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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赤,與道崖。m.。
一個是鬼族的巫老,一個是玉神殿的祭司,兩位高人動起手來,頓時拼得不可開交。
而鬼族的另外一位老者,同樣是位高人,帶著十余位地仙,數十位人仙,趁機發動攻勢。飛盧海一方的七位地仙島主,與百余位人仙,雖然人數占優,而強弱對比還是略遜一籌,一旦潰敗,整個地明島海域,或將陷入萬劫不復之地。而拼又拼不得,逃又逃不得,眾人一片混亂,形勢岌岌可危。
不料道崖有備而來,危急關頭,大聲呼喊,果然有人響應。
覃元與甘水子,正隨著眾人后退,循聲看去,詫異不已——
“那人是誰?”
“或是飛盧海的同道,而他的修為…”
竟是那個書生模樣的中年男子,并未跟隨眾人后退。而當鬼族洶洶撲來,他微微一笑,原本人仙的修為猛然暴漲,旋即凌空躍起而抬手一指:“這位大巫,還不報上名來——”
一道黑色的劍光霍然而出,竟是他頭頂的鐵簪所化,帶著凌厲的殺機,狠狠當空劈下。
“我乃鬼丘,你是何人…?”
老者自稱鬼丘,微微錯愕,而事發突然,不容多想,他口中念誦咒訣,抬手擲出一具白骨骷髏。骷髏迎風則變,竟變成一個十余丈高的骷髏巨人,口中狂噴烈焰,迎頭奔著劍光撲去。
“鄙人夫道子,忝為玉神殿祭司!”
中年男子自稱夫道子,玉神殿的十二祭司之一。他話音未落,抬手掐訣,運轉法力,揚聲又道:“我玉神殿高手不日將至,諸位隨我御敵——”
“轟——”
與此剎那,一聲轟鳴震徹千里。
骷髏巨人撞上黑色劍光,竟雙雙崩潰,震蕩反噬的威勢頓作陣陣的狂飆,強橫而又凌亂的殺機充斥四方。而硬打硬拼的兩人卻勢均力敵,同時往后退去。
直至三、五十丈外,夫道子站穩身形,抬手一招,一只鐵簪回歸頭頂。
鬼丘則是退出去五、六十丈,似乎稍占下風。眾鬼族的攻勢不再,隨其往后退卻。飛仙高人的神通,過于強大,稍有不慎,便將招致無妄之災。
而飛盧海一方有了高人相助,卻一改頹勢,在七位地仙高手的帶領下,竟返身撲了過來。
與此同時,鬼赤與道崖激戰正酣。
只見鬼赤手中的白骨“啪啪”作響,熒光四濺,隨之一道道鬼影飛向半空,強大的攻勢便如驚濤駭浪而一波接著一波。道崖再次祭出兩枚劍珠,幻化出無數劍芒。而劍芒固然凌厲,鬼影卻無窮無盡,殺了一群、又來一群,且濃烈的陰氣擾人心魂,令他一時疲于應付。
而眼看著雙方的勝負,已無懸念,鬼赤卻猛然收起白骨,嘶啞喝道:“住手——”
隨其雙袖揮舞,一度肆虐不休的陰風寒霧瞬即消散,一個個煞氣凌人的鬼影仿佛幻景,旋即消逝無蹤。
道崖難以取勝,卻又不想硬拼下去,恰見鬼赤罷手,他跟著見好就收。
鬼丘與夫道子帶著眾多高手擺開陣勢,卻相隔甚遠,也似乎無心再戰,相互靜觀其變。
卻見鬼赤深處三根瘦骨嶙峋的手指,嘶啞道:“三個月!三月后,交出無咎。否則,我鬼族將不惜死戰到底!”他的話語聲依然平淡,而聽起來卻叫人不寒而栗。眨眼之間,他影已消失不見。鬼丘等數十高手緊隨其后,轉瞬消失在翻騰的云霧之中。
明媚的天光下,殺氣猶存。
百多位飛盧海的高手,兀自懸在半空,或是僥幸,或是驚魂未定,一個個神情各異。
道崖伸手撫摸著金須,松了口氣,踏空走來,感慨道:“夫道子,多虧你…”
夫道子抬手示意,搖頭微笑,傳音道:“同為玉神殿的兄弟,我豈能袖手旁觀!”他凝神看向腳下的烏云,又看向飛盧海的眾人,轉而奔著來時的方向飛去,繼續道:“鬼族并未返回雪域,兄長任重道遠啊!”
“飛盧海歸我管轄,也是無奈…”
道崖隨后跟了過去,壓低嗓門:“玉神殿高手不日將至,是真是假?”
“呵呵,若非如此,鬼赤豈肯罷手?”
“我當你獲悉詳情,你卻虛言恫嚇…”
“我只是途經此地,順手相助,今日便要返回盧洲…”
“途經此地?”
“我與一位賀洲仙門的地仙高手糾纏數年,始終殺他不得。誰料他意外修至人仙,被我循跡而至,而尚未下手,再次被他逃脫。據我所知,他已前往盧洲。而我離開玉神殿也有十多年,不妨返回…”
“又為何故?”
“那人知曉我玉神殿的諸多隱秘,遺患無窮啊。哦,如今惹禍的無咎,或許也是來自賀洲,你且多加留意…”
“哎呀,你雖然拖延三月,而我又該往何處找到那個無咎呢?倘若鬼族再次翻臉,地明島危矣!你返回玉神殿,速速稟報…”
“嗯,且固地自守,以拖待變。你也知道,雪域鬼族,極為難纏,便是兩位神殿使也不愿招惹。待我稟明之后,再行計較。而你不妨設法查找無咎的下落,總不能叫他惹禍之后逍遙法外。唯有找到那人,方能化解危機…”
“你便不能多留幾日?”
“賀州逃出的高手,不止瑞祥一人。何況賀洲之變,部洲之變,以及飛盧海之變,均要如實稟報而亟待決斷…”
“且罷,我只能靜候佳音了…”
“告辭!”
兩人踏空而行,邊走邊說。須臾,彼此舉手告別。
夫道子在外奔波十數年,急著返回盧洲,對于惹禍的無咎,他雖然有所猜疑,卻無暇兼顧。一個人仙小輩罷了,應該折騰不起太大的風浪。不過,終究有一日,他會為了自己的匆忙與大意,而感到深深的后悔。
道崖送走了夫道子,悻悻停下。
不消片刻,飛盧海的各家修士追了過來。其中的七位島主紛紛拱手致意,爭相贊頌。與鬼族的大戰,眼看著便要一發不可收拾,全賴于兩位前輩的神功無敵,終于力挽狂瀾而換來一場短暫的和解。即使三月過后,料也無妨,盧洲的玉神殿,定然會前來相助而最終驅走鬼族。
道崖卻沒有笑臉,也懶得道出實情,厭惡般地啐了一口,沖著眾人道:“即日起給我加固陣法,死守北水鎮,此外,務必要找到無咎,據悉,他仍未逃出飛盧海…”
與此同時。
云霧籠罩的小島之上,數十道人影站在海邊,一個個衣衫搖擺,陰氣環繞,像是沒有生機的樹樁,任憑海風肆虐而驚濤拍岸,兀自默然佇立遠望。
神識中,飛盧海一方的高手均已離去。
片刻之后,鬼丘與鬼赤相繼出聲——
“巫老,為何罷戰?”
“你該明白!”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而我鬼族固然占理,卻無非報仇而已,并不想與玉神殿徹底翻臉。倘若十二祭司與眾多高手齊至,只怕你我難以收場。不過,那個夫道子或是虛言恫嚇,如此再等三個月,豈不中了他的下懷?”
“既然虛言恫嚇,等上三月又有何妨?”
“哦,巫老在試探玉神殿的虛實。倘若始終沒有高手現身,你我再無忌憚?”
“玉神殿統轄四方,不可小覷!”
“我鬼族獨霸雪域,也絕不容輕侮!”
兩位老者說到此處,彼此相視,便好似鬼魅相對,形容枯槁的臉上透著陰寒的死氣…
下雨了。
清晨的街道被雨霧籠罩,見不到幾個人影。
時辰尚早,沒有食客登門,穆家老店緊閉著門扇,即使店里的伙計也躺在寢室的榻上酣睡正甜。而穆源掌柜卻出現在后院中,默默走向遠外的藥園。連綿的雨絲,飄灑而下,尚未臨身,便濺著水花飛去。他卻好似渾然不覺,徑自來到園中的石屋門前。
推門進屋,屋內的情形一如既往,便是兩扇花窗外的景色也沒有變化,唯有別樣的青翠之中多了一分朦朧的雨意。
不過,屋內空寂五人。
穆源抬手一指,床榻無聲翻轉,竟從中一分兩半,閃開一道黝黑的洞口。他雖然相貌蒼老,卻身手矯健,抬腳離地,閃身穿過洞口。
與之瞬間,床榻恢復原狀。
下一刻,他已置身于一間密室中。
密室有著十余丈的方圓,顯得頗為寬敞。且榻幾擺設齊全,明珠照亮。還有人從靜坐中睜開雙眼,一邊伸手拂去晶石碎屑,一邊神清氣爽的模樣,笑道:“那床榻能夠阻隔神識,卻與地下陣法融為一體,外人極難察覺,端的巧妙啊!”
“鐵木床榻、以及密室與陣法,均為艾方子打造,堪稱一處隱秘的所在,本來為我藏身之用…”
穆源趨前分說,話音未落,又不禁詫然:“無咎,你怎會吸納如此多的五色石,而前后不過十余日,你的修為進境…”
眼光落處,榻上竟然堆了厚厚一層的晶石碎屑,顯然是五色石所留,怕不有數百之多。稍加留意,四周依然盤旋著淡淡的仙元之氣。而晶石碎屑之中,則是坐著一位年輕人,本來只有人仙一層修為的他,此時卻散發著人仙二層的威勢。
短短的十余日而已,竟然將修為提升一層,如此進境,著實難以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