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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四章:斗宴(三)

大熊貓文學    怒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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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廣袤原野,煙硝鋪天蓋地,兩百一十八臺機甲以突擊陣型發動沖鋒。

  迎面炮火異常猛烈,各種武器噴吐著各種顏色的光,帶著死亡的氣息迎向這群勇士。閃避,跳躍,翻滾,魚躍,開火,一臺臺機甲展示著高超的技藝,不斷有超常規動作撞入視野,要找循規蹈矩的人,便只有那十八臺重型機甲,一步步穩健地前進,朝對方噴吐猛烈火雨。

  他們身后,以步兵戰車為主的后援幾乎腳跟腳前進,如果機甲部隊不能撕開防線,及時將那些隱蔽且具有重大殺傷能力的火力點清除,這些缺少重甲防護的步兵將成為對方的移動活靶,慘不忍睹。

  重任壓肩,不成功變成仁,數公里戰場上爆炸不斷,隆隆巨響之聲不停,不斷有機甲倒在前進的路上,隨即有同伴填補空缺,懷著復仇的欲望發動更加猛烈的突擊。

  這是光影屏幕上正在播放的視頻,源自軍校與軍方聯合組織的一場軍演,雖然模擬不出真實戰場的復雜與慘烈,但這些經過精心剪輯出來的畫面更令人震撼,無數電子蒼蠅分布在戰場,觀眾得以享受到全方位視角,畫面中不時有近景與特寫,尤其當機甲迎面沖鋒的時候,那種撲面而來的凜冽殺機仿佛能夠沖出屏幕,讓人在窒息中感受熱血沖頭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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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應該奪人眼球、獲得陣陣驚呼與掌聲的畫面,此刻卻沒有幾個人觀看,短暫對決,給大家的震撼絲毫不下于屏幕上正在發生的戰斗,相比新生,老生知道出手攻擊的人是誰。更能體會到其中意義。

  新生不太了解軍校細則,除了機甲,第一軍校還有步兵專業,主要從那些在機甲競爭中淘汰下來、或具有突出天賦的學員中選擇,目的是變廢為寶,培養出能夠適應多重情況的特殊人才。某種角度講。將來從軍校出來的時候,這些人由于技能豐富,軍民兩用,反而比那些正途畢業的學員更容易找到施展才華的平臺。

  當然,他們失去了成為機甲王牌的可能,即便還能夠接觸到,也只是暫時。

  剛剛被扔出去的矮個子就是其中之一,曾經在軍校內部的格斗大賽上拿過名次,并且因為出手狠毒。往往能夠戰勝比自己實力更強的人,名聲比那些成績更好的學員更響。

  一文一武,能說善辯的郭名被人打了耳光,兇狠能打的被一招制服,更關鍵在于,在場只有極少數看破詳情,大部分學員至今沒弄明白那場短促的戰斗如何發生,牛犇是如何讓他瞬間失去戰斗能力。至今都不能從地上爬起來。

  未知的東西最恐怖,去掉戰場上的喧囂與火熱。宴會廳里一片安靜,數百名學員不知所措地看著中央那兩個人,思維仿佛凝固。

  “說吧,不然我踩碎你的腳骨。”

  死一樣的沉寂中,牛犇的聲音依然平靜,因而顯得異常冷漠。在其腳下。郭名的身體痛苦地扭曲著,哀嚎聲不止。

  “放開,你想死啊!”

  他用雙手拼命拍打著牛犇的腿,抬起頭、眼里怨毒尚未凝聚成型,便在鉆心的劇痛中轉變為驚恐。倉惶祈饒。

  “救命!”

  堅硬的鞋底扣死踝骨,那是全身最容易感受到疼痛的部位,也是最容易出現殘疾之所在;強烈的恐懼如潮水般沖擊著郭名的意志,任憑他如何捶、打、掰、推,甚至像女人一樣撕扯抓撓,那條腿彷如鋼筋鐵鑄的一樣,自始至終不動分毫。

  相比疼痛,他更害怕的對方的眼神,沒有兇殘,狠毒,甚至連仇怨與憤怒都沒有,只有淡漠與平靜。僅僅幾秒鐘之前,郭名還把這種眼神理解為木訥、懦弱,甚至愚呆,如今變成漠視與冷酷,仿佛他踩住的不是活生生的同類,而是一只不值得關注的蚯蚓。

  “你就是一攤任人踐踏的爛泥。”

  這句話不是牛犇說的,卻在郭名的腦海中不停回蕩,他無法理解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無法理解眼前這個人為何不考慮后果?

  “啊啊啊!”

  時光仿佛在瞬間倒流,郭名忽然有了很早以前體會過、且發誓再也不去體會的感覺,多年來辛辛苦苦、不惜代價構筑起來的精神防線隨之崩塌,嚎啕大哭。

  “不要這樣,求求你,不要這樣啊!”

  無數雙目光注視下,曾經以壞蛋自詡的郭名像即將被強暴的少女一樣哀求,哭泣,悲嘶不已。

  “我說,我全都說,不要這樣啊!”

  看到這樣一幕,不止周圍人目瞪口呆,牛犇也覺得詫異,但沒有因此改變什么。他把腳弓稍稍放松,但沒有挪開,一面回頭朝艾薇兒示意。

  前些日子,在與元東和秦夢瑤的那一番深談中,牛犇感受最深的是秦夢瑤所說“王家那件事,你做的很不聰明”;今日再遇類似情形,對手遠比之前強大得多,他知道自己要聰明一些,恰好身邊有個以探聽隱私為職業的人可用,珠聯璧合。

  艾薇兒早已準備妥當,走近的時候悄悄擺手,將錄音筆開啟。

  “說吧。”

  “好好好,我說”

  “住口!”

  “住手!”

  兩聲清喝,一行四人順著圓弧形的樓梯下來,唐彬跑在最前面。

  “這是干什么?”

  臉上不止有憤怒,更多的是痛心與失望,唐彬朝周圍人大吼:“你們在干什么?打群架?黑社會?欺負新人?誰來說說!”

  人們紛紛躲避他的視線,沒有誰開口回答。

  “來的真及時。”到手的頭版頭條泡湯,艾薇兒神色悻悻,在一旁使勁兒撇嘴。

  “薇姐。”上官飛燕拉拉她的手,示意有臺階的時候不要太過火。

  唐彬全當她倆不存在,把目光轉向牛犇,同樣的語氣大吼:“你在干什么?想殺人!”

  “不是。”牛犇平靜搖頭。

  “那你想干什么?”

  “師兄都看到了。”牛犇指指郭名說道:“這位學長準備揭發校園黑幕。”

  唐彬臉色異常難看。說道:“我在問你,你想干什么!”

  牛犇看著他說道:“我在幫他提升勇氣。”

  “你就這么個幫法?”

  “師兄有更好的法子?”

  三兩句對白,情勢重新陷入僵局,伴讀少年展現出來的強硬出乎所有人預料,甚至連艾薇兒都為之失神。剛剛唐彬沖過來、訓斥周圍學員的時候,她心里雖然失望。但也知道這是下臺階的好機會,才沒有繼續大鬧;此刻看到牛犇的行為,艾薇兒一方面擔心后果嚴重,另一方面做好準備,再次把錄音筆的按鈕打開。

  比較遺憾的是,太空中飛行的時候,私人通訊器材無法接收信號,只有借用飛船上的設備才能與外界聯絡,若不然。艾薇兒可以提出請求,嘗試將畫面直接送出,如今這種情況,只能寄希望于郭名講出真材實料,再就是保存證據。

  “你大爺,老娘今天和這支筆共存亡。”

  心里暗暗發誓的時候,唐彬臉色鐵青,看著牛犇嚴肅說道:“學弟。我鄭重的勸告你”

  “唐彬,不用勸他。”

  平淡、稍帶點陰柔的聲音自樓梯口傳來。人群兩分,兩男一女走入場中央,領頭那名相貌清秀的年輕人朝唐彬擺了擺手。

  “讓他踩。”

  “可是”

  “沒有可是。”

  年輕人的目光轉向牛犇,文文靜靜的臉上不見波瀾:“踩吧,我看著你踩。”

  年輕人就是黎歌,剛剛軍校視頻中曾經出現的那位學員。被軍隊提前預訂的優等生,孟非星在校學員的驕傲。在他身邊,一名身材高挑的美女步步相依,氣質端莊,眉間帶有不加掩飾的驕傲。

  俊男靚女。光彩奪目,牛犇關注的卻是第三位,那個面容平實普通、彷如菜農的中年人;和他一樣的還有張強,自打三人現身,張強的視線就沒有離開過中年男子的身影,目光充滿警惕。

  中年男子微低著頭,影子般跟在黎歌身后,對周圍一切漠不關心。

  “怎么不踩?”

  觀察中年人的時候,黎歌的聲音再度響起,聲音帶一點失望與嘲弄,淡淡說道:“不敢踩就放開他,再給名少道個歉,這件事情就當沒發生過。”

  話未落音,剛剛停歇的慘叫再度響起,聽來比之前慘厲數倍。

  “嗯?”

  黎歌深深皺眉,視線中牛犇收回目光,對郭名說道:“你可以說了。”

  “我”

  郭名不知該怎么辦才好,哀求驚恐的目光在黎歌與牛犇之間來回,神色掙扎。

  牛犇毫無憐憫之心,腳下稍稍發力,說道:“你是不是想告訴大家,事情與黎歌師兄有關。”

  “住口!”

  這聲住口不知針對的是誰,被點名道姓的黎歌再度開口,聲音比之前鄭重,也更加嚴厲。

  “你真相信他的話?”

  “你指哪些?”牛犇回過頭反問。

  黎歌輕易識破這種套人口實的伎倆,厭惡地擺手:“所有。”

  牛犇想了想,認真回答道:“他說他是壞人,我信。他說整個軍校沒人敢惹他,我不信。他說軍校有黑幕,學生會被高年級學會控制,借此乒新生,我表示懷疑。”

  唐彬在一旁說道:“既然懷疑,為什么還要這么做?”

  “該怎么做?讓他搶走我的東西和權利,忍氣吞聲,任他一天天變本加厲?還是說拒絕,然后寸步難行,直到屈服,被他收做小弟,變成和他一樣?”

  牛犇看著黎歌說道:“再或者,向唐師兄、黎師兄這樣的學長投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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