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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六三章 杯葛

大熊貓文學    寒門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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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謝遷許諾讓王瓊回朝為部堂,但王瓊還是感到一陣沮喪。

  畢竟有沈溪這個活樣板在前,他無論做什么,似乎都難以達到沈溪的高度,也無論他如何聽從謝遷的安排,而之前謝遷對沈溪的作為有多不贊同,但涉及接班人問題,謝遷首先想到的還是沈溪,而不是他王瓊。

  王瓊從廂房往后堂去時,仍舊在琢磨這個問題,總兵吳江已帶著副總兵侯勛在房內等候他多時。

  “王大人。”

  吳江和侯勛見到王瓊前來,都趕緊起身行禮。

  王瓊打量二人一眼,稍微一抬手,示意可以坐下來說話,但二人一直等王瓊坐下后,才敢落座。

  吳江道:“王大人,榆溪河一役所有戰利品均已裝車完畢,連同之前俘虜的韃子以及割下來的頭顱,可一并送往京城…卻不知大人屬意何人押送?”

  王瓊的臉色不太好看,有氣無力地點了點頭,最后一擺手:“讓伯之去吧。”

  吳江和侯勛聽到這話,明顯松了口氣。

  讓林恒負責押運意味著延綏鎮的統兵權不會發生大的變化。

  自打林恒率領騎兵返回榆林衛城后,基本上處于半賦閑狀態,吳江和侯勛不明白王瓊的用意,不過他們還是看出來了,似乎王瓊對林恒沒有之前那么信任。

  “大人,此番朝廷并未讓延綏這邊負責運送戰利品,是否要等圣旨到了后再運送?”侯勛問道。

  因為侯勛屬于僭越說話,被吳江狠狠地瞪了一眼。

  不過王瓊那邊卻好像根本沒聽到,半閉著眼睛,老神在在,一副神思不屬的模樣,讓吳江大惑不解。

  吳江偷偷打量一番,見王瓊半天沒反應,這才小聲問道:“大人?您聽到侯副總兵說的話嗎?”

  王瓊這才回過神來,雖然他之前有些恍惚,不過他素來以博聞廣記著稱,略一回想便知道侯勛說的是什么,當下道:“是說等候朝廷御旨?”

  侯勛起身:“大人,既然此戰主要功勞歸屬沈大人軍中,我們延綏鎮為何要承擔運送的責任?應該是沈大人領兵先回延綏,順帶將勝果運走才是…別到最后我們什么功勞都分不到。”

  “是啊,大人。”

  吳江也站了起來,不服氣地道,“縱觀整場戰事,我們延綏地方軍將也算是圓滿完成差事,但現在我們所做一切,似乎是在為他人做嫁衣裳…”

  到了這里,吳江和侯勛代表延綏地方軍將把意思說得很明白,此戰雖然主要功勞歸在沈溪身上,但他們這些將領也想爭一爭軍功,若是不分潤部分功勞的話,連運送戰利品這種事他們都不想做。

  王瓊沒有斥責二人,不過臉色很不好看,道:“為人臣子,同為大明軍將,還要分個子丑寅卯?計較那么多作何?這邊疆穩固,才是當前最重要的事情,你們都不是初來乍到的二愣子,要明白一切以大局為重的道理!”

  雖然王瓊講大道理,但其實有些心虛,因為他自己也過不去心底那道坎。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王瓊覺得自己不比沈溪差,甚至在做事上可能比沈溪更加認真負責,只是在把握機會上遠不如那個年輕人。

  侯勛道:“那大人,咱就這么幫沈大人運送戰俘,甚至…不跟朝廷請功?”

  王瓊擺擺手,板著臉喝道:“這些事,自然會由本官為你們做主,你們只需把自己該做的事情做好,延綏各處防備按時奏報,本官自然會會跟朝廷請命!”

  王瓊沒有留下吳江和侯勛詳談的意思,很快便讓二人離開。

  事情安排下來,由林恒運送戰利品和戰俘,至于吳、侯這一正一副兩個總兵,可以繼續留在延綏這種山高皇帝遠的地方坐大,這也是二人希望看到的一幕。

  “…吳總兵,您說讓林副將去京城,陛下不會就此賞賜他,將他留在京營當差吧?”出了總督衙門后,二人還沒上馬,侯勛便迫不及待地問道。

  侯勛在意的問題跟吳江有極大不同,吳江愣了片刻才回過神來,沒好氣地回道:“若你不甘心,可以跟王大人請調自己押運戰利品和戰俘去京師,這種苦差事,莫非你還想攬到自己身上不成?”

  因侯勛和吳江是延綏地方正統武將,從基層一步步拔擢起來的,跟林恒這種由沈溪點名直升的副總兵不同,也使得他無法完全融入西北官場體系。當然,這也跟林恒能力強而且深得沈溪和王瓊這種正統文官的欣賞有關,一直以來林恒可說是遭受很多妒忌。

  大明官場,完全是一套固化的體系,誰突然冒出來,誰就會被杯葛,沈溪如此,林恒也沒逃出這種規律。在固化體系中誰冒頭誰就會成為眾矢之的,況且林恒年輕氣盛,平時又不會貪污納賄那一套,使得他更被人排擠。

  侯勛道:“王大人讓林副將去京城,本身沒什么,這種差事辛苦歸辛苦,也沒多少油水可賺,但若是林副將前去的話,可能…還真會遇到好事,誰都知道林副將是沈大人擔任三邊總制時提拔起來的,此番去京城,等于是憑白給了他一個出人頭地的好機會,沈大人必會留他在身邊做事。”

  吳江跳上馬,板著臉說道:“就算如此,你能管得了嗎?沈大人在識人用人上很有一套,你自問比得上林伯之能力卓著?若他不去京城,或許下一步就要把我的位子給占了,如今他只是個副總兵,等過個幾年誰知道他會有怎樣的職位?”

  言語間,吳江對林恒也有極大的偏見,這也是吳江跟侯勛關系走得更近的原因所在,不過平時,吳江和侯勛面對林恒時都表現得客客氣氣,一點兒都看不出來彼此有罅隙。

  這邊侯勛雖然不說話,卻有些不甘心,上馬后,正要走,但見遠處有馬隊快速過來,帶頭那位正是他們剛才說到的林恒。

  本來二人要走,但既然見到林恒,又不得不下馬來詢問情況。

  遠遠看到吳江和侯勛,林恒翻身下馬,一路小跑來到兩人跟前,先對吳江行禮,又沖著侯勛拱了拱手,這才道:“兩位,謝閣老召見,事情匆忙,有事咱們回頭再聊。”

  林恒得到當朝首輔召見,神色間顯得有些迫切,見禮完畢就急忙往總督府大院去了。他走后,吳江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

  “這算幾個意思?不但王大人,連謝大人那邊也對他垂青有加?”侯勛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地問道。

  吳江無奈地搖搖頭:“這還看不出來?此番咱延綏各軍將或許沒什么大的功勞,但這位林將軍卻極有可能代替我們去領取軍功…嗨,這哪里是去當苦差?對他來說,此番回京算得上是個大大的美差!”

  林恒沒有得到王瓊召見,卻收到謝遷要見他一面的信息。

  謝遷召見林恒的原因,不是因為多欣賞林恒,而是知道林恒跟沈溪關系密切,趁著林恒即將押送戰利品和戰俘前往京城,讓林恒帶些消息給沈溪。

  不過旁人不知其中關節,只知道林恒一邊被王瓊疏遠,一邊卻又從總督府得到新差事,以為是林恒背后的大靠山沈溪在關鍵時刻發揮了作用。

  林恒見到謝遷,自己也很迷茫,因為他不知道謝遷找自己做什么,之前謝遷很少跟他有來往,每次見面都很倉促,能打個招呼已算是一種榮耀,但這次謝遷居然主動召見,好像要跟他說要緊事。

  “伯之,無需如此拘謹,更不用把老夫當作外人。”謝遷見到林恒后還算客氣,就好像對待一個平常的晚輩。

  林恒抱拳行禮:“卑職不敢唐突大人。”

  謝遷笑著指了指林恒:“別人不知道你跟之厚的關系,你當老夫也不知?呵呵,你妹妹是他從小一起長大的紅顏知己,如今還做了他的滕妾…你算是他的姻親,對吧?”

  林恒突然間面色通紅,臉頰熱乎乎的,兩人間的關系屬于絕對秘密,沈溪不會說破,林恒作為當事者也羞于啟齒,他覺得自己應該靠真本事吃飯,而不是跟人比拼背后的靠山,他一向如此嚴格要求自己。

  謝遷笑著安慰道:“你不用太過緊張,其實這件事,不是之厚告訴老夫的,但既然老夫知道了,你別問其中緣由,都是自己人…之厚提拔你,主要還是看重你的能力,你在西北這幾年,立下的軍功不少,隨便翻看一下記錄都會驚嘆于你的能力。”

  林恒趕緊行禮:“多蒙諸位大人提點,卑職不過是按照命令辦事罷了。”

  “那也要有能力才行。”

  謝遷頷首道,“其實老夫平時對之厚有一定成見,但他在用人上的確很有一套,他提拔起來的人,老夫看過,沒一個孬種,基本上都能獨當一面,甚至有的人還可以說是不世出的人才,若非遇到他,很可能會被歷史埋沒。”

  林恒聽到這番話,心里更覺別扭,因為他不覺得謝遷是在夸他,反倒有點兒諷刺的意味在里面。

  謝遷一招手:“這里有封書信,是交給之厚的,他領兵在草原,尚未回來,不過有確切的消息他已回師,再過幾天就能抵達張家口堡。你見到他后,替老夫把書信給他,便說老夫很欣慰,他這次沒讓老夫失望。”

  說著,謝遷把書信遞上,林恒拿到手里時突然感覺異常沉重。

  他不是不想幫助謝遷傳信,而是覺得這種近乎私人的書函,自己沒資格投送,畢竟他不算謝遷什么人,更說不上是沈溪的心腹。

  “伯之,之前若不是老夫讓你去宣府的話,你留在延綏這邊,或許會大作為,誰曾想之厚會在榆溪河北岸取得那么一場輝煌的大捷?呵呵,你莫怪,老夫老眼昏花,經常做錯事,回到京城后好好聽之厚的吩咐做事,你會跟王家小子一樣,得陛下器重…老夫從來不會看錯人,你也莫要讓老夫失望!”

  謝遷最后好似對林恒寄予厚望,笑呵呵說道。

  不知何時起,連謝遷也開始說一些空口許諾的話,對王瓊如此,對林恒也是如此。

  他內心也驚訝于自己的這種改變,不過他也是沒辦法,想到自己因為得罪皇帝而被發配到三邊這種苦寒之地,到現在還不知歸期,心中別提有多郁悶了,但眼前他還是要收攏林恒,在他看來林恒值得拉攏,到底這位是沈溪的嫡系,跟沈溪有著姻親的關系,也等于是他的親戚。

  “卑職定將書信親手送到沈大人手上。”林恒趕緊行禮。

  謝遷滿意地點點頭,似乎不著急讓林恒離開,一揮手道:“伯之,坐下來說話吧…你去過宣府,老夫一直沒機會問你關于那邊的情況,你跟老夫說說當日陛下引兵出塞,跟韃靼人開戰的場面。”

  林恒沒有落座,在謝遷面前他很克制,一如他在沈溪面前的謙卑心態一樣,就算現在已經是副總兵,但跟謝遷這樣頂級文官相比,也只是個芝麻綠豆官,他明白要不是謝遷讓他去傳遞書信,他連跟謝遷直接對話的機會都沒有。

  林恒道:“卑職抵達張家口堡后,并未見到韃靼兵馬,陛下也未領兵與韃靼人交戰…當時陛下派出人馬出邊塞后,發現關外已無韃靼人蹤跡。而在這之前,韃子便已撤兵,當時宣大地方斥候未及時刺探到韃靼人的動向!”

  “當然,現在已經知道內情,韃靼人傾盡全力跟沈大人交戰,務求一戰功成,襲邊的韃靼人幾乎被抽調一空,不想最后竟全數葬送在榆溪河北岸。”

  “卑職來回走一趟,算是無功而返。”

  謝遷吸了口氣,問道:“宣府那么多人,就沒有一個提前預判韃靼人的動向?”

  林恒不明白為何謝遷要問這個,心里很奇怪:“這種事,謝大人不該去問三邊總制或者宣大總制,為何要問我這樣一個聽命行事的軍中將領?”

  盡管心里不解,但林恒還是如實回答:“卑職本來也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不過后來聽宣府巡撫胡大人說,張公公下令不許派兵深入草原探查,因為之前出擊遇挫,所以就算明知道韃靼人有可能撤兵,張公公也許有任何人馬出塞,避免再遭受損失。如此一來,斥候和細作連韃靼人何時撤兵都不知道。”

  謝遷皺眉不已:“就算有人從中作梗,但以胡重器和王伯安的能力,斷不至于出現這么大的紕漏,當時兩位兵部侍郎應該也到了張家口堡…”

  聽到這里,林恒大概聽明白一點,心想:“難道謝大人是懷疑有人跟張公公沆瀣一氣?”

  雖然林恒有一定政治頭腦,但想到謝遷的擔憂,不敢隨便亂說,于是道:“至于是為何沒有查知,到現在尚無定論,不過卑職聽說張公公被調去守皇陵了,大概便是因進言失誤而落罪。”

  謝遷點了點頭:“你從宣府回來,得到的情況已算是第一手資料,老夫本想親自問詢,但奈何身在三邊之地,行走不便…若是能早一步回朝就好了。”

  聽到這話,林恒有些疑惑,照理說謝遷就算要抱怨,也不該在他這樣一個微末人物面前說出來。

  “回去吧。”

  謝遷下了逐客令,“這兩天你就該領命前往宣府,見到沈之厚,把老夫在這邊的情況跟他說說。”

  林恒還是有一定頭腦的,甚至可以說,他的政治嗅覺比很多官員都要靈敏。

  家族浮沉,還有當初的牢獄之災,讓他對人抱有極大的不信任,并不能真心去跟人交朋友,就算沈溪提拔了他,而謝遷對他也表現出一種極大的信賴,但他還是會思索其中的關節,而以他的聰明睿智,自然慢慢就體會過來。

  “謝大人在我面前訴苦,大概是想讓我把這邊的情況跟沈大人說一說,到時候沈大人便可以在陛下跟前幫忙吹吹風,讓他可以早一步回朝。但之前謝大人一直阻撓朝廷出兵,二人矛盾近乎世人皆知,這會兒沈大人會原諒他?”

  林恒正要出總督衙門,但見王瓊從內堂出來,林恒一怔,趕緊上前行禮。

  王瓊對于林恒的到來似乎沒覺得有多意外,本來急匆匆走路,見到林恒后不由把步伐放緩,好像有意過來問詢情況。

  王瓊道:“伯之,正好有事跟你說,本官已經決定,護送輜重、戰俘等往京城去的差事,全部交給你來辦,你點上兩千人馬,陪同一起上路,若覺得兵力有所不足,還可以在軍中再征調一些。”

  換作以前,林恒必然覺得兵馬數量不足,但現在草原被沈溪給蕩滌了一番,韃靼人早就沒了蹤影,很長一段時間大明各處關隘連韃靼人的影子都沒看到過,別說帶兩千人了,就算是帶兩百人押送都沒問題。

  林恒行禮:“卑職定不辱使命。”

  王瓊笑了笑道:“這次你回京城,走偏關往宣府,或許距離陛下班師回朝還有些時日,而沈尚書也會留在宣府地方一段時間…直接送去京城的話,多少有些不便,若是可以的話,你先去跟陛下的兵馬匯合。”

  “是,大人。”

  林恒只是機械性地領命。

  王瓊點了點頭,似乎對林恒的回答很滿意,一伸手,意思是要跟林恒一起出門,走到總督府衙門外,王瓊才湊過頭來,小聲問道:“你這次來,是去見謝閣老吧?他老人家有何要緊事交待?”

  林恒有些不太自然,從本心講,他不愿意把謝遷交托的事情告知王瓊,到底這是謝遷親口囑咐的事情,算是機密,但身為下屬,林恒又不能不回答王瓊提出的問題,一時間很為難,臉上滿是遲疑和掙扎之色。

  王瓊沉下臉來:“你若是不方便回答,本官就不再追問了。”

  在這件事上,王瓊表現得很通情達理,但不悅之色顯而易見。林恒思索一下,這才遲疑地回道:“謝大人讓卑職送一份私人書信給兵部沈尚書,因事起突然,卑職不知該如何回復大人。”

  說話間,林恒伸手入懷,似乎準備把書信拿出來交給王瓊審閱。

  王瓊微笑著擺了擺手:“原來如此,謝閣老跟沈尚書之間到底有師生之誼,送一封書信敘敘舊也是應該的,你不必拿出來,難道本官還會懷疑謝閣老泄露軍機嗎?你可一定別辜負謝閣老的期望啊。”

  說完,王瓊沒再多問,轎子過來,王瓊先上了轎子,林恒目送王瓊坐官轎離開后,才上馬離去。

  林恒沒有回總兵府,而是回到自己的住所。

  不多時,總督衙門便下達正式公函,讓他前去京城獻俘,兩天后就要出發。

  林恒沒有成家立業,現在仍舊是孑然一身,讓他少了許多牽掛。

  “看來該找個合適的人家,把婚事定下來,免得一直孤苦無依,總覺得人生少了點兒什么。”

  林恒自己也有些懊惱,此前他一門心思往上爬,但現在升到副總兵似乎已經到了瓶頸,很難再有進步,于是便琢磨起人生大事來。

  空蕩蕩的臥房中,林恒從懷里掏出信,信封并沒有用蠟封死,甚至連用漿糊封口這道工序都省了,可以隨便就把信紙拿出來閱讀。林恒很想知道謝遷跟沈溪說了些什么,但最終還是忍住看信的沖動,把信塞入信筒里放好。

  “林將軍,總兵府已下令,讓您點兩千人馬,后天一清早上路。”一名侍衛過來對林恒道。

  林恒身為副總兵,在延綏的地位已不低,現在開始有了自己的勢力,以前他給人當侍衛,現在也有專人為他保駕護航,這些親兵會被他一起帶上前往京城。

  “知道了。”

  林恒說道,“給弟兄們打聲招呼,把家里的事情通通安頓好,這一趟少說也要一兩個月,要把所有難處都想到,防患于未然。”

  林恒手下基本都是延綏本地人,這一趟林恒覺得時間不會短,難免對手下多交待一番。

  侍衛離開后,林恒坐下想事情,突然門口又有侍衛進來:“將軍,外面有人求見,說是北邊來的。”

  林恒當即把佩劍拔出,喝道:“北邊來的?韃子么?若是細作跟本將說什么?直接格殺了便是!”

  侍衛趕緊道:“來人自稱是沈大人派來的信使,不是什么韃子。”

  林恒這才將佩劍收好,心里奇怪,為何沈溪會派人來跟他說事,照理說沈溪現在應該還在草原深處,不由心生疑慮,或許是有人假借沈溪的名義見他。

  等見到來人后,林恒才知道自己想多了,這個人的確是沈溪的手下,見面后第一時間便拿出信物給林恒看。

  “林副總兵,您或許會懷疑小人的身份,不過沈大人說了,您不必懷疑,因為小人不是來讓您做什么的,只是跟您知會一聲。”

  來人顯得很客氣,“沈大人說,此番西北之戰,雖然您沒有親自參與其中,但功勞多多少少還是有的,沈大人準備跟陛下請命,讓您留在京城做事,跟小王將軍一起,到時候也好有個照應。”

  林恒皺眉:“沈大人當真是這么說的?”

  那人又道:“小人不敢欺瞞。沈大人只是想告訴林將軍一聲,此番回京時日漫長,可以先把這邊的家底收拾好,可能未來幾年您都不需要回延綏,時間或許倉促了些,但總歸比到了京城后才知道要好許多,這里有田宅的話,一律處理掉。”

  林恒苦笑不已:“如今只剩下兩天時間,時間上怎么來得及?”

  那人道:“小人只是前來傳話,至于林將軍作何選擇,是想留在延綏,又或者到京城,再或者調往別處,請林將軍見到沈大人后當面說清,小人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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