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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天地中。
三個中年漢子,周身籠罩著護體法力。而各自護體法力的光芒,已微乎其微,幾近崩潰,猶在強行苦撐。
另有一道金色的人影,在不遠處徘徊,卻連連搖頭,束手無策的樣子。恰見又一道元神之體,飄然而落。他急忙喊道:“公孫無咎,手下留情…”
無咎落在十余丈外,身形微微搖晃。他剛剛遭致重創,元神之體虛弱,卻顧不得閉關療傷,便匆匆來到魔劍之中。
“卜鐵,你認得那三人?”
“梟氏兄弟,玄鯤郡有名的高人,因一母同胞而精血相連,擅長合體通神之術!”
金色的人影,便是卜鐵,或許同為神族中人,竟然為梟氏兄弟求情。
“三人如何稱呼?”
“梟大、梟二、梟三…”
“合體通神之術,有何玄妙?”
“我與梟氏兄弟并不相熟,久聞其名罷了…”
無咎點了點頭,淡淡道:“梟家兄弟,是否想要活命?”
十余丈外的空地上,尚在掙扎中的三人循聲看來。即使沒有吭聲,各自的神色中也透著強烈的求生欲念。
無咎不急不緩,輕聲又道:“交出合體神通,我便饒了三位!”
“呸!”
像是觸動了要害,又像是遭受奇恥大辱,三個漢子臉色大變,其中的一人更是恨恨啐道:“你僥幸獲勝,無非運氣罷了,豈敢窺覬我合體神通,癡心妄想…”
“嘿!”
無咎懶懶一笑,自言自語道:“或許天道眷顧吧,這些個年來,本人的狗屎運氣,也著實不差呢。而勝者為王敗者寇,難道不是爾等所遵循的法則?”他稍稍一頓,誠懇道:“三位何不認輸呢,以求重頭來過?”
“哼!”
此前出聲的漢子,怒罵道:“異域賊人,卑賤之徒…”而罵聲未落,他神情痛苦,掙扎道:“卜鐵長老,救我…”
卜鐵后退兩步,滿臉焦急的看向無咎。
無咎卻背著雙手,淡然如舊。
“砰”
漢子苦撐已久,再也抵擋不住陰煞之氣的吞噬,護體法力崩潰,血肉炸開。緊接著又是“砰砰”悶響,另外兩個漢子也同時失去肉身。滿地的血污中,僅剩下三道元神之體惶惶四顧。而不過瞬間,兄弟三人直奔無咎撲來,并高舉銀色法寶而神情猙獰,儼然一個拼命的架勢。
無咎站著沒動,抬起右手,掐動法訣,屈指連彈。
三道劍氣,無聲無息而去。
梟氏兄弟失去肉身,元神之體虛弱,尚未來得及躲閃,已被劍氣透體而過。元神為正陽之體,陰風乃極陰所在。恰是此消彼長,三人抵擋不住陰陽相克,頓時法寶脫手,凌亂的身影倒飛出去。
而便于此刻,成群的獸魂突如其來,瘋狂撕咬,然后卷起三道可憐的人影盤旋而去。凄厲的慘叫聲,在昏暗的天地間回蕩 “啊…”
卜鐵愣在原地,禁不住打了個寒戰。
無咎卻是飄然往前,伸手抓起一物。
魚叉?
兩尺長的把柄,一尺長的三股利叉,入手極為沉重,且閃爍著銀光,極為的鋒利,可不就是魚叉的形狀。
被這東西害苦了,再不能落在他人的手里。
無咎揮袖一甩。
他手中的魚叉,與地上的另外兩個形同魚叉的法寶,相繼消失無蹤。
他又伸手虛抓,順勢彈出幾縷陰火。梟氏兄弟留下的殘骸,瞬間化為灰燼。他端詳著手中的三個納物戒子,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出聲道 “卜鐵長老…”
凄厲的慘叫聲,依然在卜鐵的耳邊回響;而獸魂吞噬元神的場景,更是慘不忍睹。他雖然不怕死,而梟氏兄弟的下場還是讓他膽戰心驚。他尚自愣神,猛然回頭 “啊…”
“你是否知曉《道祖神訣》?”
“道祖…神訣?聞所未聞…”
“神族的神殿之中,所供奉的神又是什么來頭?”
“天、地、人三神,為神族始祖,已供奉數千年…”
“為何是三頭六臂,人身獸首?”
“寓意神通廣大,法力無邊…”
“既為始祖,緣何僅僅供奉了數千年,而非亙古至今,傳承千秋萬代呢?”
“這個…我也說不清楚…”
卜鐵低頭忖思之際,不遠處的人影已寂然消失。他忙道:“你何時放我出去…”
無人回應,只有遠處的獸魂在肆虐不休。
他禁不住又打了個寒戰…
靜室中。
無咎依然光著四肢,滿身血跡,沒精打采的模樣,默默打量著面前的三把魚叉與三個納物戒子。
殺了梟氏兄弟,乃是迫不得已。他已無力搜魂,更沒精力盤問。與其留著麻煩,不如永絕后患。卻因此使得卜鐵有問必答,倒是一個意外的收獲。
而所謂的天、地、人三神,與《道祖神訣》有無關系呢?
無咎又看向手中的一枚玉簡。
《玉神九經》?
玉簡來自梟氏兄弟,其中拓印著一篇功法,名為《玉神九經》,涉獵繁雜,晦澀難懂,或與梟氏兄弟的三頭六臂的神通有關,而一時又難以弄個明白。
唉,改日再說吧…
無咎收起戒子、玉簡與魚叉,揮手在榻上敷設了一層厚厚的晶石。忙碌至今,已是精疲力竭。且將所有的煩惱拋在身后,安心閉關療傷。
不過,當他看著遍體鱗傷,又禁不住搖了搖頭。
僥幸過后,總說是狗屎運氣。而九死一生的艱難,誰能知道呢。
在城外突然遭到梟氏兄弟的圍攻,根本來不及躲避,便是星月銀甲也毀了,可見當時的兇險。尤其是對方幻化的身影,虛實難辨,無從反擊,只能被動挨打。若非躲入魔劍,借助陰木符試探虛實,找到梟氏兄弟的本尊,后果真的不堪想象。
所幸沒有傷及筋骨,又一次死里逃生。而滿身的血窟窿,以及受損的臟腑、經脈,也極為慘重呢。
無咎翻手拿出一堆玉瓶捏碎了,抓起一把丹藥塞進嘴里。然后他伸手一拍,榻上的晶石盡數崩碎。與之剎那,濃稠如水的仙元之氣狂涌而來…
半個月過去。
神族并未攻城。
而東夷城內的原界家族弟子,并未有所輕松。因為神族的數十萬眾,依然圍困在城外而沒有離去。于是各自繼續堅守,或是在堅守中忍耐著無形的煎熬。
東夷城穹頂的空地間,再次聚集了一群人。
龍鵲無心閉關修煉,便拉著夫道子,喚上仲權、章元子,邀請羌夷、毋良子、魯仲尼,湊在一起談天說地。眾人也是閑悶,與他一拍即合。
而一處洞窟的門前,依舊坐著萬圣子與鬼赤。
淺而易見,某位先生仍在閉關療傷之中。
“龍兄,你乃是玉神殿祭司,曾親臨玉神殿,何不指教一二?”
“哈哈,指教不敢當,略有所知罷了!”
“據說此去遙遠,九郡之地難以穿越,又以青龍、赤蛟為最,是否屬實呢?”
“之前借助傳送陣,直達玉神殿,如今情形逆轉,諸位可想而知。”
“刑天與區丁,竟然半個月未曾攻城。龍兄,你有何高見?”
眾人雖然在閑聊敘話,卻還是離不開玉神殿、神族九郡,以及東夷城的安危。
“這個要問無先生,論起陰險狡詐…不是,論起智謀手段,便是各家的高人也甘拜下風,龍某又何必贅言,哈哈!”
“而無先生尚未出關…”
“他傷勢不輕,難以出關。”
“無先生只是受了皮肉之傷,旬日之內便可痊愈…”
“哈哈,他的話要反著聽,否則被他騙了,尚不知曉…”
“何以如此斷定?”
“他與我性情相仿啊,彼此再也熟悉不過!你譬如貪財好色搶女人…”
“龍兄,慎言!”
“夫兄,說笑而已,不當真的…”
說起東夷城的安危,不免說起某位先生。
龍鵲喜歡熱鬧,也喜歡吹噓他曾經的恩恩怨怨。夫道子倒是極為謹慎,及時出聲提醒。而牽掛著某位先生傷勢的,不止在座的眾人。
便于此時,一位中年男子從城中飛來。
玉真人。
畢竟是玉神殿的神殿使,天仙的高人。
眾人起身與他舉手致意,他卻置之不理,直奔一處洞窟走去,卻又被迫停下腳步,不容置疑道 “無咎呢,我找他說話!”
萬圣子與鬼赤坐在洞窟門前,皆閉著雙眼而不為所動。
玉真人皺起眉頭,話語稍稍緩和 “萬圣子,我找無咎…”
而他話音未落,卻見萬圣子猛然翻眼,一雙赤紅的眸子盯著他,冷冷道:“無先生閉關,概不會客!”
“你…”
玉真人的臉色微變,便想發作。
曾幾何時,萬圣子對他俯首聽命,如今卻如此放肆,根本不將他放在眼里啊。而他暗吐了口悶氣,拱手道:“我有要事,找無咎相商,勞煩兩位轉告,或是讓開…”
而萬圣子翻著的雙眼,竟然慢慢閉上,蠻橫的架勢,叫人忍無可忍而又不得不忍。
“老東西…”
玉真人暗啐一口,被迫后退,卻眼光閃爍,揚聲又道:“冰靈兒…”
兩個老東西,難以對付。而女人,應該大不一樣。
果然,隨著呼喚聲,洞窟中走出一道白衣人影,正是冰靈兒。
“呵呵!”
玉真人禁不住拈須一笑,灑脫道:“我找無咎,讓他現身…”而他話音未落,便聽道:“無咎閉關,概不會客!”
“莫非他傷勢慘重,難以出關?”
“無從知曉。”
“你說旬日之內,便可痊愈…”
“是哦,療傷只需短短數日,而閉關遙遙無期呢!”
冰靈兒的話語清脆,言罷欠身一禮,轉而蓮步輕挪,已消失在洞窟之中。
玉真人愣在原地,臉色僵硬。
忽然有人喚道:“玉兄…”
“豐家主,你來的正好,無咎他閉門不見,豈有此理…”
“不必打擾無咎老弟,隨我來”
“何事…?”
豐亨子匆匆而來,又帶著玉真人匆匆離去。
洞窟門前,萬圣子抬眼一瞥,吹著銀白的胡須,傲然道:“老萬護法,鬼神莫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