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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六十六章 危城守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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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墻上,無咎盤膝而坐。

  他來到此處之后,沒有離去,而是擔負起了云闕城的防御重任。樸采子、沐天元等家族的高人,則是返回城內,召集弟子嚴陣以待,以隨時應對不測。

  既然錯失棄城的良機,且就地守望而隨機應變。。

  透過陣法看去,不計其數的人影聚集涌動,猶如群獸在雪原上游蕩覓食,或將隨時撲向云闕城,盡其獸性之瘋狂。而那成群的神族弟子,依然聚集在百里之外,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便于此時,身后有人出聲——

  “有無先生參與防御,云闕城必然無恙!”

  云闕城的石墻,兩丈多寬、兩丈多高,為山峰劈砍而成,再有陣法的加持,顯得極為的堅固。即便如此,依然有原界弟子在四周巡弋。

  卻見玉真人出現在石墻之上,踱著步子,面帶笑容,不懷好意的樣子。

  此時城外并無異常,他緣何去而復返?

  無咎回頭一瞥,本不愿理會,而稍作忖思,出聲示意——

  “玉兄,請坐下敘話!”

  “呵呵!”

  玉真人好像早有所料,欣然從命,走到兩丈外,盤膝坐下,不忘順出禁制封住左右。然后他眼光一閃,似笑非笑道:“是否遇到難處,亟待求助啊?”

  “嘿!”

  無咎轉過身來,報以微笑,竟點了點頭,拱手道:“還望玉兄不吝賜教!”

  “說吧!”

  玉真人倒是寬宏大度,善解人意道:“我身為兄長,總不能看你走投無路。說吧,要我如何幫你?”

  且不管他的用意如何,他的問話卻是一言中的。

  原界家族陷入困境,無咎也遇到了難處。如今幾經周折之后,他備受各家信賴,儼然成為了原界至尊,再有豐亨子的托付,他不得不肩負起原界的生死存亡。而以原界的兩萬余人,沖破重重圍追堵截,便猶如翻越一道又一道天塹,根本看不到任何的指望。卻又不敢放棄,或是后退,否則前功盡棄,最終依然是死路一條。

  往前,是死。后退,是亡。

  故而,他只能帶著原界修士,與一群伙伴們,咬著牙繼續前行。

  而他雖然斗志昂揚,戰意不減,卻再次陷入重圍,面對神族的百萬之眾,身心疲憊的他不免有些惶惶難安。

  原界的兩萬多人,乃是原界的傳承所在。但有不測,他無咎罪莫大焉。

  而絕地求生,又談何容易!

  不過,值此困頓迷惘之時,有人前來相助?

  無咎打量著玉真人,沉吟道:“既然如此,本人便直言不諱了!”

  “呵呵,你何曾這般的虛偽造作?”

  玉真人的笑聲中,多了一絲嘲諷的意味。

  “嗯,實不相瞞,我不怕城外的百萬之眾,也不怕神族的長老,卻怕玉神殿之行有變…”

  “哦?”

  “倘若我帶著原界殺出重圍,僥幸抵達玉神殿,玉虛子突然發難,后果又將如何呢?”

  “玉虛子不會放過本人,也不會偏袒原界,到時候誰能活下來,玉兄能否如實相告?”

  “呵呵!”

  玉真人默然片刻,笑道:“無咎兄弟,是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懼怕尊者啊!”

  “嗯!”

  無咎沒有否認。

  他與神族的七位長老交過手,斬殺四個,重創一個,僅有畢節、垓復子、普重子與他互有勝負。憑借如此戰績,他足以傲視玉神界。而他之所以憂心忡忡,關鍵還是來自于玉虛子的威迫。

  那位神秘的高人,已許久不曾現身,一旦他突然出手,不管是對于他無咎,還是原界家族,都是一場滅頂之災。屆時所有的辛苦與執著,無數的人命盡皆枉然。試想,誰不害怕、誰不擔憂呢?

  “呵呵!”

  玉真人笑聲輕松,道:“我已有言在先,無咎兄弟不會忘了吧?只要原界的高人隨我拜見尊者,稟明原委、道出實情,尊者他老人家,必然網開一面!”

  無咎依舊是顧慮重重。

  “神族死傷甚重,豈肯罷休?”

  “尊者自當主持公道,加以安撫…”

  “如何主持公道,又如何安撫神族?”

  “只問首惡,不問脅從!”

  “誰為首惡?”

  “有目共睹!”

  “難道不是你玉真人?你挑唆原界強闖玉神界,途中帶人四處突襲,前后釀成雙方的數十萬傷亡…”

  “如你所言,沒人相信啊!反倒是你的威名,玉神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公道何在?”

  “天道已亡,公道焉存?”

  “天道亡了?”

  “不然怎會降下劫難,懲戒萬物生靈?”

  “無從逆轉?”

  “天意如此!”

  無咎陷入沉默。

  玉真人的言外之意,玉神界之亂由他無咎一手釀成。原界家族受他脅迫,或可免除責罰,而他這個首惡之人,則是難逃懲處。

  也就是說,玉真人掌控原界未能得逞,看似失意的他,竟然早有蓄謀,便是將他所干的壞事,盡數歸咎于他無咎的頭上。顛倒黑白,不外如此。他卻無從申辯,因為天道、公道已亡?

  “呵呵,不必憂慮,有我幫你說情,或能求得尊者的寬恕也未可知!”

  玉真人笑得像個好人,提議道:“而古人有云,退一步海闊天空。你不妨找個地方躲起來,數百年之后,便能安然無事。”

  “嗯!”

  無咎點了點頭,若有所思道:“躲起來,未嘗不是一條活路…”他似乎疑慮難消,又道:“玉虛子,真的會放過原界?”

  “尊者為天下至尊,悲憫為懷,不會過于苛責,否則如何服眾?”

  “悲憫為懷?”

  “不然你豈能活到今日?”

  “我倒是要謝謝那位高人的饒命之恩…”

  無咎像是大徹大悟,轉而問道:“普重子的寶鼎,頗為不俗,有何來歷呢,玉兄能否賜教一二?”

  玉真人以為他聽從了勸說,笑容更加輕松,不假思索道:“你指的是玄蛟鼎吧?尊者有意煉制九尊寶鼎,鎮守玉神界,奈何元會量劫降臨,他老人家僅僅煉制了玄鯤、玄鳳、玄蛟與玄龍四尊寶鼎,分別賜予四郡的長老。每一尊寶鼎,加持了他的一至三成法力,足以滅殺任何一位天仙高人。你能夠僥幸逃生,運氣不差!”

  “嘿,狗屎運氣!”

  “什么…”

  “青龍郡的玉介子修為高強,他緣何沒有現身呢?”

  “玉神殿有規矩,各郡長老不得擅離屬地,怎奈原界之亂,各郡已自顧不暇。而赤蛟、青龍兩郡,依然不敢違規,否則玉神殿有失,誰也擔待不起!”

  “玉神殿無人看守?”

  “三千神衛,絕非擺設!”

  “刑天的神衛弟子?”

  “神衛弟子,為尊者所有,他僅帶走了百人…”

  “除此之外,有無其他的高人呢?”

  “所問何意?”

  玉真人禁不住收起笑臉,質疑道:“我已為你指出活路,你依然要前往玉神殿?”

  無咎誠懇道:“我答應了豐家主,不能丟下原界…”

  “有我代勞,你只管放心離去!”

  “我放心不下!”

  “你尋死不成…”

  “若是躲藏數百年,與尋死何異?”

  “我好意幫你,你竟然執迷不悟…”

  無咎的劍眉斜挑,深邃的眼光微微閃爍,嘴角露出不羈的笑容,凜然而又淡定道:“我本落魄一俗人,教書為生,自甘墮落,卑微隱忍,又借仙門躲避仇殺,只求茍活而已,竟被玉神殿逼上絕路,被迫殺出神洲,歷經九死一生,唯有抗爭到底。而玉兄說我執迷不悟,嘿…”他微微一笑,又道:“只要玉虛子撤了神洲結界,道出元會量劫的真相,再幫著天下人逃脫這場劫難,我便送上這條命由他擺布。否則我與那個老兒,不死不休!”

  “你…”

  玉真人始料不及,惱怒無語。他怔怔片刻,拂袖而起,又搖頭冷笑,然后撤去禁制揚長而去。

  與其想來,某人走投無路之下,唯有向他求助,誰料對方騙他說出相關的隱秘之后,遂即露出本來的面目。

  不死不休?

  哼,無知無畏…

  而無咎卻是不以為然的樣子,轉身面向城外,抬手拿出一壇酒,有滋有味的飲了起來。半壇酒水下肚,他吐著酒氣,兩眼瞇縫,眸光微微閃爍。

  玉真人著實煞費苦心,竟借著神族恐嚇要挾,勸說他放棄西行,找個地方躲起來。而且一躲數百年,全然無視元會量劫的存在,與坐以待斃何異,與自尋死路有什么不同?

  那個家伙,壞啊!

  而壞人,也并非一無是處。

  至少他無意中泄露的口風,幫著自己驗證了幾個猜測,打消了幾分疑惑,也緩解了幾分擔憂。

  一個,玉介子不會參與云闕城之戰。

  再一個,玉虛子并不介意原界與神族的恩怨。否則玉真人也不敢坑害神族,并殺了十數萬神族弟子。也就是說,抵達玉神殿之后,也許原界能夠避免滅族之災。

  最后一個,玉真人依然將玉虛子尊若神明,他所謂的背叛玉神殿,純屬欺詐之言。不過他似乎另有顧忌,或另有所圖,卻孤掌難鳴,一時難以興風作浪。

  此外,玉神殿竟然有三千神衛弟子?

  刑天帶著百名神衛,便已所向無敵。三千神衛之強,難以想象…

  無咎尚自忖思,神色一動。

  與此同時,神識中傳來久違而又熟悉的笑聲——

  “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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