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靜遙聽到程曉羽最后那句話卻是有些愣住了，水筆在本子劃出了一道長長的黑色斜線，仿佛又在她那顆縫縫補補的心上拉開了一道不輕不重的傷口。
程曉羽看著孫靜遙有些手足無措的表情，覺得自己是不是太殘忍了，其實有宗教信仰的人是快樂，因為他們容易被開解，容易被滿足。但那樣偏執的狂信者也是可悲的。
對任何宗教而言，信仰信仰，信才是第一位的，首先得是“信”，人人都是罪人，人也只能因信稱義。而這種信是什么？就是盲目的否認一切與神敵對的東西，說穿了就是洗腦。上帝告訴你信者得永生。釋迦牟尼告訴你，信者修來世。
如何才是信？是將心侍奉神，是。
宗教信仰對有人格缺陷或者容易陷入偏執的人是非常有效的解藥，但是是藥三分毒。有信仰當然不是件壞事，但陷入偏執就絕不是什么好事。
程曉羽并不是心理學家，吃不準孫靜遙的心態。不想她在偏執的路上越走越遠，只能點醒孫靜遙，讓她不要在追求光明的時候，被烈焰焚毀。
程曉羽開始說的那些雞湯，本意也不是引導一個迷途的羔羊，走回被放牧的羊群，現在他覺得事情已經偏離了他控制的軌道，只能暗暗的嘆息了一聲道“永遠不要做逃避現實者，因為逃避不會有幫助。最好的安排是在世界中工作而又不迷失在其中。工作五六個小時，然后完全忘記它。至少給你的內在成長兩個小時，給你的關系，愛、家人、朋友、社會幾個小時。如果遇到挫折的時候，你還能笑自己，一切都好了。人們笑別人，而從來不笑他們自己。如果你能笑自己，嚴肅已經沒有了。如果你能夠笑自己，惡意就不能在你心里定居。強大自己心靈，然后用智慧應對挑釁。一個人之所以能閃光，是因為他身處黑暗之中。不要去追求光明或者正義，你自己就是烈焰，你自己就是審判。當有一天你踩著今天詆毀你的那些人的軀體之上越爬越高的時候，你就會發現你現在的怯懦多么可笑，他們只是你手中跳蚤，只能在你的掌心諂媚的蠕動。認為悲慘的話就反抗，心存痛苦的話就前進，如果你只會哀嘆得話，活著還有什么意義？”
程曉羽看著臉色蒼白的孫靜遙站了起來，他能說都說了，至于孫靜遙會走上什么樣的人生，并不是他能干涉的事情。餐盤里的飯菜才吃了一半，這讓程曉羽覺得有些可惜。但眼下，他也沒有興趣繼續當別人的人生導師，輕輕的對孫靜遙說了聲“再見。”就離開了卡座。
走出卡座的那一瞬間，程曉羽回頭看了看泛黃射燈下孫靜遙，仿佛看見了當年剛剛畢業的自己。充滿迷茫的在這個現實的世界掙扎，但這終究是個只有強者才能獲得自由與尊嚴的俗世。
程曉羽回到自己那個小小的辦公桌，打開電腦，在千度里搜索了孫靜遙，彈出來的都是關于她的桃色緋聞和性感照片，大部分新聞都是關于一位李姓導演說某性感女星勾引他的事件，沒有指名道姓，卻讓人人都看得出來就是她。
程曉羽繼續朝下翻去，除了性感照片和各種桃色新聞，這個女孩，在網絡上就沒有其他的太多痕跡。
終于在翻了二十幾頁后，通過千度快照點開一個失效鏈接，這里面是她早期的一個采訪，說她退學做模特，是為了患尿毒癥的妹妹。但世界上的不幸何其之多，程曉羽也不會悲天憫人的過多憐惜她。畢竟孫靜遙只看到了自己不幸，卻沒有看到她有能力拯救自己的妹妹，已經是最大的幸運了。
程曉羽關掉千度，打算在打開細語瞧瞧，這個時候老干媽敲了敲程曉羽的桌子，又遞給他一張紙條和一疊錢，程曉羽抬頭看了看一臉嚴肅的老干媽，平靜的說道“還沒到上班時間。”
陶碧樺眉毛挑了一挑說道“那等你上班了第一時間去買。”
程曉羽無奈只能接過錢，有一種被深深被打敗了的挫折感。
下午空閑的時候，程曉羽寫下他明天想要演唱的曲目的譜子，這首歌是程曉羽看了孫靜遙的資料想起來的，也許這首歌送給她也是不錯的選擇，起碼她為妹妹勇于付出的精神，還是值得程曉羽敬佩的。
晚上回家，程曉羽拿著他那把劣質吉他練習了很久這首歌曲，臨睡前發了條短信給孫靜遙，“明天來看我考核吧！我送首歌給你。”
在城市的另一端，孫靜遙躺在床上，拿起手機回了句“哦！”。她想起了賣玫瑰的小女孩和《火柴天堂》，看著程曉羽發的短信夜里翻來覆去的再也睡不著，白天記錄程曉羽話語的記事本就殿在她的枕頭下面。看來明天的通告得取消了，孫靜遙默默的想著。
程曉羽拉上厚重的窗簾，將那些閃爍的星光隔絕在這片小小的天地之外，躺進被窩里伸手關了燈，讓黑暗淹沒了自己，空氣中只剩下空調吹出冷風發出的絲絲聲。
這個世界，善良的人都應該被祝福。
對制作部來說，今天是檢驗一個月工作成果的時刻，對企劃部來說，這是檢驗一個月訓練成果的時刻。對程曉羽來說這是他脫離老干媽折磨的時刻。
六十七樓的企劃部有一個能坐幾十個人的小劇場，平時移開凳子也能做舞蹈室來用，這里是新藝人考核的地點，也是經理舉薦人的試驗之地。
至于制作部管轄的音樂人作品和購買的音樂作品的審核是上午的幾個頭目內部完成審核的，并不會對外公開，他們覺得不錯的作品就會留下來，在發給藝人去選擇，當然名氣越大的，就越有優先選擇權力。
程曉羽中午跟老干媽申請請假來參加審核的時候，老干媽還頗為意外，她并沒有想到程曉羽這么快就能獲得審核的機會，這讓她覺得應該重新審視程曉羽的背景關系。因此這一次她笑著答應了程曉羽的要求，沒有一點刁難。
程曉羽背著他那把吊絲吉他朝六十七樓走去，等他到的時候，小劇場已經坐滿了人，每個月的這個時候，公司都會盡量少安排工作，讓有閑的工作人員來看考核。公司也不僅鼓勵這樣的行為，并且還會允許所有人發郵件給企劃部發表自己的意見。
但其實大部分人主要是來看美女的，并沒有什么實質性的建議提供給高層。大家都知道老板的漂亮千斤也在新人里面。當然沒人敢打蘇虞兮的主意，公司也不會允許工作人員與藝人戀愛，但這并不妨礙大家來愉悅自己的眼球。
程曉羽走進來的時候，表演已經開始了，小劇場人擠得滿滿當當的。程曉羽第一眼就看見了和自己同期的實習生都在這里觀看。他環顧了四周沒有看見孫靜遙的身影，也沒有看見蘇虞兮和許沁檸。臺上是一名年輕帥氣的男歌手在唱歌。一首爛俗的歌曲在他的嘴里唱出來更加口水。程曉羽朝緊貼墻壁的過道擠過去，靠墻站的姿勢會舒服一些。
舉薦人表演是在藝人之后，所以時間還很漫長，好戲才剛剛開始。
（因為這兩天有點事情要處理，所以更新不太穩定，跟大家說聲抱歉。明天就恢復三更了，今天只能保證兩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