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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一〇章 鄉試主考

  兩京鄉試尚未有個定論,但這不足以影響沈溪跟太子上kè。(www.ybdu.cc全本)

  進入五月后,天氣炎熱起來,講課時沈溪穿著厚實的官服,又是在不透風的密閉空間里,站沒一會兒便汗流浹背,就這樣熊孩子還不認真聽講,或者自得其樂地玩玩具,又或者是神游天外,想到得yì處發出嗤笑,讓沈溪苦不堪言。

  但一到下課,熊孩子精神便來了,總是湊到沈溪跟前,問東問西,碰到迷惑不解的地方甚至追更文迪,相當于讓沈溪“無償加班”。

  初四這天,沈溪從擷芳殿出來,離開宮門,回到詹事府進入公事房自己的辦公桌前坐下,謝遷打著哈欠走進寬大的房子,因為這會兒已經是下班后,公事房里除了沈溪外沒有旁人。

  “謝閣老,有事嗎?”沈溪見到謝遷,趕忙上去行禮問候。

  “沒事就不能來看看你?怎么,今天輪到你進講?”謝遷打量一番沈溪身上幾乎被汗水浸透的衣服,問道。

  沈溪心想,你能這么準què無誤地在我延遲下課后前來找我,難道會不知道我哪天進講?

  “是。”沈溪一臉平靜地點頭。

  謝遷若有所思:“太子進來學業進步明顯,陛下最近總是夸你們這些講官,而在所有人中,陛下提的最多的就是你和介夫。”

  “介夫”指的是楊廷和,四川成都府新都人,成化十四年進士,此人是未來正德、嘉靖兩朝間承上啟下的首輔大學士。跟沈溪一樣,楊廷和也是東宮講官之一,身兼翰林侍讀和詹事府左諭德職務。

  可惜沈溪平日都是單獨進講,跟楊廷和之間沒太多交流,只是偶爾見面行個禮,寒暄一下,算不上有交情。

  沈溪搖頭:“學生不明白閣老的意思。”

  “這還不明白?估摸你升官之期不遠了。”謝遷道,“眼看鄉試快到,朝廷作出安排,讓你去南京一趟,主持應天府鄉試,你怎么看這事兒?”

  沈溪道:“學生俗事纏身,恐脫不開身。”

  謝遷罵道:“你這小子,陛下讓你主持鄉試,還是應天府這等人文昌盛之地,你這年歲就能為人師表,天xià也沒有誰了。這是陛下對你的賞識,你居然推三阻四…”

  這些話說得倒也痛快,就好似憋在謝遷心里很久一樣,等他說完整個人輕松許多,好奇地問道,“你有什么俗事纏身,畫畫、營商,抑或每日閑逛?”

  “難道在閣老心目中,學生就是如此不務正業嗎?”沈溪頗為無奈地問道。

  謝遷道:“無論什么事情,都應以朝廷的差事優先,讓你主持應天府鄉試,是對你才華的肯定…的確是有些為難你,可如今朝廷派不出別人…”

  這個原因才是重點吧!

  沈溪暗忖,別人都不想去應天府,因為那是個大染缸,誰去壞誰的名節。

  謝鐸曾跟沈溪說過,順天府的鄉試主考官好當,與之對應的是應天府主考官卻是個大坑…

  因為應天府處在經濟繁華物欲橫流的江南,遠離京城,權貴橫行無忌,行賄之事比比皆是,而且是外簾官跟內簾官一起營私舞弊。

  若是沈溪去當主考官,外簾官收受了錢財,最后肯定會把歪腦筋動到他這個主考官身上,因為題是他這個主考官出的,最后選誰不選誰也是由他這個主考官來定。若是沈溪不同流合污,他們絕不會善罷甘休。

  收了錢就要做事,外簾官都是南直隸的官員,自然會向沈溪施壓,到時候他該怎么選zé?

  獨善其身嗎?

  腐化官員的手段可以說是無孔不入!

  沈溪道:“能不去嗎?”

  換作以往,沈溪覺得這種商量可能沒任何意義,可現在不一樣,謝遷似乎變得和善了許多,畢竟去應天府擔任鄉試主考官的困難,謝遷應該很清楚。

  謝遷冷笑一聲:“聽你的意思,不想去?”

  “是。”

  沈溪嘆息了一聲,道,“實不相瞞,內子懷胎十月即將臨盆,學生…實在抽不開身啊!”

  朝廷也是個講情面和道理的地方,凡事并非不能商量,就好像當鄉試主考官這種事,我老婆就要生孩子了,在這種情況下你派我去南京這么遠的地方出差,沒有四五個月打不到來回,那我妻子孩子怎么辦?

  主考應天府鄉試,需要提前出發,大約五月中旬就要離京,六月中旬抵達南京城,八月考試,批卷結束大約是在八月底,后續還有鹿鳴宴等活動,估摸要到九月中旬才能啟程回京,十月中旬抵家。

  這中間要有五個月不能顧家!

  謝遷沉默了一下,想了想道:“確實有些難為你了,想你這年歲…哦對了,你幾歲了?”

  沈溪回道:“虛歲十六。”

  “哦,十六,還是虛歲,嘖嘖。十六歲就要走南闖北,確實辛苦了些,況且你這還是第一個兒子…你十六歲就生子,是否早了些?”謝遷說著說著話題跑偏了,把注yì力放在了沈溪的歲數和生子上。

  沈溪道:“閣老的意思…”

  謝遷咳嗽一聲,沒好氣地說:“我這人還是很講道理的,回頭我就跟陛下建言,說明你的情況,不過你確實不太適合去應天府…接下來別去我府上了,外面有何閑言碎語,我饒不了你。”

  請我給你兒子上kè,也是知道我可能擔任順天府鄉試主考官吧?現在突然跟我劃清界限,分明有卸磨殺驢的意思!不過這次沈溪有求于謝遷,不敢有任何不敬,恭恭敬敬把人送走,這時候沈溪才覺得好像有哪里不對勁…謝遷不會只是單純來通知他去應天府擔任鄉試主考官吧?

  仔細琢磨一下,北關暫且沒什么事,達延部已經開始對草原上叛亂的各部族進行討伐,為求自保,漠南和漠北許多韃靼部族不得不糾結起來,與達延部周旋,戰事估計一時半會兒結束不了,如今大明邊關穩若泰山。

  再者去年冬天連下暴雪,極大地徹底緩解了華北和中原地區的旱情,今年到現在風調雨順,沒聽說哪里有什么大災大難,朝中弘治皇帝身體健康,皇權鞏固…仔細想來,這大明似乎暫shí不需要他做什么。

  如果再不去應天府,那就完美了。

  回到家,沈溪首先到謝韻兒的房里看過情況,確認安然無恙后,這才回到書房整理講案。

  無論接下來是否擔任鄉試主考官,總歸現在沈溪還是東宮講官的身份,給太子上kè不能停輟,直到派他出去辦差為止。

  沈溪正想如何才能推掉去應天府的差事,馬九來到府上,交給他兩封剛從閔生茶樓拿來的信,全是汀州府那邊送來的。

  沈溪簡單看了一下,其中一封是家信,沈明鈞夫婦找人寫的,另一封信則是同案蘇通送來的。

  拆開家信,沈溪看了看,基本上寫的都是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信里說老太太病了,這會兒“癔癥”很嚴重,沈溪大概知道是老年癡呆癥,病因也找到了,原來老太太樂極生悲,她的六孫子沈元考中秀才,今年要跟他大伯沈明文一起去福州參加鄉試,等于寧化沈家同時出了一個狀元兩個秀才。

  李氏覺得她的人生完美了,至于沈明文和沈元是否中舉已經沒有關xì,反正她對沈家的責任算是完成了,之后又哭又笑,很快人就病倒了,這會兒已經不太認識什么人,見面就跟別人絮叨關于她怎么培養出一個狀元兩個秀才的艱辛。

  沈溪十三歲中狀元,沈元十五歲中秀才,這讓沈家在寧化乃至汀州府的地位直線上升,有什么節日,連知縣都要親自前往拜訪慰問。

  沈家中興,可如今最dà的問題是,沈溪在京城為官,沒有給沈家子孫帶來什么實質性的幫助。

  “…祖母的病,應該不太好治。”謝韻兒看過信后,搖了搖頭。

  這封家信還有一個目的,就是詢問一下“神醫”謝韻兒有什么方子能治療老太太的“癔癥”,但老年癡呆癥即便到了后世醫學昌明的時代仍jiù是個大難題,謝韻兒并沒有什么好辦法。

  沈溪道:“那就如實回信,最好等你誕子之后,一同把好消息傳回去,反正也沒幾日了。”

  謝韻兒羞赧一笑,道:“相公這就能確定,妾身腹中的孩兒是…兒子?”

  “子女都好,無關緊要,最重要的是你平安。”沈溪拉著謝韻兒的手,又溫存了好一會兒。

  等沈溪重新回到書房,才把蘇通的信打開。

  這個“老朋友”除了在信中說了一些問候的話,最關jiàn的是告之他準備秋天就到京城,全力備考來年會試,務求一次即中進士。

  蘇通想到的自然是讓沈溪提供一些幫助,主要還是在人脈方面,多給他介shào一些人,讓他能在京城建立一些威望,對他中進士有所幫助。

  “真當是個翰林就可以風風光光?”

  沈溪把信放下,這封信他不用回,因為即便回了等信送到汀州府城時蘇通也動身了,蘇通寫這封信的目的主要還是知會他一聲。

  蘇通是否中進士,沈溪并不關心,但沈溪還是希望這個老朋友能有所作為,可惜蘇通為人有一定缺憾,除了好色、勢利眼外,還有就是太過注重門面功夫,蘇通最dà的好處就是對朋友講義氣,但這對于為官來說卻算不得優勢,因為很可能會因為義氣用事而受到朋友連累。

  馬九恭敬地問道:“當家的,有什么需要交代的嗎…”

  “我正有事情找你,你回去把人手安排下,過兩天你回一趟汀州,幫我辦點兒私事。”沈溪吩咐道。

  馬九這人足夠坦誠實在,點頭不迭:“當家的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就好。”

  估計人太疲倦,天子中午午睡時一覺睡到下午五點,醒來時連自己都嚇了一大跳。這章是吃過晚飯后碼的,由于白天睡飽了,現在精神很好,今天零點前應該還有一章!

  然hòu謝謝書友160612081226186大大慷慨打賞1萬金幣!

  最后,天子繼續求訂閱、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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