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運的珍妮特就這樣躲過了死亡的命運,并憑借藥劑增強了魔裔血脈的力量。在西格爾的照料下,她只用了一個白天就穩定下來,身體恢復了正常的溫度,已經有力氣進食了。西格爾學著埃文的樣子,用瓦罐燉了一鍋肉湯,里面有大麥、蘿卜和洋蔥,幾片煮得爛熟的咸牛肉,以及一只松鼠。魔寵渡鴉一早就被派出去打獵,用一束火焰射線準確穿透了松鼠的腦袋,然后叼了回來。松鼠身上的肉完整保留下來,剝皮之后扔在瓦罐里使勁燉,不一會兒便飄起了濃厚的香氣。
松鼠洞里儲存的堅果和松仁成了渡鴉的戰利品。
能吐火的渡鴉,這已經稱得上是奇聞了吧西格爾想,隨即憶起魔法覺醒時候。那是一種興奮和舒爽的感覺,難以形容,只有在擁抱珍妮特的感覺才能相提并論。往火堆中添加新柴,讓火焰驅走寒冷,再看著心愛的女人逐漸好轉,這已經是此趟冒險中最悠閑和幸福的時刻。
離開營地的時候,風吹的很強烈,地上的雪又被重新刮起來。王子殿下和貴族先行出發,并帶著所有的戰斗人員。十幾個侍從被留了下來,在寒風中處理最后的工作:帳篷的繩子被凍得僵硬,有幾頭騾子不愿在風雪中趕路,如果追不上先頭部隊遇到危險怎么辦。這都是隨從們需要操心的事情。
西格爾扶著珍妮特在風雪中慢慢前進,正走在隊伍的正中央,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也比較好走。前面的隊伍會把血踩平便于通過,而且還沒被太多人通過,不會過于泥濘。
大風吹來一陣呼嗥,微弱而遙遠,分辨不出是什么動物。狼群在這個時候應該還沒有出洞覓食,而且聲音也不會這樣清脆。伴隨著風雪呼嘯的聲音,這奇怪的呼喊起起落落,仿如一首凄迷而寂寥的歌謠,讓人汗毛直豎。西格爾將魔寵派出去,但是大風影響了渡鴉的飛行能力,它很快就疲憊不堪的飛了回來。黑色的眼睛在空中并沒有任何發現,整個城墻山脈顯得無比荒涼。
“不知道是什么怪東西,希望不會來襲擊隊伍。”西格爾咬著珍妮特的耳朵,這樣他的低語才不會被風吹去。“一般野獸都會躲開組成隊伍的行人,但如果是獸人的話,我就用法術把你藏起來,不要擔心。”
“我能變成獸人的樣子蒙混過關。”珍妮特緊緊抓著西格爾的胳膊,遞上一吻。“你才是需要注意安全的人。”
他們互相依偎著,悄悄說著暖心的話。
隊伍行走的速度很慢,半天的時間仍在山路上行走。風中奇怪的聲音不僅從前方傳來,現在也隱隱飄到了后面的方向。一些傭兵說是城墻山脈的雪人怪在搗鬼,他們能夠制造雪崩。不過城墻山脈這一側沒有厚重的積雪,雪崩的可能性很小,于是傭兵又改口說是山崩。大家都知道這不過是嚇唬小孩子的傳說故事,但還是提高了警惕。
中午并沒有休息,狹窄的山路上也沒有可以休息的地方,無法生火做飯。貴族們也是一樣,這里沒有時間和空間展開餐籃,也就無法提供熱食。大家只是把肉干和硬面餅放到嘴里,等溫暖之后再慢慢吃下去。西格爾一邊行走,一邊用魔法加熱酒囊,讓自己和珍妮特能夠有溫暖的飲料。旁邊的旅伴看到了這一幕,很客氣的請西格爾幫忙。在大家來到平整山脊的時候,隊伍中部的人們就能喝上口滾燙的烈酒,身上暖和起來,行走起來也越發有力。
可是隊伍卻在這個時候停了下來。
三十多名騎兵擋住了隊伍,他們正好停在平整山脊出口。從這里繼續向前的話,一條是下山的路,另一條通往黑血城堡。對方有意在這里埋伏,挑選了這唯一一個可以讓騎兵沖鋒的地形。騎兵們都帶著長槍和砍刀,手里卻拿著弩弓,把所有人都籠罩在射程內。比爾爵士站在隊伍靠前的地方,他瞇起眼來仔細搜索,發現在兩側山脊上應該還有隱藏起來的步兵和射手。這些人明顯是沖著王子殿下來的,意圖不軌。可這個時候只有一名晨曦護衛,也不知道他的保護神術能堅持多長時間。如果王子殿下不是在一意孤行的探險中損失了法師和晨曦護衛,這些弩弓和長槍根本就造不成實質威脅。
“又見面了,托德伯爵。”領頭的騎士正是黑血城堡的少主人,他這次全副武裝,騎在一匹矮壯的灰色山地馬上。他停在隊伍的最前面,也不下馬,故意居高臨下的看著眾人。“山下有很多獸人出沒,已經非常不安全了。為了王子殿下考慮,我父親決定拋棄地域的成見,為繁星王室提供避難的住所。托德伯爵,請帶領隊伍前往黑血城堡吧,那里已經準備了舒適的房間和熱氣騰騰的食物。”
“史林特家族的熱情真令我們感動,不過王子殿下有自己的行程,黑血城堡不在其中。”托德伯爵忍著怒氣,盯著騎手說道:“至于獸人,些許雜碎威脅不到我們。你們快些讓開道路,隊伍還要繼續下山。”
“托德伯爵,如果王子殿下在這里受到了獸人的襲擊,我們家族也難辭其咎。與其那個時候在嘴上爭執,還不如直接解決這個麻煩。所以,請你們務必前往黑血城堡。”
“如果我們不去呢”托德伯爵的手已經扶上了劍柄,鸚鵡長劍緩緩抽了出來。
“無論如何我們不能讓王子殿下和您落入獸人之手,那樣會對整個城墻山脈的戰略造成嚴重影響。用請的或者用領的,我都要帶你們回黑血城堡。”少領主臉上露出了微笑,有恃無恐的說道:“托德伯爵,你以為這些人就可以阻擋騎兵嗎他們有很多其實是愿意去黑血城堡的。”
話音剛落,幾個傭兵突然抽出劍來,刺向身邊的同伴。好幾個人猝不及防,連慘叫都沒發出來就倒在了血泊中,場面變得非常混亂。有人撲向西格爾,卻被他抓住了持劍的手腕,然后就是一擰。西格爾奪下了他的武器,然后用魔杖刺進了他的心臟。
幾個得手的用兵迅速后退,離開混亂的中心。西格爾一愣,突然明白過來敵人的目的。他一把將珍妮特拽倒,塞到了騾車下面。就在這個時刻,弩箭襲來,那些隱藏在山脊上的射手開始發威。西格爾努力躲閃,但還是被射中了右肩。血液流得并不多,但是肌肉收到了損傷,一時之間根本拿不住長劍。
“笨蛋,別射死貴族,還要留著性命要求贖金呢”少領主大聲叫嚷:“普通傭兵死多少都無所謂”
貴族們紛紛抽出武器,但是三個騎手往他們腳下發射弩矢,其他人則引而不發,繼續保持瞄準威懾。托德伯爵高喊著:“為了王室的榮譽,現在是你們兌現誓言的時候了”他抽出寶劍率先沖了上去,比爾爵士緊隨其后。
弩箭掃過,全都瞄得很低,專門攻擊貴族們的腿部。騎手們射完一輪,立刻抽出砍刀開始沖鋒。他們也怕撞死貴族會違背少領主的命令,所以砍刀只是為了擋開對方的武器,馬匹也是只求撞倒,絕不會踩踏。
貴族們在騎兵面前毫無優勢,幾個試圖上馬作戰的家伙被弩箭集中照顧,坐騎很快就被射死,又重新變成步兵。隊伍被沖得很散,敵人的劍盾戰士也從山脊隱蔽處下來,加入了包圍圈。場上的形勢變得非常不利,對方足足有王子這邊三倍還多的人手,而且配合默契,行動有序。這些都是和獸人戰斗過的精兵,上過很多次戰場,早就經歷了血和火的考驗。王子的隨行貴族很多只是在比武場和競技場有過經驗,戰場之道完全停留在腦海層面,基本幫不上忙。
“立刻放下武器,不然我就要下命令自由射擊了。”少領主并未沖鋒,正面對著虎視眈眈的托德伯爵。老伯爵揮舞著長劍,一直試圖沖上來挾持少領主,好改變場上的局面。但是少領主的三名黑衣護衛一直擋在伯爵的面前。
有個叛變的傭兵拿著斧頭,在獻血的刺激下開始發瘋,沒頭沒腦的大叫著沖來。珍妮特投擲狼牙匕首,正中此人面門。西格爾看了一下形式,他的右肩受傷無法用武器,想要殺出去實在太難。他收起魔杖,從腰后面的袋子中摸出一張卷軸。這是他在深水城購買的隱形卷軸,可以讓一個人在視野中徹底消失。
他把這個法術留給珍妮特。
“藏好,別被抓住。”西格爾展開卷軸,從中引導魔法的力量。他的行動引起了敵人的注意,一個持劍的步兵沖上來想要將西格爾劈死。剛才喝過熱酒的一名傭兵跳了過來,替西格爾擋住了敵人。
咒語即將成功,但是一枚弩箭射穿了胸甲,刺入西格爾的腹部。如果沒有盔甲,弩矢不會只刺入不到三厘米。盡管西格爾努力掌控,但是咒語還是失去了目標,沒能讓珍妮特變成隱形狀態。
“西格爾小心”珍妮特突然大喊。兩名黑血城堡的士兵互相配合著殺死了阻路的傭兵,朝西格爾殺來。珍妮特趕忙掏出閃光爆咒語杖,視圖目盲敵人。她念誦咒語“萊特布拉斯”咒語很對,但是語速太快,閃光沒有緩沖的立刻出現。而且她也沒有正確的瞄準,把西格爾也籠罩在法術的范圍中。西格爾現在失去了魔法抵抗的能力,還沒來得及閉眼就被強光刺入眼睛。他一時間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憑借印象往一側躲閃,希望能夠拖延一會兒時間來恢復視力。
他剛剛改變位置,就聽到馬蹄聲和坐騎的嘶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上了他的身體,然后他就感到自己憑空飛起,不斷下墜。
隱約從頭頂上傳來了珍妮特的驚呼,然后就被呼呼的風聲覆蓋。他趕忙集中精神,用魔杖施展緩降法術。這個法術又短又快,只有四個音節就能發揮作用。西格爾剛剛念完咒語,就覺得全身一痛,然后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