊來說多么珍貴而且難得,尤其這是聯邦的軍隊,更加不能打擊奚落。不僅如此,通過這件事他還意識到,自己雖然懂得更多軍事知識與戰術技巧,但就領袖這個角色而言,冷漠、甚至可以說冷血的牛犇顯然更加適合。
“就是越來越不像人。哼哼,還吐血誰知道是不是裝出來給人看。”
這番話只能在心里嘀咕,不好拿出來與顧長明爭辯,葉飛惱火地搖了搖頭,甩手走人。
“老兵痞子,本少不和你爭。我找的是牛犇。”
“啊?”原本以為還有長篇大論,沒成想被突然撂在這里,顧長明呆了一下,趕緊跟在后面,“飛少,您要是不樂意勸,也沒什么。起碼不能再給師座刺激。”
“知道知道。”葉飛內心越發窩火,“你跟著做什么?沒事干嗎?”
“少說兩句。”顧長明仍在叮囑。
“忙你的去。”
葉飛一邊擺手,一面大步向前。沒進門,暴躁的呼喊已經炸響。
“牛犇,你給我出來!”
房間內靜悄悄地,沒有人回應,也沒有人出來阻止,不得已,葉飛只好自己進去,等看到屋內情形,幾已按壓不住的怒氣更加茁壯,火冒三丈。
“嗨嗨?嘿嘿,好安逸啊!”
軍營無論哪里擺設都很簡潔,這個被當成特護病房的房間也不例外,一張床,一副桌,兩三把椅子,牛犇占另一個,艾薇兒占著另一個。床邊掛著吊瓶,床上躺著的是小狐貍,小狐貍的頭上纏著繃帶,身體蓋著薄被。
一只雪白的腳露在外面,看著便不由得心生憐意。
正如顧長明所講,小狐貍的情況不好,臉色雪一樣蒼白,身體卻微微顫抖。這至少表明她不是在安睡,如果不是因為疼痛,就是神經系統受到損傷,身體無法自主控制。
另外,從葉飛的角度可以看到小狐貍的側臉,昏迷中的她面孔時不時會抽搐。距離受傷已經幾個小時,繃帶上的殷紅看著依然新鮮,說明傷口很難徹底止血,進而表明傷勢麻煩,起因或許在頭骨。
假若是頭骨破裂、碎片影響到大腦,或者是大腦直接受傷,那種手術絕非這間簡陋的病房的容納范圍,葉飛能夠想象醫護兵的無助,甚至有可能,他連傷口清理都不敢輕易做。
毫無疑問,小狐貍的傷勢重到命懸一線,旁邊的椅子上,艾薇兒滿臉憔悴與無助,聽到葉飛的怒吼、看到葉飛進來,她抬頭看了眼,舉起手指做個噤聲的手勢,便又繼續發呆。
就性格而言,葉飛從沒看到過這樣的艾薇兒。既沒有像別的女人那樣撲上來嚎啕大哭,也沒有堅強地開口安慰,沒有勸解,沒有解釋,連個招呼都沒有。
現在的她就像是一個呆子。
牛犇呢?
他在椅子上打坐,調理呼吸,也可以叫閉目養神。
毫無疑問,給葉飛留下的印象是后者。
看到葉飛走進來、準確講是聽到他的譏諷,牛犇才睜開眼,點了下頭,用手指著僅剩的那張椅子。
“回來了。坐下歇歇。”
“你這是怎么了?”
本意是要痛斥、大罵,甚至干上一架,但在四目交錯之后,葉飛身形忽頓,已經舉起來的腳凝在空中,竟然落不到實地。一瞬間功夫,他便體會到顧長明為何那樣擔憂,同時也被看到的事實所震驚。
僅從外貌看,牛犇與上次分手時沒什么不同,唯有通過眼睛才知道,他幾乎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那雙如淵海般深徹的眼睛徹底被灰暗占據,甚至能看到密密麻麻的灰色斑點;而就精神上講,以往牛犇的眼神純凈而且清澈,身邊不少女孩兒都表達過羨慕,如今卻完全失去神采,充滿著死人才有的空洞。
只看一眼葉飛就斷定,這種樣子絕不僅僅出自情感打擊,牛犇的身體出了很大問題。這個看起來很嚴重的問題又影響到牛犇的思維與情感,表現出來的,往日的沉默寡言變成真正的冷漠,如同一塊毫無生機的石頭。
明明近在咫尺,感覺卻仿佛千里之外葉飛體會過一次這樣的感受,與那種外力強加的無奈不同,牛犇給人的感覺更加絕望,仿佛身處在兩個世界。
剎那間,葉飛明白了艾薇兒為何會那樣,不僅僅因為小狐貍精,更主要的原因在于牛犇。反過來講,身邊兩個親近的女人變成這副樣子,牛犇看起來竟似乎無動于衷。
“怎么弄成這樣?”
進門之前的想法拋在腦后,葉飛醒過神來,趕緊跑過來、將那把椅子搬到牛犇對面,坐下來,目光與之平平對視。
“喂,還認不認得我?”
“認識,你是葉飛。”牛犇的回答沒什么問題,給人的感覺卻仿佛是在講述與自己完全無關的事。譬如張三叫張三,李四就是李四,葉飛所問的這個問題與張三李四地位相等,不會帶來任何干擾。
“那你記不記得咱倆什么關系?”身為當事者,葉飛顧不上氣餒,追問的時候更加迫近。
距離近了,體會越發清晰深刻,對著那雙毫無感情色彩的眼睛,葉飛覺得自己就像對著一條已經死去的毒蛇,心里不禁要生出一絲恐懼。
以他和牛犇的關系尚且有這種感覺,別人更加不要說。葉飛終于知道顧長明說的“別人不敢吭聲”是因為什么,即便是他,此刻心里也有強烈地“離開”“擺脫”甚至是“逃跑”的欲望。
“難不成小狐貍受傷之后,這個木頭發現她就是真愛?”
憑著天生的膽略與刻意制造的胡思亂想,葉飛努力抵御著那種充滿死意的目光帶來的精神侵略,先一步替代牛犇回答。
“咱們倆是朋友,最好、最親的那種。你知不知道朋友什么意思?最好最親到什么程度?”
“我知道。”
刻意的荒誕行為沒能帶來應有的效果,牛犇回答的時候聲音平淡,依然如同對待張三、李四那樣。
“我只是暫時體會不到。”
葉飛幾乎無法理解這句話的意思,但他能夠領悟到這件事的可怕。
“為什么?”
“我的修煉出了問題,導致身體出現狀況。嗯,不應該說是身體”
似乎遇到難解的題目,牛犇皺眉思考片刻,神情很快恢復漠然,說道:“我記得你知道,我修煉過一種真氣。”
“我知道我知道。”葉飛趕忙答應,內心略微放松。
牛犇愿意對他解釋,說明其內心還存在著基本的情感傾向。雖然沒有問過艾薇兒,但是葉飛有八成把握她的待遇和自己不同,外面的人更加不用提,屁都問不出來。
不單單葉飛,艾薇兒顯然注意到這些,悄悄湊過來,緊張地傾聽。
“你的真氣怎么了?暴動?起義?還是走火入魔?”
“都不是。”
牛犇搖了搖頭,漠然說道:“如果是走火入魔,我現在要么變成瘋子,要么已經死掉。不會坐在這里和你好好說話。”
這么危險!幸好本少明智,沒認真修煉什么真氣鬼氣魔氣。話說回來,你這樣可不算是好好說話。
葉飛心里嘀咕著,一面追問:“那是什么事情?”
牛犇說道:“你說的那些差點發生,不,是已經出現。但是因為我的真氣剛剛一次耗空,之后恢復的量很少,所以才能及時控制住。只不過,我要控制真氣,同樣需要運用它才能做到。這個過程很難困哪,最終出了岔子。”
“那就好,那就好。”葉飛想了想,又問:“以前好好的,為什么會走火入魔?真氣又為什么一次耗盡?”
“是因為她的原故。”
牛犇回頭望著病床上的小狐貍,石塊般的臉上浮現出少許疑惑與茫然。“我在船上給她傳音,距離太遠,加上剛剛學會難以控制,一次性把真氣耗盡。后來”皺眉想了片刻,牛犇繼續說道:“后來在這里,我看到她,查看她的傷,發現有一部分真氣留在她的體內。”
“于是你想拿回來?”葉飛急忙追問。
“不是的。”牛犇搖了搖頭,帶有一絲困惑說道:“她的傷很重。有那些殘余真氣才能活下來,但它畢竟不是她的東西,會隨著時間慢慢消散。我發現這點,想試試能不能幫她固定,但我忽略了自身狀況,還有那些真氣原本屬于我,結果就導致沖突。如果不及時處置,她很可能會當場死掉。”
明明事情已經過去,葉飛的心依舊懸了起來。
“再后來呢?”
“再后來我依照一門從沒試過的法子將識海封閉,丹田鎖死,封幽府之門,禁魂脈之窗,付出很大代價才做到。對了,我說的這些,你懂不懂?”
葉飛默默搖頭。
牛犇點頭表示理解,說道:“你沒修煉過,不懂這些很正常。其實這是禁術,牛二讓我輕易不要用,除非是無法自然完成大周天,實在沒辦法才在沖關的時候試試。”
稍頓,他繼續說道:“簡單地講,我把自己和世界割裂,斬欲斷情,變成只擁有記憶的另外一個人。”
“斬欲斷情”葉飛敏銳地抓住要點,感覺即恐怖,同時又覺得不可思議。
難怪顧長明說牛犇的情緒不對,難怪他給人這種感覺。斬欲斷情這種事情真的有可能發生?
“是不是說,今后你都像現在這樣,冷冰冰不像個我的意思是說,將來有沒有恢復的可能?”
“你的形容有問題。”牛犇沒有因為那句不像人受影響,肯定說道:“只要重新打通全部關鎖,實現大周天運轉就可以。”
聽到這句話,葉飛終于放下心來,長長“呼”出一口氣。
牛犇忽然說道:“據牛二講,還沒有人用這種法子成功。”
“啊?”葉飛目瞪口呆。
對于修煉,葉飛完全沒概念,但他知道,牛犇現在說的話是其最最值得相信的時候,絕無哄騙、掩飾的成分。所謂斬欲斷情,目的是為了派出干擾,把人變成只有智慧與身體的修煉機器,以最大的專注和投入實現突破。雖然葉飛絕不會這樣選擇,但卻不能不承認,那個禁術看起來并非沒有道理。
不知道牛二那邊什么情況,是出于警告的目的故意恐嚇牛犇,還是這個禁術真有那么恐怖。
似乎自己也意識到付出的代價過于沉重,牛犇再度轉頭望著病床上的小狐貍,微微皺眉。
“奇怪,我怎么會這樣做?似乎我該收回真氣.....”
“這個問題等下再講。”葉飛多機靈的人,雖然不明就里,但他知道此刻絕非嘗試破解斷情之道的時候,趕緊將牛犇攔住。
“先說最重要的,你現在的身體怎么樣?還能不能動?多長時間能恢復?”
“能動,想完全恢復就難了。不過這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呃”葉飛誤以為引導失敗,正想找些其它話題來說,卻聽牛犇說道:“正好你回來,趕緊去把事情辦掉。”
聽到是需要自己辦的事情,葉飛稍稍放心。
“什么事?”
“去雙魚島,連線總指揮部,通知你爺爺立刻備戰。”
或許是因為用了禁術,牛犇下達指令時愈發果斷干脆,絲毫沒有因為葉飛的身份有所變化。
“艾薇兒,馬上寫篇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