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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九十四章 難于有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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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五人踏著飛劍,繼續往西。

  冥烏雖然不肯找個地方躲起來,卻也不再急著尋覓,而是帶著幾位師弟,在山谷與叢林間悄悄穿行。

  即便如此,也是讓人膽戰心驚。

  據說妖族滅了青竹嶺的公羊家之后,沒有遠去。一旦狹路相遇,必然兇多吉少啊。

  而冥烏之所以不聽勸阻,皆因某人的從中作梗。

  他竟然聲稱,沒有聽說過九劍星君。而他明明見過兩回,怎能信口雌黃。這是要將眾人送入火坑啊,他怎能如此的狠毒呢?

  “呸!”

  歸元一邊小心前行,一邊回頭啐了一口,轉而又看向左右,恨恨道:“兩位兄長,你我早晚被他坑死!”

  奚尤與水沐也是深以為然,卻提醒道——

  “你我的奔雷陣法,五人缺一不可。歸師弟,莫要因小失大,得饒人處且饒人!”

  “歸師弟切記,待小人不難于嚴,而難于不惡,方為君子之道也!”

  無咎獨自落后十余丈,卻將三人的對話聽得清楚。他撇著嘴角,適時插話道:“嘿,待君子不難于恭,而難于有禮。既然無禮,咎由自取!”

  歸元再次回頭,瞪起小眼睛:“所言何意?”

  無咎聳聳肩頭,不再出聲。

  漸漸的黃昏降臨,一行五人也落下劍光。

  落腳之地,乃是一座百丈高的小山,四周則是丘陵山林,還有一條大河在數里外橫貫南北而去。

  “此番已尋覓了四、五百里,且歇息一宿,明早過河查看,若是再無發現,便可返回青竹嶺。”

  冥烏吩咐了一聲,盤膝而坐。

  歸元與奚尤、水沐,也跟著坐下歇息。

  而無咎則是毫無倦意,獨自在山頂上溜達起來。恰逢山風吹來,衣擺與亂發隨風飄揚。又見暮色蒼茫,山野空曠。他只覺心頭暢快,禁不住背起雙手而悠然踱步。

  歸元等人懼怕妖族,也是在所難免。

  不過,據說妖族走出萬圣島的借口,是要找他無咎報仇,找玉神殿討還公道。而既然如此,又為何滅絕了一個又一個修仙家族呢?

  妖族雖為烏合之眾,萬圣子卻是真正的高人。他的用意再也淺顯不過,那便是肆意劫掠,壯大族群,以期來日,能夠抗衡玉神殿。

  而比起妖族的野蠻兇殘,鬼族,才是最為令人忌憚的存在。

  不管是鬼赤,鬼丘,還是眾多鬼巫,均非善與之輩,雖然打出的旗號,也是找他無咎報仇。而從種種跡象看來,或許背后另有陰謀也未可知。

  總而言之,都是他無咎招惹的禍端。如今他已深入盧洲本土,忽而有種不祥之感。也就是說,遑論這場災禍如何,他都休想置身度外…

  “不得擅自走動,坐下——”

  無咎尚自忖思,一聲叱呵傳來。他只得轉過身來,笑道:“冥師兄倒是忠于職守,來日山莊必有嘉獎!”

  冥烏端坐如舊,兩眼半睜半閉,淡淡應道:“哦,聽你言下之意,你拜入山莊,另有企圖?”

  “唉,話不投機半句多啊!”

  無咎自嘲一聲,就地坐下,閉上雙眼,再不言語。

  或許在冥烏,以及歸元等人看來,他的修為不高,心術不正,相貌猥瑣,著實不討人喜歡。故而,每當他言語試探,不是惹來猜疑,便是自討沒趣。

  而他也不在意,悄然收斂心神。

  氣海之中,光屁股的小人兒,盤膝而坐,只手托腮,好像也是滿臉的郁悶…

  一夜無話,轉眼天明。

  在冥烏的吩咐下,四位師弟隨著他踏起劍光,奔著前方的大河飛去。越過河水,又尋覓了兩個時辰,依然沒有任何的發現。而是繼續尋覓,還是就地返回,冥烏也拿不定主意。

  “冥師兄,何必急著返回呢?”

  “是啊,你我已搜尋了千里,而尾淵長老的期限,尚有八日…”

  “此時返回,必然另有差遣,何苦受累呢,此地的風景甚佳…”

  在歸元與奚尤、水沐的勸說下,冥烏終于不再堅持。

  “既然諸位師弟有所請求,就地巡查妖族的下落!”

  冥烏雖然整日拉著臉,不假辭色,而說起話來,滴水不漏。借口歇息,倒也理所當然。他帶頭落下劍光,卻避開高山丘陵,與空曠的原野,直本幾里外的一個山谷而去。

  山谷中,有片茂盛的林子。

  眾人穿過樹梢,相繼落地。但見樹蔭蔽日,清涼寂靜,鳥獸絕跡,顯得極為隱秘。

  “呵呵,還是冥師兄慮事周全,躲在此處,莫說妖族,便是尾淵長老也難以發現!”

  “不錯,此番悠哉…”

  “諸位,返回之時,就說你我追查妖族,夜以繼日,甚是辛苦,奈何妖族的行蹤過于莫測,哈哈…”

  歸元三人得償所愿,說笑不停。

  冥烏則是原地踱步,凝神四望,旋即找了塊石頭坐下,淡淡提醒道:“莫要大聲喧嘩,以免節外生枝!”

  歸元三人心領神會,圍坐在林間的空地上,相互交換著眼色,猶自得意不已。

  至于另外一位伙伴,則是無人理會。

  這片林地,盡為高大的古木。林間則是鋪著尺余厚的落葉,像是巨大的褥子,覆足其上,甚為柔軟。

  無咎圍著一株大樹轉著圈子,恰見樹根粗壯,跳了上去,然后撩起衣擺,盤膝而坐,自言自語道:“明知妖族作亂,卻陽奉陰違,投機取巧,看來翼翔山莊,要毀在自家人的手上…”

  他話語聲不大,卻被在場的幾位仙道高手聽得清楚。

  “歸師弟,所言何意?”

  “誰人陽奉陰違…”

  “誰又投機取巧…”

  “姬散人,請慎言!否則我將稟報尾淵長老,你不聽指令,不服管教,以下犯上,公然叛逆,只怕到時候你后悔晚矣!”

  歸元與奚尤、水沐,叫嚷起來,便是冥烏也是睜開雙眼,出聲告誡。

  此時此刻,四位的矛頭直指一人。

  這是犯了眾怒了。

  無咎微微一怔,嘟囔道:“嗯,我不過是有感而發罷了,而翼翔山莊如何,又關我屁事!”

  他轉過身去,擺出認輸的架勢。而背后的四道眼光,依然充滿了怒意。

  淺而易見,他的一句真話,將四位同伴得罪殆盡,也正如所說,翼翔山莊與他無關,而妖族禍亂四方,屠殺無辜,卻讓他有所不忍…

  不知不覺,到了午后時分。

  林間更加顯得幽暗,而遠近依然沒有任何的異常。

  歸元養足了精神,便想找個山洞,或鑿個洞府,用來躲避藏身。畢竟要在此地歇息數日,謹慎安穩要緊。

  冥烏沒有吭聲,算是默許。

  而歸元與奚尤、水沐尚未離開原地,突然齊齊抬頭看去。

  雖然樹木蔽日,而神識可見,一道淡淡的流光,從山谷的上方劃過,隨即便已消失無蹤。

  歸元三人面面相覷。

  冥烏卻站起身來,愕然道:“傳音符…有山莊弟子遇險?”

  歸元使個眼色,不以為然道:“西邊的山腳下,乃是開鑿洞府的好所在!”

  奚尤與水沐暗暗點頭,抬腳便走。

  冥烏已然看出三人的用意,并未阻攔,而是遲疑道:“倘若怪罪下來,你我便將背負見死不救的罪名…”

  “一道傳音符而已,只當沒有看見…”

  “是啊,何況來歷不明,敵我不分…”

  “莫管閑事…”

  歸元與奚尤、水沐極為默契,只想繼續躲避。

  而冥烏倒是頗為穩重,沉吟道:“不!傳音符途經此地,又是直奔青竹嶺方向,顯然出自山莊弟子之手無疑,且就在百里之外。你我這般自欺欺人,瞞不過尾淵長老…”

  三人無奈,問道:“如何是好?”

  冥烏扭頭看向林間的另外一人,遲疑道:“除非遠離此地,否則…卻怕…”

  “師兄所言極是,遠離此地…”

  “即使長輩怪罪,也無憑據…”

  “冥師兄擔心…哼,誰敢胡說八道,我兄弟定不饒他!”

  冥烏不僅為人穩重,且行事不留破綻,他是想要遠離此地,以便躲開兇險,又怕某人通風報信,以至于落入口實而惹禍上身。故而,他話音未落,歸元三人已不約而同地沖著某人看去。

  無咎依然坐在十余丈外的樹根上,好似已被忘卻,像塊石頭般動也不動,而兩眼卻在微微閃爍。

  天上的動靜,自然也瞞不過他的神識。而四位的同伴的敵意,卻讓他出乎所料。他微微錯愕,意外道:“諸位,可是要殺人滅口…”

  “哼,莫要驚慌!”

  歸元哼了聲,氣勢洶洶道:“不過,倒是要奉勸姬師弟一句,務必要懂得禍從口出、明哲保身的道理!”

  “啊,多謝歸師兄的指教!”

  無咎伸手拍著胸口,很害怕的樣子,旋即又翻著雙眼,無奈道:“而此時想走…也來不及啊…”

  歸元還想訓斥,突然抬起頭來。

  神識可見,數十里外的半空中,三道人影奔著這邊狂奔而來,顯然是山莊的弟子。卻另有兩位陌生的壯漢,揮舞著鐵棒隨后追趕…

  “天吶,妖族來了——”

  “怎會這般倒霉,真是妖族…”

  “此間隱秘,或許無恙,快快躲藏…”

  歸元臉色大變,失聲驚呼。奚尤與水沐也是嚇得團團亂轉,只想找個地方躲起來。

  冥烏卻暗暗咬牙,踏劍而起——

  “諸位師弟,你我憑借四象天虎陣,足以一拼,否則難逃此劫…”

  有人緊隨其后,怪怪笑道——

  “嘿,冥師兄所言有理,拼上一回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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