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的另一處,離小矮人的洞窟不知多少里之外。
趙二膽同樣已達到了身體的極限,睜著眼睛,想動卻根本動不了。
趙二膽被擱淺的地方,是一處碩大的溶洞,周圍全是白色的熔巖石,熒光隨處閃動,像是漫天繁星。
可是,等一只帶著熒光的小東西飛到趙二膽面前時,趙二膽驚奇的發現,那根本不是螢火蟲,反而像是蒲公英一般,四處透著熒光,煞是漂亮。
趙二膽躺在白色的巖石上,慢慢等待著死亡的降臨,可體內,一股若有若無的氣息也在緩緩流動,帶著絲絲溫熱,從趙二膽的腳心,一直流到了手心,然后又慢慢流到了眉心。
如此往復,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趙二膽驚奇的發現,自己似乎有了一點兒力氣,而本來的饑餓感似乎也消失了一點兒。
趙二膽瞪著眼睛,有些難以置信,腦海中不禁浮想著過去的種種,想到自己這二十幾年的蛻變,想到了劉浪,想到了燒火童子徐甲。
一個是對自己生命中至關重要的一個人,而另一個,卻讓自己的身體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對了,徐甲,難道我的身體真的發生了蛻變?
趙二膽有些疑惑,可此時由不得自己不相信。
又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溶洞之中一如既往的光亮,熒光璀璨,白石琳瑯。
終于感覺自己有了一絲力氣,能夠支撐著自己坐起來。
趙二膽將這絲力氣全部用完,勉強坐了起來。
可是,剛剛坐起,趙二膽頓時像是看了什么驚奇的事情一般,目瞪口呆。
整個溶洞。更像是一件童話世界的冰雪王國,不但有石凳石椅,還有石床石雕。
最為顯眼的是在趙二膽七八步遠的地方,一個寬大的白色石座,而石座上,正坐著一個面帶微笑、身穿白色絨衣的漂亮女子。
那個女子就這么靜靜的盯著趙二膽。目光中流露著冷漠,白皙透亮的皮膚與溶洞渾然一體,像是一座雕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趙二膽。
趙二膽被女子的美貌驚呆,只是直勾勾的盯著女子。
足足盯了十幾分鐘,趙二膽開始懷疑起來:難道這個女人根本不是活人?
可是,剛剛有這種念頭。女子卻是朱唇輕啟,聲音細膩柔和:“你曾受過仙人的指點?”
趙二膽一愣,不覺大窘,連忙說道:“你是活人?”
女子并沒未回答,而是緩步從石座上走了下來。來到趙二膽的身邊,低下頭,輕輕嘆了一口氣:“對于我來說,時間的漫長已變得不再重要。在你被血河沖進來的那一刻,我以為你只是一個死人。可沒想到,你竟然又活了起來,而且體內竟然有了真氣的跡象。”
趙二膽又驚又恐,可苦于身體不能動彈。張著嘴,卻不知該如何回答。
女子并不在乎,反而將手一招,一張石凳嗖的一聲被抓了過來。
隔空取物?
趙二膽瞳孔瞬間收縮,不禁有些瞠目結舌,顫聲叫道:“你、你是…”
女子坐在石凳之上,端詳著趙二膽,似乎把趙二膽當成了傾訴的工具。
“實不相瞞,我是妖,我想成仙,可成不了,只能成妖。”
趙二膽張著嘴,咕咚咽了一口唾沫,莫名有些緊張,鬼使神差的哆嗦道:“我、我叫趙二膽。”
女子并不理會趙二膽,或許根本不在乎趙二膽叫什么名字,連他來自哪里都不在乎,只是自顧自的說著:“我本應該死了,可是,我卻終究還沒有死,被鎖在了這方寸之地。對,應該是叫鎖吧?可是,這樣無聊的打發時間,就算是再過百年千年,也許我還只是這樣,沒有什么區別。”
女子喃喃說著,不時托起腮,似乎在回憶往事:“我記得我曾經愛過一個人類,后來我為了他生了一個孩子,然后就死了,魂魄歸入九幽,可沒想到,在去往九幽的路上卻被人留在了這里。”
說著到這里,女子忽然又像是記起了什么,輕輕搖了搖頭:“不對,應該不只是我,還有我的一魂留在了外面,那個地方似乎叫石窟村吧?”
女子終于低下了頭,看著趙二膽,看得非常認真,仿佛在欣賞一件藝術品。
趙二膽性格豪爽,甚至曾經欺男霸女,可自從跟了劉浪之后,這些惡行自然也改了不少。
此時被女子如此盯著,趙二膽心頭猛然間突突急跳了兩下,陰陽臉還有些微微發燙。
女子目光不閃不避,突然問道:“對了,你知道石窟村嗎?”
趙二膽一怔,似乎也終于想起了自己是誰,立刻掙扎著想站起來,可終于發現自己體內的力氣遠遠無法支撐著自己站起來。
猶豫了片刻,趙二膽也終于想起自己是如何來到這里的,有些木訥的點頭道:“我知道。”
女子聞言,眼神中閃過一抹精光,終于露出了一絲微笑。
趙二膽一看到這個笑,立刻感覺整個世界都醉了,好似百花盛開,無盡爛漫。
這個世界上竟然真的有如此漂亮的妖?
趙二膽心里如是說,這一刻,竟然忘了自己身處險境,可能隨時會喪命。
甚至在那么一剎那,趙二膽都有種沖動,就這樣留下來陪眼前這個女子,千年百年又能如何?
只要在她身邊,就算什么事都不做,也許都不會感覺無聊吧?
難道,這就是一見鐘情?
趙二膽不知道,他看到女子臉上的笑容慢慢收斂,秀眉輕輕皺了起來,竟然似是帶了一絲憂愁。
趙二膽突然感覺自己的心中一揪,隨著女子臉的愁容也跟著不好了。
女子輕輕嘆了一口氣,緩聲問道:“嗯,對了,我死的時候一魂下了九幽,另一魂卻被困在了石窟村,哎,也許,這真的只是天意,只是為了了結在人間的一段孽緣吧?”
女子深深看了趙二膽一眼,作勢要站起來。
趙二膽頓時有些緊張,似乎生怕女子會真的離開,連忙急道:“我、我從石窟村來的,你有什么事情可以盡管問我。”
女子沒有站起來,狐疑的看著趙二膽,似乎有些好奇趙二膽為何會如此激動。
莫名其妙,本來的愁容又像是被風吹散了一般,沖著趙二膽嫣然一笑,輕聲說道:“對了,我也有個名字,叫谷幽蘭,我是一只兔妖,曾經被別人叫做圣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