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仗義出手救人,看似為自己的面子,實則目標直指鐘夫人,他并未用權勢壓人,但在他頻頻暗示下,鐘夫人已感覺事情不妙。saaxs.
這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在鐘夫人看來,既然“朱公子”幫了她一個大忙,回頭必然會以等價值的東西回報,才能將事情擺平,她實在想不出這種說句話就能讓順天府衙放人的公子哥會缺什么。
無論如何,朱厚照此番幫人成功,事后顯得得意洋洋,他第一次用自己皇帝的特權幫到人,對象還是“紅顏知己”,在心儀的女人面前耀武揚威的感覺讓他暗爽,以至于前往劉瑾為他安排的宅院享樂時,還在回味這件事。
劉瑾在旁笑著奉承:“公子今日大發神威,想必那鐘夫人早就暗自垂青,只是礙于她的丈夫和外弟在,以至于不能對公子您表達出來!”
朱厚照哈哈大笑:“那是當然,也不看本公子是什么出身和人品…本公子才貌雙全,現在又能幫她的忙,她以身相許有何不可?”
劉瑾趕緊應承:“公子說的是,回頭再飲茶,可以直接將人請出來,不必在那茶莊內…避免麻煩!”
朱厚照道:“有理有理,在那茶樓中,做一些事總歸不怎么方便。劉管家,你這件事做得好,回頭本公子重重有賞…”
“多謝公子,呵呵!”劉瑾笑得合不攏嘴。
張苑正昏頭昏腦想自己的老婆和孩子,聽到這話,立即明白劉瑾和朱厚照談論的是什么,心里暗自詫異:
“堂堂皇帝居然覬覦人家嬌妻,還準備堂而皇之把人據為己有,難道一點顧忌都沒有?之前京中盛傳強搶民女一事,不會真是陛下所為吧?”
帶著驚愕,張苑跟在朱厚照和劉瑾身后,一路到了地方。
朱厚照問道:“劉管家,今天安排什么助興節目?不會是上次那些歌姬和舞姬?沒甚趣味!”
劉瑾笑道:“老奴豈能讓公子每次都看一樣的女人,欣賞一樣的節目?這次老奴特地請了一個南戲班子過來,男女老幼都有,戲會延續一個多時辰,里面有幾個不錯的正旦和花旦,等表演結束,公子可以把人留下來過夜…”
“這個好,這個好,朕以前出宮的時候看過南戲,印象深刻,就是那時只能看不能摸,哈哈,這次既能看又能摸,還能睡…劉管家,你這次事情辦得漂亮!”朱厚照高興地夸獎道。
劉瑾笑瞇瞇的顯得很受用,他不時打量張苑,只見此時的張苑好像斗敗的公雞,低著頭一言不發…此時張苑已能感受到自己跟劉瑾間的差距,劉瑾能做的事,他多半做不來,尤其是在迎合皇帝喜好上,劉瑾強過他太多。
但張苑不想輕易服輸,到底東宮太監中他屬于最“得寵”的一個,心想:“我熬了那么多年,豈能被你劉瑾輕輕松松就打敗,以后我在宮里怎么混?不行,必須要給你個下馬威,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劉瑾帶著朱厚照在宮外享樂,此時張延齡剛知道朱厚照派人去順天府衙下旨放人的事情。
張延齡正在壽寧侯府中跟兄長吃飯,聽到回報火冒三丈,將碗筷打翻在地,怒沖沖對傳報的下人道:
“你們可聽得真切,確實是陛下派人下令放的人?”
建昌侯府的仆人趕緊磕頭:“侯爺,這種事小的哪里敢欺騙您?的確是陛下親自下的旨,還是內侍監親自去的,聽說去的那人叫劉瑾,近來在陛下面前很得寵…”
“混賬!這老匹夫…居然敢破壞我的好事!”張延齡怒不可遏。
張鶴齡一擺手,示意仆人先退下,等人走了才問:“二弟,到底發生何事?你為何會對陛下如此不敬?”
張延齡氣沖沖地道:“大哥,你有所不知,臭小子壞我好事!近來我看上個女人,這女人才貌雙全,在京城開了家茶莊,迎來送往,原本以為給她些銀子就能得到人,未料軟硬不吃,我找了個機會將她丈夫和表弟下獄,這才沒幾天,尚未就范,宮里那臭小子居然派人傳旨把人放了,你說他不是誠心跟我作對?”
張鶴齡皺眉:“二弟,你可別胡鬧!現在正是新皇登基風口浪尖上,你就不知道收斂一些?”
因為壽寧侯一向說話的聲音不小,他生怕府上人聽到,趕緊起身過去將廳門關上,這才回來接著道:
“如今陛下登基不久,為防不測,怕是你我府內都有太后和陛下的眼線…如今別人都在緊盯著我兄弟二人,就算你喜好美色,也應取之有道,哪里能像你這般胡作非為?”
張延齡不滿道:“我就奇怪了,臭小子為何處處跟我作對?他也不想想,這世上到底誰跟他的關系親近,壞我的好事對他有好處嗎?”
此時張延齡很憤怒,言語間坐下來,在那兒一個人生悶氣,而張鶴齡則開始琢磨起這件事來。
最后,張鶴齡道:“如果我所料不差,陛下這些日子經常出宮,應該是恰好見到那婦人,若他有心跟你爭,你還是盡早罷手為好。”
“二弟,你要知道,現在不比從前了,跟陛下關系最親近的人不是你我,而是他未來的皇后,還有皇后家里人。”
“之前一次進宮,太后曾交待讓你我規行矩步,這么快你就忘了?”
張延齡惱羞成怒:“大哥,話是這么說,但這口氣我怎么都咽不下…那小子才幾歲,毛都沒長齊,當初他尚是東宮太子時出宮門,還是你我兄弟幫他,現在他當了皇帝整個一過河拆橋,你就說說自己有多久沒單獨見過那小子了?他壓根兒就沒兌現當初承諾的意思…”
“哼哼,臭小子還想娶一個家中勢力強大的皇后?有你我兄弟在,一定不能讓他得逞,否則以后我兄弟二人還有門路可走?”
張鶴齡道:“我勸你千萬別亂來,陛下就算如今羽翼未豐,但他始終是我大明天子,他要做的事情,你我應該支持。”
“這次的事情,你就當不知,一定不能再去問那婦人的事情,無論你將來做什么,都要恪守一條,就是不能跟陛下有任何正面沖突,你可明白?”
張延齡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一甩手:“我知道怎么做了,不用事事都由大哥你來提醒。回頭你我進宮去給姐姐請安,問問選后的事情了…”
京城一處宅院內。
朱厚照看完南戲表演,正在內院為幾名正旦和花旦打賞,劉瑾識相,先到外面等候,而張苑則有些不滿地立在月門前看著他。
張苑問道:“陛下每次出來荒唐,劉公公都是這么安排的?也不怕壞了規矩…”
劉瑾笑道:“張公公這是什么話?陛下出來不過是尋開心,陛下開心了,脾氣就沒那么暴躁,我等在陛下面前才有好日子過…這分明是好事啊!”
張苑往月門里看了一眼,但見燭火憧憧,具體情況則看不清楚。
劉瑾指了指院內,笑著說道:“整個戲班子,從上到下,有姿色的正旦和花旦共六名,除了演小姐的,還有演夫人和丫鬟的,這會兒都在里面,陛下要好好‘賞賜’一下,有何不可?”
“你說這些女人,本就是低賤的命,如今能得圣寵,指不定將來還有進宮的機會,這是多大的恩賜?幾輩子都修不來的福氣,有何可奢求的?倒是張公公入了宮門,如果不好好服侍陛下,怕是一輩子沒個出頭之日…”
張苑瞪著眼問道:“你此話是何意?”
劉瑾臉上的笑容陰測測的:“咱家沒別的意思,只是想提醒張公公,陛下交待下來的事情一件都不得怠慢。”
“不該咱做的事情,不該說的話,一件都做不得。如果這種事傳到世人耳中,那些人指不定怎么評價陛下,你身為陛下身邊的近侍,應該知道顧全主子的顏面比你我的性命更加重要!”
這話看似提醒,實則更多是威脅,張苑再愚鈍也能聽懂劉瑾話里的意思,張苑道:“咱家要如何做,用不著劉公公提點…天色不早,咱家先去休息,伺候陛下的事情,就交給劉公公了!”
說完,張苑氣呼呼往廂房去了。
劉瑾看著張苑的背影,失望地搖搖頭:“之前還以為你有多大本事,在陛下身邊做了幾年常侍,怎還這么一副不識相的模樣?不過也幸好是這么個草包在陛下面前,否則我還真不知如何才能重新得回圣寵!”
想到這里,劉瑾心中突然多了幾分安穩,感覺回京后的路不是那么難走。
便在此時,院子里傳來朱厚照的聲音:“…來人!”
這會兒張苑不在,劉瑾趕緊應聲:“哎!公子,奴婢這就來!”
說完,劉瑾急匆匆進入月門,來到內院大廳,只見此時朱厚照還沒開始他的荒唐舉動,六名進來受賞的女子各自拿著一方裝滿銀子的木匣,身上的戲服還未換下。
朱厚照笑道:“劉管家,快為本公子準備一下,本公子等下要在臥房中,跟幾位姑娘一起演出戲…哈哈,她們可都是個中行家,本公子之前就想演戲,這次總算逮著機會了!”
即便劉瑾早就知道朱厚照行事荒唐,聽到這話,還是不免驚訝一下,一時間覺得自己有些琢磨不透皇帝的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