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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五九章 行蹤

  唐寅到這會兒,已經有點死撐的意思。

  回到營地,唐寅吃過午飯便去休息,沈溪對付著瞇了一刻鐘當作午休,醒來感覺精神恢復了些,便伏案處理公文。

  到下午時,鄧州城里來了一名特殊的“客人”,卻是沈溪手下頭號情報頭子云柳。

  云柳離京小半年,為沈溪收集情報,此番再見她時,整個人顯得異常憔悴,可見連續奔波對她的身體影響很大。

  “大人,已查到叛軍頭領劉六、劉七駐軍的地點…就在鄧州西南方六十多里外的湯山和三尖山一線,從那兒再往南就是湖廣襄陽府的均州和光化縣。叛軍躲在山林里,伺機而動!”

  云柳調查到劉六和劉七行蹤后,第一時間前來跟沈溪奏報。

  軍情緊急!

  叛軍主力距離鄧州只有六十余里,云柳意識到叛軍這是對沈溪所部有想法,雙方極有可能會在未來一兩天時間內發生激烈碰撞,有心算無心,沈溪如果不知道叛軍的情況會出危險。所以,云柳才放下手頭其他事情,親自前來。

  沈溪神色冷靜,他在地圖上鄧州西南方的山巒地帶畫了一個圈,笑了笑道:“六十余里,倒是在預料范圍內…他們的兵馬數量有多少?”

  云柳搖頭:“具體數字暫時不清楚,不過以當前打聽到的情況看,至少有五萬人馬…因為兵力相對集中,他們的糧草供應也成為問題,不得不四處搜集糧食…正是因為他們派人到鄖陽府和襄陽府鄉野劫掠,才被我們的斥候盯上,進而鎖定目標。”

  “目前,已有多名密探混進他們的隊伍,除了打聽到這支隊伍的頭領是劉六劉七外,暫時沒有其他消息傳出來…賊人很警惕,面向鄧州一線的情報已被全面封鎖,但尚且未發他們有離開的跡象。”

  “劉六、劉七倒是聰明,屯軍于連接豫陜川和湖廣四省交界的地方,如我軍露出破綻,他們會毫不留情地沖出來,殺我們一個措手不及,一舉挽救叛軍不利的戰局;若發現情況不妙,則立即調頭向西,逃入關中或者漢中,那邊山高林密,要找到他們會非常困難!”

  沈溪打量地圖,自言自語地說道。

  恰在此時,門口傳來侍衛的聲音:“大人,張將軍求見!”

  所謂的“張將軍”,就是張懋的孫子張侖。

  本身張侖作為一個百戶沒資格稱為將軍,但因沈溪屢次點名讓張侖領兵,本身他還擁有英國公世子的身份,手下將士不能直接稱呼其百戶或者校尉,只能以“張將軍”代稱。

  沈溪擺擺手:“告訴他,本官有要事,讓他稍后再見!”

  說完這些,沈溪看著云柳問道:“你派了多少人盯著叛軍主力?”

  “大概…有兩百多名斥候。”

  云柳估算一下,對沈溪道,“叛軍對我軍斥候的掃蕩非常厲害,被抓的弟兄基本沒活路,不過好在叛軍現在藏身于深山老林,外圍斥候只需要守住幾個山口,無需露面便能鎖定他們的位置,但每天仍舊有斥候折損。”

  沈溪皺眉:“那是否有可能打草驚蛇?”

  “不會!”

  云柳神色異常堅定,“斥候是卑職從湖廣調撥過來的,他們接到的任務并不是調查叛軍的情況,而是徹查近來鄖陽府和襄陽府百姓遭遇劫掠之事,看看湖廣與河南、陜西交界的地區有沒有流竄作案的土匪…卑職也是綜合各方面的情報才判斷這是叛軍主力。況且,就算叛軍抓到我們的人,只聽口音就知道來自南面的湖廣,有斥候熬不住刑罰吐露實情,也只以為是受湖廣官府委派,絕對不會想到跟大人有關。”

  沈溪欣慰地點點頭:“做得好,你能提前想到這一步,不枉我對你的信任。這么說來,叛軍很有可能把我軍當做獵物,窺視在旁,選擇在適當的時候果斷出兵,一舉擊敗我們。一旦我軍失利,那朝廷八方進剿的局面就會打破,他們可以贏得喘息的機會,甚至再次發展壯大…真是好算計!”

  云柳請示:“大人,賊寇意圖既已暴露,您是否即刻派出兵馬與之決戰?”

  沈溪笑著擺擺手:“現在談決戰為時尚早,既然叛軍還不清楚自己已暴露行跡,我倒是可以來個將計就計。本來我還打算明日領軍開拔,現在看來要推遲一日才行。你繼續去調查叛軍動向,若是他們有撤離或者進兵跡象,第一時間通知我!”

  “是,大人!”

  云柳做事毫不拖泥帶水,行禮后馬上離開,出營后騎上快馬遠去。

  云柳出帳后,張侖才有機會進來見沈溪。

  張侖對錯身而過的云柳十分留意,見到沈溪后便問:“大人,不知那位小將軍是何人?看起來有些眼熟啊。”

  沈溪瞇眼打量張侖:“你不可能見過,她在我軍中,專司負責調查情報。”

  “啊?那人是不是云侍衛?”

  張侖突然驚喜地問道,“沈大人,末將早就聽說您手下有位非常厲害的云侍衛,總是可以提前獲悉敵人的情報,從幾年前的京師保衛戰到去年征伐草原,立下戰功無數,在兵部和五軍都督府都赫赫有名。以前京城多有傳言,在下只聞其名不見其人,但不知為何,此番見到竟然覺得有幾分眼熟。”

  “是嗎?”沈溪笑了笑,隨口反問。

  這下張侖又有些不太確定了,訕笑一聲:“也未必便是,或許看走眼了。您身邊能人異士不少,既有小王將軍這樣的不世勇將,還有唐先生這樣的謀主,云侍衛不過是其中一個罷了…誰到您手下,都能發揮出自己的能力,不得不說沈大人調教人才真是一把好手。”

  本來張侖還想否認,但到最后卻變成對沈溪百般恭維,極盡巴結之能事。

  沈溪蹙眉:“你還有別的事嗎?”

  張侖道:“是這樣的,末將想寄封家書回京,又怕泄露軍中機密,只好請沈大人幫忙,把信…送到家祖手上。”

  沈溪點了點頭,一擺手:“將信函留下,回頭我安排一下,跟送到京城的奏疏一同上路。”

  “多謝沈大人。”

  張侖很高興,佩服地道,“沈大人,以前聽到您很多傳聞,神乎其神,總覺得太不可思議,其中必然有不切實際之處。但現在在您手下當差,親自見識一番,才發現果然是名不虛傳。”

  沈溪笑而不語,揚揚下巴,無心再跟張侖對話,畢竟平時恭維他的人多了,多他張侖不多,少他張侖不少。

  張侖見沈溪沒興趣跟他對答,訕笑兩聲:“在下還要換防,便不多叨擾沈大人,告辭告辭。”

  張侖這邊正要走,沈溪卻想起什么,一抬手:“等一下…你去跟宋將軍和胡將軍他們說一聲,出兵日期押后一日,后天開拔。具體事項會在下午升帳議事時說及,讓他們做好相應準備。”

  “好,末將這就去。”能領到沈溪親口交待的差事,在張侖看來非常光榮,一路小跑出營帳去了。

  沈溪看著張侖的背影,微微嘆了口氣,繼續低頭查看地圖上叛軍主力所在位置,蹙眉思考下一步作戰計劃。

  下午的軍事會議上,沈溪沒有透露叛軍的動向,只是嚴令加強城內防務,防止賊寇突然殺來。

  沈溪知道這話說出來未必有人聽進心里去,手下這幫人才不過打了兩場勝仗,便開始浮躁起來,如果劉六和劉七真的在這個時候殺來,或許會讓驕兵悍將吃次大的教訓,但他卻知道叛軍沒膽量進攻他親自領軍把守的城池。

  至于延遲一天出兵,沒人會有意見,就算將士再立功心切,也能體會到這一路來的疲憊,在城里多休整一天并非什么壞事。

  升帳議事結束,王陵之留了下來,好像有什么事要跟沈溪說,這次他還多帶了個人前來,卻是朱山。

  王陵之本不愿朱山隨軍,但朱山對王陵之并不服氣,兩人相約校場比武,誰贏就聽誰的,結果一場大戰下來,王陵之被打得鼻青臉腫,只好隨著朱山的意思行事。

  夫妻二人性格相似,都想證明自己本事更大,這次隨軍出征,生完孩子閑得無聊的朱山想局的自己可以當“花木蘭”,獨當一面,所以做事非常積極,可惜的是至今為止也沒撈到表現的機會。

  不過朱山還是知道規矩的,至少在沈溪面前,她站在丈夫身后,一副溫順小媳婦的模樣,由王陵之把夫妻倆的想法說出來。

  “…師兄,這次我們一直沒有表現的機會啊,每次打仗都用老胡他們,甚至張侖都比我出戰的機會都高…小山覺得她有本事比張侖強多了,說下次攻城的時候可以讓她打頭陣…”

  王陵之說話時扁著嘴,顯然對這意見不是很贊同,畢竟他自己還沒機會攻城略地呢,卻讓妻子沖鋒陷陣,讓他覺得十分沒面子。

  本來帶著妻子隨軍就不是什么光彩之事,好在這一路上朱山都穿著男裝,而且平時做事很低調,軍中只有極少數人知道王陵之帶了只母老虎在身邊。

  這次朱起和朱鴻都沒隨軍,朱山算是朱家的代表。

  沈溪看著朱山:“小山,你真打算沖鋒陷陣在前?”

  “嗯。”

  朱山重重地點了點頭,臉上沒表露出有多期待,但她眼睛里閃耀的光彩卻顯而易見。

  王陵之道:“她的本事師兄你很清楚,我跟她…也算堪堪打個平手,女人有她這么大力氣的嗎?至少我認識的男人里邊沒一個有她力氣大。”

  沈溪稍微有些遲疑,道:“你爹是否同意讓你們夫妻同時出戰?如果出了事,責任誰來承擔?”

  現在沈溪已不是從王陵之和朱山的能力去衡量他們兩口子是否有資格上戰場,而要考慮若他們出了事,由誰去跟家里人交待。

  王陵之咧嘴笑道:“我爹說了,只要在戰場上取得功績,一起上陣都行。但小山她沒什么實戰經驗…師兄,你給她安排個不錯的差事,或者讓唐先生給她當軍師,她領兵打仗一定行的。”

  王陵之想讓朱山帶兵,又知道朱山沒那能力,而他自己指揮和統調本事也不強,所以想出個餿主意,讓唐寅給朱山當軍師。

  沈溪笑著道:“伯虎可是我的軍師,怎能單獨為小山一人謀劃?”

  王陵之臉上多少有些為難,苦著臉道:“可是小山想試試橫掃千軍的感覺,我也不知該怎么勸說,如果旁人陪著,我這邊還擔心呢。師兄,你最清楚小山的本事,所以只能來求你了。”

  “這個嘛…”

  沈溪露出遲疑之色,沒有答應王陵之,但也沒直接出言否定,這給了小夫妻倆一抹希望,二人眼巴巴地望著沈溪。

  沈溪最后笑道:“接下來會有一場惡戰,如果你們不懼生死的話,倒是可以一起披掛上陣…不過,我不會讓小山單獨領兵,這次就讓她留在你身邊幫襯,你們兩口子當全軍的先鋒,若這一仗打得好,下一次我讓小山單獨領兵。”

  “行吧。”

  王陵之點點頭,沒太多表示,不過朱山則顯露出幾分失望,好像她對于自己在戰場上建功立業非常期待。

  沈溪揮揮手示意夫妻二人退下,這時王陵之突然問道:“師兄,小山會以怎樣的軍職帶兵?她現在什么職位都沒有啊!”

  “你將出任你的副將。”

  沈溪道,“她在你身邊,暫時不需要什么官職,你們倆要相互確保對方的安全,不能同時沖到第一線犯險,如果她這次立下軍功的話,我會給她安排具體官職,但只能以男子的身份,小山在軍中不能用自己的本名,就叫…田山吧。”

  王陵之不知“朱山”和“田山”有什么區別,只知道自己終于完成妻子的交托,在沈溪這里為他們倆爭取到一起上戰場殺敵的機會。

  夫妻二人將走時,朱山突然道:“老爺,其實我可以單獨披掛上陣的,就算我一個人也行。”

  “呵呵。”

  沈溪笑了笑,對于朱山的天真,既覺得好笑,又感到很無奈。

  王陵之則多少有些不滿:“師兄都讓你上戰場了,你還要堅持一個人去?一個兩個你能解決,十個人沖上來怎么辦?還有火槍你會用嗎?老遠給你一下,你就被穿腸破肚,再大的力氣也頂不住火器的打擊。”

“你以為那些賊子沒火器?他們不知從哪里弄了些火銃,起兵時就打了官軍措手不及,迅速發展壯大,后續在跟官軍作戰時又繳獲了許多,現在也不知道到底裝備有多少,你沒見過火銃齊射的陣仗,別傻傻地沖在前面挨槍子兒…“寒門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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