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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七章 忍者自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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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籠外站著一個三十出頭的漢子,滿臉的絡腮胡須。其五官相貌以及神態舉止,一點兒也不陌生。

  竟是玄明山莊的守門弟子。

  無咎當然記得此人,初到山莊的時候,便遭這個絡腮胡子的盤剝,還被他送了一句“生財有道”。而對方突然出現在地牢之中,卻讓他很意外。

  “呵呵,本人侯四,今日擔當地牢輪值,總要巡視一二,果然見你欲圖不軌!”

  來人自稱侯四,冷笑中竟然透著些許失望,他隔著牢籠上下打量,沖著無咎又道:“小子,是不是我晚來一步,你便逃了出去?”

  “嘿,狗東西…”

  獲悉侯四的來意,無咎也不禁笑了,卻挽起袖子,繼續叱罵:“憑你的修為也敢與我托大,信不信我打斷你的狗腿!”

  像是要動人,即便隔著牢籠也能感受到他彪悍的氣勢。

  侯四嚇了一跳,慌忙退后,而看向那堅固的牢籠,他搖頭失笑:“呵呵,我怕你怎地,不過…”

  牢籠阻隔,猶如天塹鴻溝。囚禁之人想要動手耍狠,無非虛張聲勢罷了。

  “這位道友,我倒是敬佩你的膽量!”

  不知是真心實意,還是另有所圖,侯四竟然話鋒一轉,對無咎大加稱贊:“身陷絕境,依然無所畏懼,放眼玄明峰,你也算是個人物!”

  “哦…?”

  無咎倒不便發作,有些意外。

  起初還是飛揚跋扈的嘴臉,而此時的侯四,卻像換了個人,笑著又道:“聽說島主回來之后,便將你收為山莊弟子,以后彼此便是自家兄弟,還望到時候多多關照!”

  “島主?梁丘子前輩出門了?”

  “麗水島每隔十年有個法會,也就是七大島主碰頭相聚幾日。你不必擔憂,脫困之日不遠矣!”

  侯四說到此處,面帶歉意:“方才耍鬧,莫要介懷。此來亦非巡視,而是地牢有規矩,為免囚禁之人難受煎熬,務必要每隔三月送上一瓶辟谷丹!”

  眾所周知,羽士,離不開煙火之食。筑基道人,雖能餐霞飲露,依然不是真正的仙人,偶感饑餓也是在所難難免。故而,玄明山莊便為囚禁的弟子備了辟谷丹,倒是一種刑罰之外的人道關懷!

  侯四道明原委之后,還真的拿出一瓶玉瓶,又拿出一塊玉牌搖晃示意:“師兄,且后退幾步!”

  “師兄”都出口了,仿如彼此真的成為了同門兄弟。

  無咎后退兩步。

  與之瞬間,“咔咔”作響,一根柱子陷入地下,原本堅固的牢籠頓時多了一個尺余寬、一人多高的豁口。

  侯四順勢伸手,竟從豁口直接探入籠子,沒有異常,也不見禁制啟動。他丟下玉瓶,突然一拍腦門:“哎呀,阿佰首次當值,不敢留讓他獨守洞門,改日再來看你…”

  他話音未落,轉身匆匆離去。或許大意,他竟忘了開啟禁制而關閉牢籠。

  無咎猶自站在籠內,看著地上的丹藥瓶子,又看向近在咫尺的豁口,他的眼光閃爍不停。

  那尺余寬的豁口,恰好能夠鉆出去一個人。倘若尾隨侯四而去,便可逼迫他打開洞外的禁制。而地牢位于玄明峰下,沒有山莊陣法籠罩。只須施展冥行術,海闊天空任由馳騁…

  與此同時,地牢外的閣樓中。

  覃元、甘水子,以及四位山莊的人仙高手,正緊緊盯著擺放在閣樓木幾上的一塊影玦。隨著光華閃動,地牢的情景呈現出來。而玄金牢籠之中,有人依然愣在原地,似在掙扎,又或遲疑,隨即竟然慢慢坐了下去…

  “咦,他緣何不逃呢?”

  “此乃千載難逢的良機,他竟然放棄?”

  “他莫非膽怯,或真想成為山莊弟子?”

  “諸位且看——”

  影玦的景象,依然清晰,而玄金牢籠,卻有些朦朧。其中的人影,也變得模糊不清。

  “他所欲何為?”

  “侯四,快去查看…”

  “遵命…”

  “不必了!他應該有所猜疑,便祭出禁制阻擋影玦,借此發泄不忿,卻無濟于事!”

  眾人恍然大悟,再次凝神看去。

  只見影玦景象雖然模糊一塊,而牢籠中的人影依然隱隱約約。

  “就此盯著,看他能夠忍耐多久!”

  “只要他敢踏出牢籠半步,便咎由自取!”

  “正如小師妹所言,不怕他不上當。而但有不測,對于師尊與晨甲、樂陶也有交代…”

  “呵呵…”

  某人曾經感慨:從來只有套路深,你死我活方為真。

  還有句話:吃虧人常在,能忍者自安。

  無咎雖也擅長裝瘋賣傻,并非真傻,卻又常常吃虧,全然不像一個歷經生死的高手。以至于在部洲的時候,阿三也常常的瞧不起他。

  而有的虧,他認了,有的當,堅決不上。人不能過于算計,否則太累。而事關生死,則斷然含糊不得。

  此時,他坐在牢籠中,小心翼翼地祭出禁制。對于近在咫尺的豁口,視而不見。

  侯四的伎倆,過于拙劣。身為筑基高手,看守地牢的弟子,再有疏忽大意,也不能忘記關閉牢籠吧。而大便宜,往往就是大陷阱。他如此引誘自己,莫非是受覃元與甘水子的指使?那對師兄妹要干什么,索要寶物不成,又生一計,耍起圈套來了?只要我踏出牢籠半步,便以越獄者殺無赦?豈不知我來自凡俗的都城,這套栽贓嫁禍的手段再也熟悉不過。

  管他呢,且不變應萬變。

  何況牢籠堅固,并非都是壞處,至少不怕有人偷襲,或是強行圍攻。

  而梁丘子竟然出遠門了,莫非也是一個圈套?

  那個老家伙乃是真正的地仙高手,令人忌憚。只要他不在玄明島,誰會怕他的徒弟不成。而真假如何,倒是能夠試探一二。

  無咎加快雙手,層層疊疊的禁制不僅籠罩四周,還將牢籠阻擋在外,便是明珠的光亮也變得晦暗朦朧。他則是獨坐其中,像個蟲蛹,將自己困了起來,或許只為破繭而出的那一刻。

  又過片刻,他終于收手,卻又拿出兩塊玉片,咧嘴微微一笑。

  玉片,乃是損毀的影玦。

  而一個客棧能夠擺放著這種呈現影像的法器,戒備森嚴的地牢又豈能例外?

  小心,無大錯。

  否則,什么也干不成。

  再者說了,此舉另有用意呢。

  無咎收起影玦,雙手結印,心神內斂,玄功運轉…

  石樓門前,甘水子默然獨坐。

  她身旁的木幾上,擺放著一塊影玦。影玦呈現的并非地牢的景象,而是一張頗有姿色的面容,并隨著她左右顧盼而靚麗生輝。片刻之后,她又以手托腮,沖著影玦中的人兒怔怔出神,眼光深處閃過一抹女人才有的嫵媚與悵然。

  容顏在,歲數已老。雖修至人仙,卻非韶華當年。得失過往,不堪回首。如此執著,又為那般…

  “師妹——”

  隨著一聲呼喚,覃元穿過庭院而來。

  甘水子驀然驚醒,忙伸手掩飾。

  “那小子有無異狀?”

  覃元走到門前,踏上石階,在草席上就近坐下,便要查看影玦,又作恍然狀,搖頭抱怨:“哎呀,你又將影玦當成鏡子,兩三百歲的人了,何必顧影自憐呢?”

  “呵呵——”

  甘水子的笑聲發冷,面帶慍怒。

  覃元自知失口,忙道:“小師妹,莫怪師兄粗莽…”

  “此時此刻,他在玄金籠內修煉呢!”

  還是小師妹的稱呼聽著入耳,甘水子的臉色轉緩。

  “已過數日,那小子依然不肯上當?”

  覃元接著又問,難以置信。

  “三、兩月后,師尊方能回轉。眼下不急一時,且靜觀其變!”

  “他若始終不肯上當,又將如何?不妨稟明師尊…”

  “師尊獲悉詳情,你還能得到那套上古陣法嗎?”

  “這倒也是,卻怕意外…”

  “地牢之中,禁制重重,即使沖破玄金籠,他也逃不出玄明峰,何況山莊高手眾多,還怕他一個小輩生亂不成!”

  “再等兩月,務必要趕在師尊返回之前有個了斷!”

  “倘若將他收歸門下,亦非壞事!”

  “哼,一件寶物都不肯孝敬長輩,收他做甚?何況晨甲與師古再三提醒,那小子留不得!”

  “二師兄,你這般為他二人效力,究竟得了多少好處?”

  “小師妹,我有了好處,怎會忘了你呢,且看…”

  “養顏丹?”

  “哈哈,這是穆家送來的養顏丹!”

  “穆家?”

  自從被關入地牢之后,轉眼過去半個月。

  無咎依然守著牢籠,安安靜靜吐納調息。他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算計他,更無意猜測玄明島的是是非非。他只想在默默的忍耐中,讓所有人忽略他的存在。

  又過了三日,地牢中情形如舊。即使玄金牢籠的豁口,也是沒有變化。

  無咎卻從靜坐中睜開雙眼,并站起身來。他手上多了一把靈石,一塊一塊擺在地上。有了禁制阻擋,不怕被人看出端倪。待十七塊靈石就位,他返回原地坐下,拂袖舉手而“啪”的拍出最后一塊靈石,月影古陣霍然而成。

  與之剎那,十八塊靈石“砰砰”炸開。隨之旋風乍起,絲絲縷縷的靈氣從地下透過牢籠、禁制洶涌而來。

  無咎急忙雙手結印,玄功運轉,卻并未吸納靈氣,反而強行壓抑。

  不消片刻,他已被靈氣旋渦所吞沒。而四周并無異常的動靜,也不見看守弟子現身。他再不遲疑,悄悄敞開經脈。靈氣瞬即沖入體內,并順著四肢百骸而直達丹田氣海。他愜意不住,哼哼一聲。而旋風加劇,靈氣愈發濃郁。便好似開啟了源泉,就此一發不可收拾。他繼續吸納,氣海漸趨滿盈。充實的靈氣再又回饋全身,筋骨經脈竟發出輕微脆響,猶如樹木拔節而成長茁壯。筑基六層的境界,隨之緩緩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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