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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二章 穆家老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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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道上,行人稀少。

  一輪明月剛剛灑下光輝,又匆匆躲入厚厚的云層。站在客棧門前的人影,也隨之隱入夜色之中。

  無咎看了眼身后的石坊,以及玄明客棧,踱步往前。

  玄明客棧,雖然禁制籠罩,且奢貴舒適,來去隨意,堪稱一個修煉的好地方。而何為客棧?投宿歇腳的所在,不僅有舒適的床榻,還有熱茶飯伺候著,方能賓至如歸,一掃旅途的疲勞。而此間除了數十洞府與一個寬敞的庭院之外,竟然不賣吃食也不賣酒水。所謂的客棧,名不符實啊。

  無妨,自尋去處。

  無咎順著街道走了兩步,腳下一緩。

  幾道強弱不同的神識,從身旁掠過。拂面的海風中,一絲靈氣隱隱約約。

  玄明島上,修士眾多,其中不乏高手,還是小心為妙。而島下既然藏著靈脈,靈氣竟然如此的稀薄。不過,客棧的靜室中,靈氣卻要濃郁許多。

  無咎繼續往前。

  沿途的店鋪,他暫時沒有興趣,而是一路往西,直至兩里外,順著街道左拐,又去了百丈遠,這才慢慢停下腳步。

  眼前的所在,乃是另一條街道,稍顯狹窄,卻情景迥異。幾家店鋪臨街而建,門前人影聚集,說笑聲不斷,顯得頗為熱鬧。而店鋪的門匾上,分別刻著飛盧客棧,伏家老店,以及穆家老店的字樣。而名為穆家老店的鋪子,更是門扇大敞,燈光照亮,臨街擺著兩張木桌,并圍著十余個粗莽漢子正在舉壇痛飲而大快朵頤。濃郁的酒香隨風飄來,著實令人陶醉。

  “嘿!”

  無咎禁不住咧嘴一樂,抬腳走了過去。

  玄明客棧,專門招待修士,而此處的客棧、肉鋪以及酒鋪,則是凡人聚集的地方。那群漢子應為海船上的船夫,或出海歸來而飲酒作樂。

  無咎直奔穆家老店,揚聲道:“掌柜的,有無好酒…”

  話音未落,四周的喧鬧聲頓時一靜。說笑的漢子們似有顧忌,各自埋頭吃喝而再不吭聲。

  兩間石屋,便是穆家老店的廳堂,里面擺著一張柜臺與幾張木桌,另有過道通向后院。

  卻不見掌柜,只有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守著柜臺:“見過仙長!”應該是位伙計,很是恭敬,賠笑又道:“穆家老酒,素有口碑,不知您是在此小酌,還是…”

  無咎回頭一瞥,又看向自身,轉而道:“不知味道如何,且來一壇品嘗!”

  他雖然沒有散出威勢,而神態舉止,以及衣著,均與眾不同。伙計與漢子們與伙計早已看出他修仙者的身份,故而有所忌憚。可見此處雖然仙凡混居,而相互之間還是尊卑有別。

  “您請——”

  伙計搬出一個陶壇放在柜臺上,打開泥封,又摸出一個陶碗,而尚未斟酒,壇子已被一把抓起。伙計見怪不怪,繼續賠笑。

  酒壇只有四、五斤重,被無咎伸手抓過,舉起來稍加品嘗,隨即便是一陣猛灌。“咕咕”幾口,酒壇見底。“砰”的放下酒壇,抹了把嘴角,他已是兩眼放光而連連點頭:“嗯,倒也飲得,且將店內存酒拿來,多多益善!”

  “穆家老酒,為五谷釀造,佐以山泉、靈藥蒸煮,成酒醇厚,味道甘甜,且有強身健體與延年益壽之功效。”

  伙計的臉上似有得意之色,卻站著不動,分說之際,竟伸出巴掌示意:“一壇酒,五塊靈石。小店尚有窖酒百壇,仙長若是誠心購買,便是五百塊靈石。承惠——”其架勢分明就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概不賒欠。

  “一壇酒,竟賣五塊靈石?”

  無咎像是沒聽清楚,微微詫異,笑著搖頭,抬手一指:“伙計,莫要說笑,穆家老酒若是這般金貴,那群漢子又如何消受得起?”

  伙計倒是不慌不忙,繼續分說:“穆家老酒,賣與凡俗,一壇僅要一粒明珠,而賣與修仙者,則五塊靈石不二價。”

  “你敢欺行霸市,借機勒索?一壇老酒,豈能賣出如此天價?”

  無咎收起笑容,面呈慍怒。

  “仙長若是手頭拮據,方才的那壇酒權當送你…”

  “胡說八道…”

  “本店賣酒,童叟無欺。即使玄明島的修仙高人來到此處,也從不會仗勢欺人。仙長你又何必發怒呢…”

  “我…”

  伙計有些驚慌,卻據理力爭。

  無咎則是臉色變幻,伸手“啪”的摸出五塊靈石扔在柜上,轉身走出門外。

  伙計松了口氣,忙收起靈石:“多謝承惠…”

  門前兩旁的漢子們,扭頭觀望,似乎幸災樂禍,又一個個不敢出聲。

  無咎徑自走到來時的街口,這才悻悻停下腳步。

  一壇酒竟要五塊靈石,豈有此理。而此前在夏花島賣了家當,如今也只剩上千靈石,總不能拿來換酒吧,以后的日子還過不過了?原本乘興而來,反倒落下一肚子怨氣。竟被一個凡俗伙計欺負了,偏偏又不能過于計較。哼!

  無咎再也沒有逛街的興致,搖搖晃晃往回走去。

  不過,他記下了穆家老店…

  當晨輝籠罩著玄明客棧,又一日來臨。

  樂島主,早早出現在洞府門前。

  或許入住的客人不多,客棧依然清靜,便是庭院之間,也見不到幾個人影。

  抬頭看了眼天色,樂島主轉身走了兩步,伸手輕輕叩擊,相鄰的洞府閃過一道扭曲的光芒。沒有動靜,他出聲呼喚:“無咎,不敢耽擱…”

  終于有人應聲:“來了…”

  再次光芒一閃,洞口中冒出無咎的身影,似有尷尬,伸手梳理亂發。

  “你不吐納調息,徹夜忙些什么?”

  樂島主看出某人精神不佳,有些意外。

  “嘿,研修煉器之道呢!”

  無咎又將衣衫整理一番,很是勤勉用功的模樣。

  “哦,你竟懂得煉器?”

  樂島主無暇計較,示意道:“尚要趕往玄明峰,即刻啟程——”

  兩人順著通道,下了石梯,來到院中,昨晚的那個巴掌柜適時現身。

  玄明客棧的規矩,客人離去,交出門牌,待返回之時,再原物奉還。

  無咎跟著樂島主交出門牌,二話不說,抬腳奔著院外走去,竟是有些匆忙。

  而他尚未穿過石坊,身后有人喊道:“留步——”

  “出了何事?”

  緊接著樂島主出聲,頗為詫異:“無咎,且稍等片刻!”

  無咎只得停下腳步,慢慢轉過身來。

  只見巴掌柜的手上多了一塊斷為兩半的玉片,臉色有些發黑:“乙三洞府的這塊影玦,遭人損毀!”

  原來那塊呈現影像的玉璧,稱為影玦?

  樂島主始料不及,難以置信道:“巴掌柜,莫非有誤?”

  巴掌柜的臉色更黑,翻眼道:“樂島主,你我也算是老相識,何曾見我欺騙、或是訛詐客人?”

  “誰人所為?”

  “你說呢?”

  樂島主爭辯之際,忽有恍悟,忙道:“無咎…”

  無咎站在原地,撓著腦袋,左右張望,訕訕道:“昨夜見到影玦神奇,便欲琢磨一番,誰料失手…嗯,就斷為兩截,本想修復,卻徹夜無功,嘿、嘿——”

  他笑得很難為情,也很心虛。

  昨夜買酒不成,悻悻而歸,恰見靜室中那塊能夠呈現影像的玉璧。好奇啊,一時心癢難耐,便拿起玉璧細細琢磨,還真被他發現其中的玄機。而當他試圖拆除底座,揭曉真相的時候,意外觸動禁制,玉璧隨即斷為兩截。猝不及防,頗為無奈。便嘗試修復,怎奈直至天明也未曾見效。恰好樂島主呼喚,且趁機一走了之。誰料尚未走出院子,被逮個正著。

  “哎呀,你…”

  樂島主有心抱怨,又嘆息作罷,轉而沖著巴掌柜欠身賠笑,拱手道:“巴掌柜,多有得罪。既然影玦遭毀,理當照價賠償!”

  巴掌柜的臉色轉緩,點頭道:“樂島主為人厚道,我也不說假話。這塊影玦,便作價三百塊靈石…”

  “一件法器而已,竟要三百靈石?”

  樂島主好像被嚇了一大跳。

  “有何不妥?”

  巴掌柜的臉色又拉了下來。

  “切莫誤會!”

  樂島主慌忙擺手,卻轉過身來:“無咎,拿出靈石!”

  “沒有!”

  無咎依然站在原地,回答的干脆。

  “怎會沒有,樂全給你兩三千的靈石呢?”

  “我修煉所耗驚人啊,難有盈余,煩請島主償還欠下的靈石,再由我交給巴掌柜…”

  “你…”

  樂島主欲說無言,嘆了口氣,咬牙拿出一個銀戒,不無肉疼道:“這三百靈石,請巴掌柜查收!”

  巴掌柜收了銀戒,臉上終于擠出一絲笑容。

  而便在此時,始終躲在遠處的某人,突然不再袖手旁觀,而大步走到近前:“拿來——”

  “你待如何?”

  “無咎,不得放肆!”

  巴掌柜與樂島主雙雙一怔,舉止各異。

  其中的巴掌柜退后兩步,神色戒備;而樂島主則是伸手阻攔,面帶怒意。在兩位看來,有人不舍靈石,竟動手搶奪,而此處乃是玄明客棧,豈容胡作非為。

  無咎停下腳步,依然伸著手,旋即眉梢一挑,撇著嘴角道:“我說巴掌柜,那塊破損的影玦,乃是我三百靈石買得,你緣何抱著不放,存心敲詐不成?”

  他并非搶奪靈石,而是為了影玦。不過,既有賠償,照價索物,倒也合乎常理。

  巴掌柜稍作遲疑,只得交出手中的影玦。

  無咎抓過兩塊玉片,轉身就走。

  樂島主沖著巴掌柜拱了拱手,隨后緊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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