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木堡內,沈溪難得睡了個好覺,等他從睡夢中醒來,感覺精神有所恢復時,便意識到有哪里不對。
盡管意識依然昏昏沉沉,但他還是睜開眼來,面對的是讓他感覺意亂情迷的顏色,隨即眼前的視線變得清晰起來,原來懷中抱著的“火爐”,根本是一個人,而且是個軟玉溫香的女人,正是這幾日一直幫他東奔西走不辭辛苦的云柳。
“嗯?咳咳…”
沈溪想說點兒什么,但當他想清清嗓子時,一股冷氣灌入口中,卻不由劇烈咳嗽起來。
他所患風寒非常重,要不是一口氣支撐著,不可能一直堅持到現在。
云柳并沒有睡過去,當聽到聲音時,她抬起頭來,便看到沈溪在撕心裂肺地咳嗽,她趕緊伸手去幫沈溪扶正身體,隨即她發現什么,趕緊將自己前襟的衣服稍微整理一下,但還是難掩可以令女兒家嬌羞的地方。
當她坐起身時,身前的褻衣已基本整理好,到底還是蓋住了誘人的所在。
“大人!”
云柳此時的聲音沒有之前那么干脆簡練,而顯得有幾分嫵媚多情,沈溪聽在耳中,心中自然而然多了幾分柔情。
沈溪咳嗽幾聲,定睛看了過去,只見云柳含羞坐在那里,露在外面的肌膚現出紅白相間的顏色,他沒有側頭看向一邊,因為他也并非是不諳世事的少年郎,對于眼前的事情他早就見怪不怪了。
沈溪問道:“做什么?”
云柳這才趕緊離開床榻,將外衣隨便披在身上,稍作整理,道:“大人連日奔波,又身染風寒,如今城中缺少必要的藥材和條件,奴婢…便想用自己的身子為大人暖身,唐突了大人,罪該萬死!”
說著,云柳也不顧身上衣服單薄,直接跪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沈溪趕緊伸出手,道:“起來說話吧…咳咳,我不想自己病了,也讓身邊的人病倒!”
“是,大人。”
云柳惴惴不安,她不明白沈溪的態度,所以此時她只能寄希望于沈溪不埋怨她,她沒奢求自己“主動獻身”的舉動能換來沈溪的垂憐。
沈溪掙扎著坐了起來,稍微整理衣服,但仍舊咳嗽不止。
沈溪一手掩住嘴咳嗽,另一手對云柳示意一下,讓云柳給他拿水過來,當羊皮水袋呈遞到沈溪面前,沈溪湊過嘴吸吮,才發現里面盛著的居然是熱水。
“大人…您慢些喝!”
云柳在旁望著沈溪,目光中滿是柔情。
沈溪喝過水,用衣袖隨便擦了擦嘴,道:“這土木堡內,的確不適合你們這些女眷居住,辛苦你們了!”
“大人,不辛苦!”云柳聽到沈溪關切的話語,感覺心中暖洋洋的,此時就算是再累再辛苦,她也覺得值得。
沈溪轉頭看了看,問道:“熙兒呢?”
云柳回道:“熙兒正在為大人燒水,這滾開水,便是她為大人準備的,大人起來時…才有熱水擦擦臉,甚至可以清潔下身體。大人不用太過節省,您剛才睡下的時候,外面天色驟變,隨著北風呼嘯,天空烏云密布,很快又下起了大雪!”
沈溪聽到這話非但沒有高興,反而有些著急,他不顧身上沒有穿太多衣服,直接下得地來,到了寢室門口,隨著他將房間的木門打開,一股凜冽的寒風猛烈地灌了進來,他并沒有關注那徹骨的寒冷,眼前是一片白雪皚皚,到處都是凌亂飄落的雪花,呈現一幅冰雪世界的景象。
“唉!”
沈溪關上屋門,長長地嘆口氣,道,“本以為上午見了太陽,今天能消停些,誰知道又是一場大雪,將士們的日子不好過啊。”
“吩咐下去,將城內所有木料和草料整理一下,再把繳獲的布匹以及從死去的韃靼人身上剝下來用開水消過毒的羊皮襖和袍子敞開向官兵供應,一定要保證官兵的保暖需求,同時能吃上熱湯飯!”
之前沈溪擔心的是城中水源和飲食供應問題,但此時他更擔心柴禾不夠。
這一年隆冬比往常年來得早許多,沈溪沒料到會是這般局面,城中飲水問題暫時不用發愁,但隨之而來的就是城中柴禾數量不多,以前還有部分用在修造工事上,此時沈溪很怕沒有足夠的木柴來生火開灶。
“是,大人,卑職這就去吩咐!”
云柳不顧辛苦,趕緊整理好衣衫,將之前的男裝拿起來套在身上,他正準備出門,卻被沈溪一把抓住手。
云柳身體好像突然僵住一樣,手足無措,人更是不知道該說點兒什么。
沈溪笑了笑,道:“云柳,真是辛苦你了,如果能回到京城,我不會負了你和熙兒!”
“謝…大人!”
云柳聽到沈溪作出的承諾,心頭百感交集,這是她這一生最希望聽到的一句話,也是她聽到之后感覺最溫暖幸福的一句。
“咳咳!”
沈溪仍舊咳嗽個不停,他不得不松手,回到床榻前坐下,云柳過來將他的衣服整理好,二人才一前一后出了寢室。
來到指揮所大院前面的大廳,張永一個人顯得異常焦急,他雖然知道昨晚明軍又獲得一場勝利,但他清楚這會兒韃靼人并未撤兵,從方方面面的情況分析,頂多是打退韃靼人一次攻城。
張永見到沈溪進來,立即上前攔住沈溪,劈頭蓋臉問道:“沈大人,這一戰到底怎么樣了?”
沈溪咳嗽著在坐下來,勉強回答:“湊合吧!”
張永又氣又惱,說道:“什么叫湊合,沈大人,這贏就是贏了,輸就是輸了,您打完仗就回去歇著,還不許人過去打攪,而那些個將官又全都在城外不露面,咱家連究竟是何等狀況都不知曉,您說這給朝廷的奏報中如何說及?”
沈溪半瞇著眼打量張永,問道:“張公公,如今你很在意給朝廷的奏報嗎?”
張永被問得啞口無言,此時此刻土木堡相當于是一座孤島,他自身難保,哪里還顧得上去給朝廷寫戰報?
即便寫了,也是送不出去的。
張永支支吾吾地說道:“回頭…總還是需要的!”
沈溪側過頭,道:“等有需要再說吧。張公公先回去歇著,本官今日很忙,無暇跟你細說!”
“仗都打完了,沈大人還有什么可忙的?難道跟咱家說說都不行?”
張永有些著急,打完一場仗,連戰果都不知道的滋味實在不好受,而他又不敢親自上城頭查看,怕被韃靼人的弩箭射下來。
沈溪道:“本官要準備今日決戰之事,這回答,張公公可滿意?”
張永遲疑了一下,隨即搖頭。
沈溪拿出這樣的借口來,他只當沈溪心煩不想跟他廢話,識相地站到一邊去了。
他現在只清楚一件事,如今的沈溪可是惹不起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