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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二八章 地震

大熊貓文學    寒門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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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于沈溪來說,妻兒都到身邊,是再美好不過的事情,就算條件艱苦一些,也能怡然自得。

  昨日沈溪跟唐寅一樣還是單身漢,可一夜之間,他便左擁右抱,享盡齊人之福,無論是早已入門的謝韻兒、林黛,還是剛入門不久的謝恒奴,都非常需要他這個丈夫好好慰藉一番。

  反正衙門里沒什么公事,他甚至可以一天到晚都留在后院,一日三餐自會有小玉、朱山等人負責,衙門口則有馬九、朱起等人招呼,沈溪就好像一個沉溺后宮的帝王,一頭扎進溫柔鄉,什么公事都拋到了九霄云外,連去廣州布政使司的公差似乎也被沈溪忘了個干干凈凈。

  累了有謝恒奴為他捏腰捶腿,渴了有林黛為他送來涼茶,熱了有尹文在旁邊扇風,餓了謝韻兒會把食物備好…沈溪發覺,轉眼間自己在梧州府的日子便由孤單寂寞變成逍遙自在。

  梧州山高皇帝遠,三省官員中屬他最大,他不主動出去惹事已經是那些為官者燒高香了,梧州知府、蒼梧知縣都對他敬而遠之,衙門這邊根本就沒有公務,說是來當官,怎么看都像是游山玩水,度假避暑。

  “…相公,老太太的病愈發嚴重,這會兒已臥床不起,卻不知怎么的,精神頭倒還不錯,每日里總是念叨個不停,娘親說老太太是想讓您回去看看,您是否能抽個空回一趟寧化?”

  謝韻兒把寧化縣沈家的事說給沈溪聽,沈溪對此卻并不感興趣。

  旁邊尹文在扇風,沈溪一伸手,茶水便自動地遞了過來,偶爾他會伸出咸豬手,調戲一下謝恒奴,或者是把未經人事的尹文逗得滿面通紅,沈溪感覺自己過的是無拘無束的帝王生活。

  沈溪道:“祖母病情加重,莫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一個老人家,一輩子辛苦,臨老后放下對家族的責任,老年癡呆后,病臥在床還有心思數落人,這必然是受到強烈刺激所致。

  謝韻兒有些為難:“大約是老太太得知娘親和妾身被敕封為誥命宜人后,心懷芥蒂吧…”

  果然如此!

  在李氏眼中,沈家數她的功勞最大,至于周氏和謝韻兒都是給她提鞋的,現在倒好,沈溪當官后,別人把功勞歸在沈明鈞夫婦教子有方,連朝廷敕封誥命都只有周氏和謝韻兒,她被晾在一邊,心里能好過?

  就算李氏人老糊涂,卻也知道誥命的重要性,那是這年頭女人追求的最高榮譽,是能光宗耀祖,死后可以進入祠堂的。

  你沒誥命,就算功勞再大,祖宗祠堂你一個女人也進不去!

  沈溪想了想道:“短時間內,為夫沒時間回汀州,你們先休整幾日,等身體緩過來我們就啟程去廣州府,到那邊定居。”

  謝恒奴一聽,馬上委屈道:“啊?七哥,我們又要走啊?”

  對謝恒奴、尹文和陸曦兒這些丫頭來說,旅途奔波勞碌是最要命的,她們更希望能早點兒安定下來,至于日子是否過得清苦無所謂,她們對于口腹之欲沒太多要求,只是想跟沈溪待在一塊,一家人生活無憂,開開心心就好。

  “我的任務是蕩平匪寇,綏靖地方,總是要去廣州府城的,等到那兒后就不再挪窩了,過了三年兩載,我們便回京城。”沈溪笑道。

  謝恒奴關切地問道:“那七哥你呢?”

  沈溪回道:“我自然會跟你們一起過去,在那邊先把家安頓下來。就好像在京城一樣,沒有公事時,就回家陪你們…”

  沈溪這話說得簡單,但他知道,自己始終要率兵出征,打擊地方匪寇,不過有些事可以變通,他一介文官,總不能親自沖鋒陷陣,只需要指揮別人去做,自己作為統籌和調度之人即可。

  但無論軍將還是士兵,都要調用三省軍隊,但現在他連個能信任的部屬都沒有。

  沈溪心想:“可惜王陵之那小子不在,如果他在我身邊,兄弟齊心不就能掃平匪寇?指不定歷史上就留下他平倭的美名,史書上提到抗倭名將,除了戚繼光外,還要加上王陵之的名字!”

  這種事只能憑空想想,如今沿海倭寇,遠未到嘉靖朝后期那么猖獗。如果此番督撫三省,沈溪能把地方倭寇盜匪平息,再組織強大的海防,或許將來的倭寇之亂就會被消弭于無形之中。

  沈溪把出發的時間定在了七月初八。

  讓身邊的女眷好好休息,然后乘船自西江順溜而下,估摸用上七八天就能抵達廣州。

  此時孫家又把禮物給送來,這次禮物相對厚重許多,但也僅僅只是些細布料、茶葉和地方上的土特產,再加上五十兩紋銀,算是“大手筆”,可沈溪怎么看對方都像是打發要飯的…你們可以不找我幫忙,我也沒打算收你們銀子,但連最起碼的尊重都沒有,讓我怎么幫你們做事?

  沈溪的應對方式很簡單,直接把禮物退了回去。

  幫不幫忙另說,他也沒打算提前去什么公函問詢此事,等到了廣州府城后再看看是個什么情況,孫家說自己被官府誣陷,沈溪可不會貿然采信。

  就在沈溪準備動身時,倒霉的事情來了,梧州府發生了地震。

  這天中午,沈溪正在屋子里陪家人吃飯,突然感覺一陣地動山搖,沈溪反應很快,大吼一聲“地震,快跑”,然后拽起坐在身旁的謝恒奴,又一把搶過另一側謝韻兒膝蓋上的孩子,攬入懷中,然后沖出院子。

  督撫衙門雖然破舊了一些,但好歹是磚石結構,頂梁很堅固,最后只塌陷了兩間柴房,沒有人員受傷,可蒼梧縣城內普通民居的情況可就沒那么好了。

  地震后,城中不少屋舍倒塌,具體人員傷亡數字尚不得而知。

  沈溪這邊正不知該如何應對,梧州知府曹琚匆忙帶著府衙和蒼梧縣衙的人前來求見沈溪,很顯然在地震這種事上,曹琚不敢擅作決斷,恰好梧州府城督撫衙門剛來一位三省督撫,干脆前來請示沈溪如何善后。

  曹琚是弘治九年進士,年過五十,在六年間做到知府的位置上,升遷算是比較快了,但由于他年齡較大,之后已經沒有多大晉升空間。

  一般二甲、三甲進士,官做到頂也就是知府或者布政使司的屬官,但往往那些年老中進士者有一定優勢,他們因為資歷深,圓滑世故,更懂得如何迎合上官,一般會在致仕前混到提學副使、按察副使這樣的官缺,好一點能在按察使這樣的位子上退下來。

  而曹琚,就屬于官宦世家出身,他本身是湖廣桂陽人,臨近粵桂,對于廣西風土人情極為了解。

  “…沈中丞,頭年廣西大旱,梧州城周邊又鬧瘟疫,府庫本就不充裕,如今又值天災,是否等上報廣西藩司后,再行救災?”

  曹琚所說救災,不是從殘垣瓦礫中扒拉被填埋之人,而是調撥錢糧賑濟。

  理由很簡單,府庫緊張,沒有多余的錢糧,若是要動用府庫安撫災民,必須要上報廣西布政使司。

  沈溪正郁悶,我怎么這么倒霉,來梧州一趟還能遇到地震?

  如今曹琚沒錢糧,沈溪也變不出來,只能沒好氣地回道:“曹知府要如何賑災,不需跟本官請示…本官自顧不暇,送客!”

  說白了,曹琚是想讓沈溪來主持救災事宜,如此無論有功有過都跟他沒有太大關系。但沈溪才不會主動去找麻煩…我是來平沿海匪寇的,地方發生天災人禍跟我沒太大關系,跟我說沒用。

  接下來兩天,地方災情陸續報了上來。

  這次地震震中是在梧州府西部的藤縣山區,波及周邊的平樂府、潯州府以及廣東的肇慶府、高州府和羅定州等地,沈溪知道,像地震這種事,并非他到來而產生的蝴蝶效應,歷史上本來就有,只是趕巧被他給碰上了。

  這次地震范圍很大,好在烈度不高,沈溪所在的蒼梧縣城受到的影響并沒有想象那么嚴重,死難者不到百人。

  為了防止余震發生,有屋子也不能睡,沈溪只能讓人在院子空曠地帶搭帳篷。

  在缺醫少藥的情況下,城中居民尚且無法救援,更不要說城外的普通百姓了。

  知府衙門對此無計可施,沈溪沒轍,只能暫時拿出一套救災方案,組織府縣衙門的差役在空地上搭建窩棚,又讓馬九出去跟商賈聯絡,買一批糧食過來應急,在城里城外一些地方設臨時粥鋪,讓無家可歸的人暫時有個落腳的地方,有飯吃。

  本來沈溪計劃初八啟程,因為這場地震,他的行程不得不耽擱,留下來先妥善安排救災事宜。他雖然不想替地方衙門擔責,但基本的責任心還是有的,況且身為三省督撫,地震就發生在眼皮底下,如果袖手旁觀,御史言官那邊肯定會有所非議。

  沈溪自己所帶銀錢不多,只能拿出來購買一些基本的糧食和藥材,至于別的,則需要知府衙門調撥。

  沈溪趁機清查了一下梧州府的府庫,情況極其糟糕。

  雖說有弘治十四年梧州瘟疫的背景在,但府庫斷然不至于見底。既然梧州府如此,那廣西、廣東和福建三省的地方府庫估計也好不到哪兒去,指望地方籌措錢糧來供給他打仗,難度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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