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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章 人賤無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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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峽谷的盡頭,突然沒了去路。

  云舟在疾行中,狠狠撞上石壁,最終的情形,可想而知。

  阿勝與阿雅,躥起躲避。

  阿威與阿猿、馮田、阿三,先是被掀飛出去,后又撞上石壁,接著“撲通、撲通”摔在地上,很是慌亂不堪。尤其阿威,痛苦哼哼,滿身泥水,更添幾分狼狽。

  無咎則是往后倒飛出去,輕飄飄落在十余丈外。雖然無恙,他卻是大發雷霆。只怪駕馭云舟者的疏忽,否則怎會平地翻舟而釀成此禍?誰料阿勝也是不甘示弱,叱呵某人的霸道行徑。

  兩人爭吵起來。

  一番混亂之后,峽谷中終于安靜了許多。

  阿雅變得善解人意,竟然沒有抱怨,也不參與爭吵,只管默默照看著她的阿威師兄。

  阿猿、馮田與阿三,則是借機歇息。

  云舟過于顛簸,不僅讓駕馭者勞累,也讓乘坐者提心吊膽,如今雖然撞上石壁,至少腳踏實地而叫人難得松口氣。

  阿勝在地上撿起一塊殘缺的玉片,連連搖頭。撞擊之下,云舟毀了,除非煉制修補,否則難以驅使。

  “哎呀,真是晦氣!”

  “摔了跟頭,爬起便是!

  “我說云舟毀了…”

  “云舟而已,不足為慮!”

  “沒有云舟,豈不耽擱行程?”

  “這有何難,且將阿威與阿雅前輩的云舟拿來一用。”

  “說的也是,阿雅…”

  “不必了!”

  阿勝走向阿雅,便要借用云舟。如今逃亡途中,不敢大意。哪怕是顛簸勞累,也總好過泄露行跡而遭到追殺。而他剛剛走到阿雅的近前,又禁不住怒道:“若非借用云舟,如何帶著阿威師兄與三位弟子趕路?我問你話呢,你方才所言何意…”

  沒人理會。

  扭頭看去,無咎依然站在十余丈外,沖著不遠處的峭壁凝神打量。少頃,他抬手一指。紫色的劍光倏忽閃現,又倏忽而沒。而那陡峭的石壁,卻“轟”的崩開一塊石頭,并隨之多了一個過人高的洞口,竟然深淺莫測。

  “無咎,你…”

出爾反爾的吩咐,使人無所適從,而他本人,又在干什么  阿勝愕然,在場的眾人也紛紛循聲看去。

  所在的峽谷,只有二十多丈寬,兩側聳立著百丈崖,使得山谷的盡頭更顯狹窄。而如此狹窄、荒僻之地,石壁的背后竟然藏著山洞?

  “嗯,就此歇息!”

  無咎招呼一聲,竟抬腳奔向洞口。

  “不走了?”

  “不走了!”

  “走的是你,不走也是你。若被玄武谷弟子追來,你我豈不是要陷入重圍?”

  “此一時,彼一時也!”

  “又是何意?”

  “彼時,大軍未動,當一騎絕塵而攻敵之不備;此時,四方混亂,敵情洶洶,當暫避鋒芒,待有機可乘,再破陣而去!”

  “聽著懵懂…”

  “此乃凡俗的用兵之道,你當然不懂!且進洞躲避,歇息兩月再走不遲!”

  阿雅、阿威等人或站或坐,尚在遲疑。

  阿勝走了過去:“所言當真?”

  “你以為呢?”

  無咎猛然轉身,瞪眼叱道:“之前掠地低飛,便是為了躲避玄武谷的耳目。否則人在天上,你我根本逃不脫高手的神識。更何況玄武谷的高手們,早已望風而動,你我即便突圍,只怕也兇多吉少。恰逢此處隱秘,山中藏洞,且躲入其中,避避風頭。再者說了…”他抬手指向阿威,又道:“阿威前輩傷重,亟待修養,我沒工夫與你啰嗦,快、快——”

  提及阿威的傷勢,阿雅再不遲疑:“阿勝,便如無咎所言,阿猿,馮田,攙扶師叔…”

  眾人急忙動身,相繼進入山洞。

  阿勝前后張望,神色有些尷尬。

  卻不料嚷嚷聲又起:“愣著作甚…”

  阿勝不敢逗留,匆忙走向洞口。

  而洞口卻有人悄悄回頭,一雙大眼透著凄絕哀怨之色:“師叔,瞧見沒?修為高了,性情大變。假以時日,又該怎樣的驕橫跋扈啊!嘖嘖,真的難以想象哦…”

  阿勝深以為然,連連點頭。

  “阿三,你也不必多想。實話說了吧,你該感到幸運才是啊!”

  無咎將阿三的鬼祟看在眼里,隨聲道:“擱在往日,你的一雙小細腿,早已被我打斷無數回!”

  “師兄殘忍,為何打我?”

  “誰讓你嘴賤呢!”

  “哼,緣何我安然無恙?”

  “人賤無敵啊!”

  “師叔,此言何解?”

  “嗯,很高深…”

  叔侄倆磨磨蹭蹭走入山洞,峽谷中只剩下了無咎一人。

  他抬起頭來,默默凝望著那朦朧的天光與飄搖的雨霧。少頃,他嘴角一撇,面帶苦笑,轉身跳入山洞,并順勢拂袖一甩。洞外的石頭隨即飛起,“砰”的封死了洞口。他又打出幾道禁制加以禁錮,這才慢慢抬腳往前。

  峽谷的石壁之中,藏著天然的山洞,所幸石壁不是太厚,稍加留意便有發現。

  洞內潮濕陰暗,坑洼不平,且洞洞相連,層層通往地下。

  阿猿背著阿威,馮田拿出兩粒明珠照亮,阿雅與阿勝、阿三則是四下張望。而遑論彼此,皆站在原地而止步不前。

  “何故停留?”

  “師兄,等你發號施令呢!你如今厲害了,哦?”

  “放屁…”

  而罵聲剛剛出口,一道熟悉的身影到了面前,竟微微喘息,異樣的清香令人陶醉:“無咎,此行安危,皆系于你一身,盡管吩咐便是…”

  彼此差點相撞,旖旎遐想無限。

  無咎急忙后退兩步,所幸阿雅轉身離去。只是那女子轉身之際,竟撩起發梢,拋下一個曖昧的眼神,并帶著贊賞的口吻傳音道:“血性霸道,方為男兒漢。如今的你,讓我刮目相看…”

  莫名其妙之間,突然來了一段傳音?

  這金發美女不僅瞞過了在場的眾人,還瞞過了心胸狹窄的阿威,只為留下一段悄悄話,說她對我刮目相看?

  滄海難得遇知音,天涯陌路有佳人?

  無咎愣在原地,猶然清香縈繞而心緒蕩漾,旋即又是咧嘴傻笑,臉上浮現出一抹自嘲的神色。

  這該寂寞多久了啊,稍不留神便蠢蠢欲動。卻不知紅顏骷髏一場夢,花開萬朵只為春。自己終究是個俗人,少不得俗人俗念…

  “諸位,莫要耽擱,只管尋寬闊處去,尋地下深處去!”

  無咎胡思亂想片刻,轉瞬已恢復常態。

  隨著一聲吩咐,眾人順著洞口往前。

  山洞相連,崎嶇拐彎。

  不知穿過幾個山洞,地勢沉降,且愈發潮濕陰暗,漸漸的溪水聲響,轉而四周豁然開朗。

  “果不其然,地下有河!”

  約莫百丈深處,一條數尺寬的地下暗河,從山洞之間橫穿而過。

  “此間四通八達,倒不虞被人圍攻!若遇不測,隨處可去!”

  河邊有片空地,幾丈方圓,倒也平坦,左右則是相連的山洞,在黑暗中看不到盡頭,只有一條河水在流淌不息。

  “諸位,請自便!”

  無咎招呼一聲,順著河流查看起來。

  “師兄,你不能獨自逃走…”

  “是啊,你不該拋下同門…”

  “無咎…多加保重!”

  眾人就此停下,卻并未歇息,而是齊齊看向那走向河邊的人影,各自的神色中透著擔憂與焦慮。阿猿與馮田,素來話少。阿威,自顧不暇。而阿三與阿勝、阿雅,則是先后出聲,雖話語不通,而用意只有一個。

  “我找個地方歇息而已,嘿!”

  無咎回頭一樂,抬腳踏向河水,瞬間便已沒了半個身子,卻上下清爽而滴水不沾。少頃,他又順流查看。暗河的一端來自地上,另一端去向不明。他在十余丈外上岸,揚聲又道:“我在此處閉關!”

  隨即劍光閃爍,石屑紛飛。片刻之后,人影沒了。而十余丈外的河邊的石壁上,卻多了一個禁制封閉的洞口。

  眾人依然守在河邊的空地上,似乎都是松了口氣。

  “呵呵,我千慧谷出來的弟子,絕非薄情寡義之輩!他修為再高又如何,還不是由我一手帶出來的弟子?”

  阿勝頗感欣慰,抬手一指:“阿威師兄,安心閉關療傷!”他分說過罷,繼續吩咐:“阿猿、馮田、阿三,幫著兩位師叔找個安歇之所。此地隱秘,倒不怕玄武谷尋來!”

  又是劍光閃爍,一通忙碌。

  須臾之后,河邊已沒了人影,唯有河水流淌,黑暗寂靜如舊…

  與之同時,天上風雨正急。

  一位中年男子踏劍而行,卻在半空中來回徘徊,并不時凝神遠望,轉而又低頭俯瞰。而除了紛亂的雨霧,便是莽莽山林。除此之外,并未見到異常。

  不消片刻,又是幾道劍虹穿透雨霧而來。

  竟是四位筑基的高手,皆行色匆匆。

  其中一個漢子拱手道:“長老,弟子奉命趕到此處,而千里方圓之內,始終不見元天門弟子的蹤跡!”

  余下的三人紛紛附和——

  “你我理當守在去往金吒峰的要道之上,方能截住無咎與他的同門…”

  “說不定他已逃了…”

  “巴牛長老,何妨另行決斷…”

  這位中年男子,正是雷火門的長老,巴牛。他赤紅的臉色與陰沉的神情,還是老樣子,卻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正如象垓長老所料,倘若無咎獨自一人,或許難以對付,而他帶著幾位同門,此番難以遠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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