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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 往何處去

  林間的道上。

  一位青衣女子駐足遠望,神色欣然。

  但見林木成蔭,野花爛漫,河水泛波,遠山郁郁,好一派田野風光。而那前方的的集鎮,應該便是萬靈鎮。萬里迢迢,耗時四個多月,再又迂回繞行,如今終于趕到了此處。

  途中早有耳聞,適逢萬靈山動蕩,或許一切因他而起,卻不知能否尋到他的下落!

  女子想到此處,只覺得心緒難耐,伸手掐了一朵野花湊在鼻端輕嗅,這才莞爾一笑繼續趕路。

  恰與此時,前方走來兩道人影。

  那是兩個老者。

  其中的一位,須發灰白,粗布短衫,趿拉著舊鞋子,十足的農家老漢。另外一個則是銀發銀須,大袖飄飄,仙風道骨,且渾身上下透著法力威勢,顯然是位筑基的高手。如此天差地別的兩人,順著大道并肩而行。

  女子暗暗好奇,凝神打量。

  轉眼之間,彼此接近。

  那位年老的修士,目不斜視。而老漢卻是左右張望,滿臉的笑容,并連連招手示意,很是親切隨和的模樣。

  女子放慢腳步,拱起雙手:“莫非故人當面,敢問前輩來自何方?”

  老漢頓作欣喜,晦澀的本地方言脫口而出:“呵呵,你這娃娃真是好看,不知是否婚配,我家傻小子整日惦記著婆娘”他還不忘伸手示意,分說道:“這是我請的仙長,擅長驅鬼作法,我家的傻小子有救了,呵呵!”

  女子微微一怔,不由得閃開兩步。

  一個鄉下的老漢,信口雌黃。誰要做他家傻小子的婆娘,簡直不可理喻!

  而那位驅鬼的仙長,應該認得自己修士的身份,卻又佯作不見,莫非其中另有蹊蹺?

  便在兩位老者擦肩而過的瞬間,女子忍不住又道:“前輩,在下岳瓊,可還記得”

  老漢猛一回頭:“呵呵,你要做我兒媳?”

  女子羞臊難耐,急忙轉身往前躲避。片刻之后,她再次慢慢停下腳步而明眸閃爍。

兩位陌生的老者已然走遠,而各自的背影卻愈發的熟悉。尤其那老漢的笑臉,以及捉弄人的話語  自稱岳瓊的女子恍然之余,本想追上去,卻又轉身悠然踱步,腮邊泛起一抹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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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春風習習,天地明媚  一座小樹林里,冒出兩位老者。

  其中的祁散人,還是老樣子。

  而太虛,卻從農家老漢,變成了身著長衫的修士。他抬手舉足間散發出筑基的威勢,很是精神抖擻。

  “如何?我楚雄山的易容之術,堪稱神洲一絕!”

  太虛在原地轉了個圈,很是得意,炫耀過后,摸出一塊玉牌:“此乃楚雄山的仙門令牌,途中但有盤查,只管亮出來,可保暢通無阻!”

  “嗯,不用丹藥,只須法力,便可改容換貌,且如此的惟妙惟肖,我遠遠不及也!”

  祁散人接過令牌稍加端詳,收了起來,轉而又抬眼打量,狐疑道:“而你真的假冒了無咎,騙過了眾多的高手?”

  “呵呵,老哥還是不肯信我!”

  太虛笑了笑,接著說道:“無咎現身之后,萬靈山的高手傾巢而出,卻接連數日一無所獲。于是眾人便循著他所逃走的方向,布下重重的關卡。試想,那小子身中丹毒,已是朝不保夕,早晚難逃一劫啊!”

  祁散人已從楚雄山弟子的玉簡中有所獲悉,點了點頭:“老弟,并非我不肯信你,而對于九星神劍,只怕沒人能夠坦然處之!那小子的安危,也正是我擔憂所在!我真的不愿看著神州就此淪落,而最終功虧一簣!”

  太虛伸出大拇指,由衷贊道:“此前或有私心,眼下卻是不敢隱瞞。老哥為人高義,便是我師兄太卜,亦是對你敬佩有加啊!”

  太卜,乃是太虛的師兄,楚雄山的門主,他本人并未參與萬靈山的集會。

  祁散人擺了擺手:“難得你我志同道合,還請多多相助!”

  這兩人算是故交,又相處多日,彼此互通有無,可謂知根知底。或有猜疑,也是點到為止而心照不宣。

  “事已至此,又何須見外!”

  太虛很是爽快,又不禁眉飛色舞道:“你該知曉,當我獲悉那小子的處境之后,斷定他兇多吉少,便易容換貌,打傷了幾個萬靈山的弟子,一路逃往古巢國。而萬靈山的弟子辨不分明,認定我是無咎。于是眾多高手轉而往西追去,我只得被迫躲避幾日!”

  “妙哉!”

  祁散人早有猜測,卻疑惑不定,如今太虛終于道出實情,也讓他放下心來。他撫掌稱贊,含笑說道:“老弟不僅使得萬靈山真假難辨,首尾難以兼顧,還給那小子破解了重圍,愚兄我深表敬佩啊!”

  “嘿嘿,此乃調虎離山之計!”

  太虛更加得意,嘿嘿樂道:“那小子身中丹毒,難以躲藏,唯有幫他引開眾多高手,方能助他脫困。你我只管就此尋去,找到他輕而易舉!”

  “有了老弟的相助,必當事半功倍也!”

  祁散人深以為然,便要動身,卻又稍作沉吟,提示道:“彼此不妨間隔千里,以免疏漏,但有意外,相互照應!”

  太虛點頭應允,不無振奮道:“你我對付的乃是整個神洲仙門呢,真是難以想象!事不宜遲”

  他在外游歷多年,并非游山看水。而他如今與祁散人結伴,或許為了一個相同的心愿。至于究竟如何,眼下還無從分曉。而即將到來的挑戰,已足以令其振奮不已。

  祁散人卻是看向來路,忽而問道:“老弟,你方才為何捉弄那個女子,難道不怕她泄露你我二人的行蹤?”

  “即便被她識破,料也無妨。誰讓你的弟子到處招搖撞騙呢,騙得小丫頭芳心暗許”

  太虛甩開大步,笑著又道:“嘿嘿,真是有什么樣的師父,便有什么樣的弟子!”

  “胡說八道!”

  祁散人啐了一口,隨后追去:“且說說如何破解丹毒”

  “我問了師兄,只有一個法子”

  “你返回了楚雄山?”

  “咳咳,順道而已”

  “你楚雄山的神劍,究竟有無丟失?”

  “只要那小子能夠搶得萬靈山的神劍,到時候再說不遲!不過,萬靈山早已嚴陣以待,想要闖入萬靈谷,并最終得到神劍,又是何其難也!”

  “有你我二人相助,且看天緣造化!”

  兩位老者穿過樹林,又去了十數里,相互拱手告辭,相繼御劍騰空而去。

  三月的中旬。

  清晨。

  旭日升起,晨靄尚未散去,道旁的野草上還帶著露珠,幾只蝶兒在花叢中翩躚婀娜。

  而正當寂靜時分,林間響起一陣車轱轆的動靜。繼而馬蹄踢踏,一輛馬車循著鄉野小道緩緩駛來。

  趕車的是個男子。

  其粗布短衫,卷著褲腿,穿著破鞋,頭戴斗笠,懷抱著鞭子,耷拉著腦袋,沒精打采的模樣。而馬兒的腳步愈來愈慢,他忍不住抬起頭來,露出一張黝黑的面孔,有些不耐煩:“畜生,磨磨蹭蹭,欠打”

  他惡聲惡氣罵了兩句,高高舉起鞭子輪起來,竟也“嗚嗚”聲響,很有車夫的架勢。而鞭子在半空中轉了幾圈,竟“呼”的奔著他的腦袋抽來。他應變極快,伸手抓住鞭梢,這才免于狼狽,卻尷尬不已:“噫,抽個鞭子也有門道!”

  見過車夫甩鞭子,很是輕巧,而親身體會,又是另一番情形。

  而對于某位無先生來說,甩鞭子與駕車都難不住他。一回生、二回熟,他要成為一個真正的車夫!不過,在成為車夫之前,他已變成了一個黝黑、粗獷的鄉下漢子。

  所謂的無先生,自然便是無咎。

  他逃出地下洞穴之后,接連施展冥行術。唯恐耗盡了修為,便于途中匆匆躲藏,卻不敢拋頭露面,只得找個山洞隱身。其間察覺天上神識亂飛,更是不敢輕舉妄動。過去了一個月,再不見有何異常,這才悄悄溜出山洞,尋至左近的一個村子,用金錠換了衣衫與成套的馬車,又喬裝易容一番,然后趕著馬車踏上陌生的路程。

  往何處去?

  之前為了擺脫追殺,途中幾經轉向,慌不擇路之下,竟意外逃到了何服的腹地。從村中打聽得知,此處距離萬靈山不過千里。而想要趕往的海邊,尚在正南方的萬里之外。

  萬靈山既然要對付自己,應該早有戒備。

  且就此往南,趕往海邊。既然所中的丹毒來自于深海之中,且追根溯源,最終又將如何,一切隨緣。只是萬里之隔,太過遙遠,即使趕著馬車,也要半年的路程。

  無咎繼續揮動著鞭子,好不易甩了個脆響。馬兒受到驚嚇,緊跑了幾步。他咧嘴微笑,卻不忘伸手拉著斗笠蓋住臉龐,又前后張望,黝黑的臉色中透著幾分郁悶。

  此時體內所剩的修為,已不足從前的兩成,與羽士的層相仿,莫說御劍飛行,便是施展御風術都難以耐久,更休提什么法術神通。而這僅有的修為,還要用在緊要關頭。所幸神識消耗的法力甚微,尚不至于耳目閉塞。

  不過,大海尚在萬里之外,卻不得御劍,不敢施展身形,更不敢輕易動用法力,還要躲避萬靈山的追殺,此去的兇險與艱難可想而知。

  唉,境遇如斯,多想無用。不管怎樣,都不能眼睜睜看著修為耗盡而坐以待斃。即使不能趕到海邊,也要設法遠離萬靈山。但愿喬裝易容之后,能夠逃脫這次劫難!

  無咎揮動鞭子,“啪”的一聲炸響。清脆的鞭聲傳出老遠,一群飛鳥沖出樹林飛上半天。

  嗯,是不是意味著好兆頭?

  他來了興趣,揮鞭再甩。斷斷續續的脆響聲,在林間回蕩。

馬車繼續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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