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喝了些酒,李牧是被王元朗開車送回家的,到家之后,他先是給蘇映雪打了個電話,跟她商量了一下回家的時間,蘇映雪本來就是為了等李牧才決定晚些回家,既然李牧決定要回,她自然是希望越快越好,于是李牧便讓宋亮定了明天下午的機票。
蘇映雪想讓李牧明天上午陪她回趟學校,她想回寢室收拾點東西,但是一個人回去的話,心里多少有些別扭,李牧爽快答應下來。
確定好時間,李牧便給媽媽打電話,告訴他自己明天下午回去的消息,不想媽媽此刻正在飯店吃飯,聽說李牧明天要回去,立刻興奮的說:“小牧明天下午就回來了!”
話音一落,電話那頭立刻傳來各種嘈雜的聲音,不過聽起來都很耳熟,其中還有人說:“小牧明天回來?那行了,明天晚上我請客給他接風洗塵!”
李牧聽出說話的是一直跟自己家里有些不太對付的大舅,忍不住問媽媽:“媽,你跟大舅一起吃飯呢?”
李媽笑道:“今天新店開業,一大家子人都在呢,你爸也在!”
“新店開業?”李牧愣了愣,想起前段時間老媽說過要代理貴人鳥的事情,忍不住問道:“貴人鳥的店開業了?”
“不是。”李媽笑著說:“貴人鳥早就開業了,今天開業的是咱倆新開的阿迪達斯。”
李牧腦子都不夠用了,下意識的問:“您啥時候又開了個阿迪達斯啊!”
李媽說:“前段時間談的海州獨家代理啊,不光是阿迪,耐克店也正裝修呢,快開業了…”
李牧聽著都覺得頭大,忍不住說:“您開這么多店忙得過來嗎…”
“忙得過來。”李媽笑著說道:“你爸前段時間注冊了一個公司,貴人鳥省代是放在公司名下做的,咱們只管加盟商,自己沒開店,海州的店,我讓你大舅投錢開了,現在你大舅媽的外甥女在幫他們搭理,生意很好。”
李牧這才明白過來,怪不得大舅在電話那頭這么熱情,聽說自己明天要回去還要請客給自己接風洗塵,原來他在海州開了貴人鳥專賣店。
不過,李牧心里也在納悶,大舅一家雖然都是公務員、生活不錯,但要拿幾十萬開店肯定是不可能的,他哪來的錢開貴人鳥?李牧想問,但又沒好意思直接在電話里問,這時候李媽說:“兒子,你爸要跟你說兩句。”
李牧急忙說:“那讓我爸接電話吧。”
片刻后,李爸接過手機,樂呵呵的說:“兒子,明天回來?”
“是啊爸,明天下午的飛機,到家應該六點左右吧。”
李爸哎呀一聲:“太好了,正說想你呢,你就要回來了。”
李牧說:“爸,你那邊太吵了我聽不清,要不你先找個安靜點的地方吧。”
“好嘞。”
李爸拿著手機,對飯桌上的人說了一句:“我出去抽根煙,你們先聊。”
大舅還在留他:“哎呀道平,就在這兒抽唄,還出去干啥。”
李爸說:“小牧聽不清楚,我正好出去跟他聊會兒。”
大舅便立刻說道:“哎呀,小牧嫌吵那我們就不說話了,你們爺倆先聊就是了。”
這話一出,飯桌上果然安靜了,李爸還是堅持道:“你們先吃著聊著,我出去接也省事兒。”
大舅這次沒再堅持,李爸出了包廂果然就安靜了許多,笑著對李牧說:“兒子,現在能聽清了吧?”
“能聽清了。”李牧問:“爸,我大舅現在跟著咱家干了?”
李牧潛意識里覺得,大舅開店,九成是自家出的錢,或者是自家出了大半的錢,不然以大舅的實力,他肯定開不起來一家專賣店。
李爸聲音略微壓低了一點,說:“你大舅那家店咱們家出了80,他不用交貨款,先賣后結。”
李牧忍不住問:“那收益呢,怎么分?”
李爸隨口說:“一半一半。”
李牧眉毛都擰成麻花了:“這么高?”
李牧心里多少有些不太舒服,倒不是他小氣這點利益,主要是大舅這么多年瞧不起老爸,沒少給他臉色看也沒少出言諷刺挖苦,現在爸媽的事業做起來了,他倒是跟著坐享其成,兩口子在稅務局的工作是鐵飯碗不說,現在只出那么一丁點錢就開一家專賣店,連進貨成本都免了,投資20收益占50,這好事兒都讓他占了,李牧心里替老爸覺得不值。
李爸意識到李牧心里可能有些不滿意,便笑著寬慰道:“你大舅也不容易,你舅媽的父親上半年查出得了癌癥,他們家沒少花錢,而且你媛媛姐花錢厲害,還一直想讓他倆給她在金陵買房,你大舅一開始來找我跟你媽借錢,你媽覺得正好咱家拿了貴人鳥的省代,她就想照顧照顧你大舅,所以就主動提了這么個事兒,我也答應了,你心里可別生氣。”
李牧說:“我不是生氣,也不是小氣,就是覺得他以前這么過分…”
李爸笑道:“你大舅以前是挺過分,不過再怎么說她是你媽媽的大哥,咱現在過得好了,不能再跟他一般見識,家庭和睦最重要,再說你叔家、你小舅家、你小姨家都跟著咱家賺錢了,唯獨撇開你大舅也不合適,而且人家現在對我跟你媽非常好,這不剛才聽說你要回來,立刻張羅著要給你接風呢嗎…”
李牧輕嘆一聲:“行吧,您和媽覺得合適就行。”
李爸說:“錢是身外物,我跟你媽現在看得很開,我們帶著一家人賺錢,一家人也能和和睦睦的,這就最好不過了。”
李牧點點頭:“行,其他的那等我明天回家再說吧。”
掛了電話,李牧心里也漸漸看開,大舅這么多年是給了老爸不少難堪,但隨著自己給爸媽開第一家店的時候,他那種態度就徹底收斂了,聽剛才電話里他的言語,看起來對爸爸也是頗為尊重的,一大家人吃飯,說說笑笑那氛圍即便是隔著電話聽起來也能感覺到非常開心,這是好事兒,俗話說家和萬事興,在金錢上做出一點犧牲,能換一個家庭和諧,對爸媽的心情也有很大幫助,所以這確實也是非常劃算的。
雖然心里翻過了這一頁,但李牧多少還是有些為父母感到擔心,自從美特斯邦威店開起來之后,他們好像就有些收不住了,自己主動又開了森馬,又拿了貴人鳥的省代,沒想到又把阿迪耐克在海州開起來了,忙活這么多事情,恐怕是跟自己一樣一天到晚操碎心,能輕松的下來?
這個晚上,房產中介還在不斷的修改有關萬盈地產的傳說還在這個城市里不斷的流傳,無數地產公司都在試圖找到宋亮的聯系方式,宋亮自從來到燕京之后,幾乎沒跟燕京地產界有過直接接觸,所以想找到他的聯系方式,對這些燕京地產界的大佬們來說,也是個不小的難題。
不過,這也只是個難題而已,并非無法解決。
從宋亮回到自己在燕京的住處開始,他的手機就開始不斷的響起,打來電話的都是陌生號碼,有男有女,每個人都是一個套路,先客套恭維兩句,然后自報家門,一般都是某個房地產開發公司的總經理甚至董事,或者是某個施工方或者銷售公司的老板,他們找宋亮的意愿只有一個:合作。
也不怪,主要是萬盈地產這次幾乎把整個三圓橋附近最好的地皮都拿到手了,一家公司叼走一塊肉就已經很不錯了,萬盈叼了五塊,這簡直是吃獨食的節奏啊!整個十號線最受利好刺激的地點就是三圓橋,難道說這么大的好事都讓萬盈一家獨占了?
對燕京的地產公司來說,他們自然是不能坐視這種事情發生的,如果真有人吃獨食,他肯定會受到全行業的抵制,甚至分分鐘有行業大佬出來教他做人,畢竟萬盈只是一個后輩,在此之前,他們在燕京連一個樓盤都沒有,這種時候,大家都想出來分一杯羹。
但是,燕京地產這些大佬們也不傻,事先了解過萬盈地產的資本結構之后,立刻就明白這家公司不是他們惹得起的,所以他們只能主動找宋亮求合作,而在電話中,他們的言辭多是想找機會“見面”、“吃飯”、“聊一聊”。
宋亮沒想到這幫人這么快就搞到自己的聯系方式,而對方每一個報上名字都是燕京地產界有頭有臉的人物,他也不能直接拒絕,便都含糊其辭的應承下來,稱自己馬上要離開燕京一段時間,等回來再聯系。
接連用這種方式打發了七八個人,宋亮便立刻把自己的手機關機了,好在他有兩臺手機,一個是海州的號碼,一個是燕京本地的號碼,現在流出去的也是他在燕京的那個號。
手機關機之后,宋亮用另一臺手機給李牧、陳澤發信息,說自己實在是不堪其擾,那個號碼暫時關機幾天。
陳澤調侃他,說他現在是燕京地產界第一紅人;李牧嚇唬他,說對方既然能找到他燕京的號碼,也一定能找到他海州的號碼,讓他做好去外面買不記名手機卡的準備。
宋亮愁壞了,生怕海州那個號碼也深受其擾,趕緊給老婆打個電話,說好自己明天回去,又交代一下如果自己手機關機別著急,現在一大堆人都在滿世界找自己。
這一晚,李牧、陳澤、宋亮三人集體失眠。
宋亮半輩子的努力都比不上跟著李牧偷一次雞,陳澤也沒想過賺錢竟然能這么輕松,而一切的幕后推手李牧,也不是像白天那樣淡然自若,而是躺在床上也是輾轉反側,根本就毫無睡意。
六塊地皮套六十億資金,這讓李牧心里怎么淡定得了,這年頭的六十億毫無疑問是一筆超級巨款,這筆錢雖然還沒到賬、雖然只是抵押貸款而不是盈利,但依舊讓李牧心潮澎湃,后世那些地產大佬幾乎都是這么起步的,空手套白狼,拿地從銀行和消費者手里雙向套錢,萬盈如果往這個方向發展,也一定能成為一個房地產巨擘。
不過,李牧更希望萬盈能夠成為國內地產商里的正面表率,用商業地產切實拉動地方經濟、改善人民生活娛樂水平,這才是他最想做的事情,而萬盈的發展路線只要還在自己的影響范圍內,他就會一直保持這個方向發展下去。
除了對萬盈未來的規劃和展望,李牧現在腦子里更期待的是,等十億現金一到手,大力發展自己的物流系統,只要物流這條路鋪開走順,李牧有信心在一年之內把馬老板虐哭。
翌日上午,李牧驅車去蘇映雪姑媽家接她去學校,陪她一起到來女生寢室,暑期值班的宿管阿姨認得李牧,沒攔他,李牧便和蘇映雪一起來到她的寢室,推開門便看見三個上下鋪中,有無張床的床頭都卷著鋪蓋卷,唯獨一張下鋪床只剩下空空的床板,蘇映雪說那就是蔡知曉的床位,出事之后,她父母專程來收拾走了她的私人用品。
李牧點點頭,不愿再讓她觸及這件事情,便岔開話題,說:“對了,我這次回家可能待不了太久就得回來。”
蘇映雪問:“大概什么時候回?”
李牧說:“不出意外的話,周五吧。”
蘇映雪詫異的問:“這么急?事情很忙嗎現在。”
李牧無奈道:“七月底有一大堆事情等著處理,所以得盡早回來。”
蘇映雪略顯失望的說:“本來還想說趁著你回家休息,咱們一起找機會去放松一下呢,而且月底有高中同學聚會,你不準備參加?”
李牧笑道:“同學聚會就不去了吧,實在是沒時間。”其實李牧想說實在沒共同語言,但還是沒說出口。
蘇映雪心里也明白,以前的高中同學跟李牧之間的差距實在太大,大家聊天估計也聊不到一起,除了懷懷舊。
蘇映雪簡單收拾了一些衣物,又拿了幾本書裝進行李箱里,隨后便和李牧一齊離開了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