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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四章 他是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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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繞過了劍鋒橋所在的山崖,迎面幾道山崗。

  翻過了山崗,則是一道峽谷。而寂靜的峽谷之中,前后并無人影。又去數里,峽谷一分為二。

  無咎的手里扣著一枚圖簡,暗中辨別著去向。岳瓊則是招手示意,直奔右側的峽谷。他只得收起圖簡,隨后而行,卻不忘留意著四周情形,并悄悄放緩了腳步。

  只見數百丈外,站著一道人影,手里拿著飛劍,正在前后張望而徘徊不定。

  那是朱仁。

  他緣何一人在此?

  而他追殺的中年男子,又去了何方?

  岳瓊到了近前,同樣的疑惑不解:“朱道友…”

  朱仁轉身相迎,面帶沮喪:“我追趕不及,只得作罷。而就此往前,便可穿越劍冢的二層結界,我與胡東、孟祥等幾位道友相約于天字碑碰頭,岳姑娘,請吧——”

  他讓開兩步,示意岳瓊先行,卻又轉過身來,厲聲叱道:“小子,在劍鋒橋上,你竟要殺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而我大人不記小人過,暫且饒你一回。不過,你我各奔東西,不得跟隨…”

  那家伙記仇,也就是俗話說的小心眼!

  無咎緩緩走到了幾丈外,本想停下,卻見朱仁有些反常,他心頭一跳,猛然轉身便要離去。

  恰于此時,四周突然光芒閃爍。

  他暗叫不好,抽身閃遁。而一座十余丈的陣法霍然而現,霎時已將前后左右死死籠罩。“砰”的一聲,他撞在一道扭曲的光芒之上,頓時頭暈眼花,止不住腳下踉蹌著連連后退。而他百忙之中,抬手疾拋,五道陣旗快若閃電般落向四方,一座陣中之陣瞬息即成。他又連連掐動手訣,法力加持。隨之轟鳴大作,法力相撞。一時之間光芒爆閃,聲聲炸響震耳欲聾。所幸陣陣風雷與狂虐的殺機盡被阻擋,只是數丈的陣法卻在狂風驟雨中猛烈搖晃。

  岳瓊神色微變,愣在當場。

  這一切突如其來,毫無征兆,只覺得眼花繚亂,卻又猝不及防。靜寂無人的峽谷之中,竟然藏著陣法埋伏!

  朱仁也是驚愕不已,失聲喊道:“我乃朱仁,放我出去——”

  而他尚在喊叫,一只腳橫空而至。他猝不及防,被”砰“的一腳踢得往后退去,收勢不住,“撲通”坐地,又猛然跳起,揮舞飛劍,羞怒交加:“你敢踢我…”

  無咎搖晃著兩腳站穩,伸手卷著袖子。而朱仁作勢便要撲過來,他眉梢斜挑抬手一指:“你三番兩次害我,如今又與人串通一氣布陣設伏。我抬腳踢你已是便宜,信不信我要你的命!”

  “你一個小輩…”

  朱仁尚未發作,已是瞪大雙眼錯愕不已。

  他曾熟悉,并瞧不起的小輩,此時挽著袖子,挑著雙眉,撇著嘴角,再無之前的憊懶與隨意。尤其那眉宇間的凜然之色,竟叫人心生畏懼。

  無咎張口打斷道:“小輩又怎樣?在我的陣法之中,不容你有所放肆,況且…”他話音未落,周身的威勢緩緩散出。

  朱仁目瞪口呆,不由得放下手中的飛劍:“你…你竟是隱匿修為的高手…”

  那彪悍的威勢,懾人的眼光,莫測的殺機,只有筑基九層以上的高手方能具備。想不到一個看似尋常的小子,隱藏如此之深,修為如此之強,怪不得…

  岳瓊突遭異變,尚自忐忑不安,而緊接著狀況再起,她又是暗暗瞠目。不過,當她見到某人顯示出真正的修為,并無意外,反而輕輕舒了口氣。而不知為何,心頭竟然稍有失落。她似乎忍耐不住,出聲道:“有話好說,莫傷人命…”

  無咎回頭一瞥,暗有所指道:“你早已看出我的來歷?”

  岳瓊微微一怔,默默點頭,而不過少頃,又搖了搖頭。

  無咎沒有工夫理會岳瓊的心思,轉向朱仁:“你與之前的那人相互勾結,先是斷崖阻擊,一計不成,又于劍鋒橋發難,再次功虧一簣,于是便在此處設下陣法,卻不料出了差錯,將你一同陷入其中。那人是誰,為何害我,若不從實講來,我便將你剁碎了烤成肉串!”

  自從踏入劍冢之后,便連遭憋屈,如今總算是出了口悶氣,頓時叫人痛快了許多!

  他說到此處,很是兇神惡煞的樣子,卻又眼光斜睨,冷冷叱道:“岳姑娘,此事與你無關!”

  岳瓊還想勸說兩句,頓時臉色赧然。

  那人顯示出了修為,也露出他真實的嘴臉。狡詐狐疑,狂妄霸道,且手段強橫而不可一世!而此前的他,莫非沒有半點兒的真實?

  朱仁則是嘴巴半張,依然錯愕莫名。即使親眼所見,還是叫人難以相信眼前的年輕小子是個筑基九層的高手。而細想起來,又并非沒有破綻,只怪粗心大意罷了,這才自食其果。他正自念頭急轉,忽而察覺某人看來,且神色愈發不善,急忙收起飛劍:“冤枉啊!我不認得那人…”

  “你不認得那人,為何出聲求救,又為何故意將我拋開,是不是早有串通而意圖不軌?”

  朱仁在連番逼問之下,很是惶急無奈:“哎呀,我真的不認得那人,我以身家性命起誓!若有不實,必遭天譴!”他為表鄭重,竟舉手立誓,隨即又嘆了聲,憂心忡忡道:“那人此時就在陣外,他顯然是要將你我三人一網打盡啊!”

  據說,修仙者的誓言非同小可。不然境界遲滯,自食其果,等等。

  無咎頓時遲疑起來,沉吟道:“哦…那人去而復返,怎會如此的巧合,胡東等人又去了何處?”

  “那人被我等聯手擊退之后,便消失無蹤。胡東等人唯恐遭遇意外,提議先行一步;我沒答應,只想避開強敵。雙方爭執不下,只得約定于天字碑重逢。所幸劍鋒橋暢通無阻,而你與岳姑娘又恰好趕來。誰料諸般的小心,還是屢遭兇險。那幾位道友,或已罹難也未可知!”

  朱仁說起話來,不假思索,極為順暢,接著又道:“此前多有冒犯,在下追悔莫及。而眼下置身絕境,還須同仇敵愾才是啊。且待脫困之后,本人認打認罰絕無怨言!”他話語真誠,拱起雙手深施一禮,再無從前的傲慢,儼然一個知錯就改的好孩子。

  無咎好像是沒了主張,周身的威勢也漸漸收斂起來:“這…”

  岳瓊忍耐不住,悄聲說道:“且不論朱道友所言真假如何,容后計較不遲。你我脫身要緊…”

  無咎兩眼一瞪,很是不假辭色。

  岳瓊只得低下頭去,一陣腹誹。

  耍什么威風呢,好像自己真的怕他。不過,他一本正經的時候倒也英氣不凡。

  無咎擺足了姿態,拖著深沉而又緩慢的腔調叱道:“朱仁,我且饒你一回,再敢圖謀不軌,本將…本人定然嚴懲不貸!”

  他拂袖轉身,神色一陣古怪。

  不經意間拿出了當年將軍的派頭,倒也唬人。如若不然,未必能鎮住那個家伙!

  朱仁知道自己躲過了一劫,暗暗喘了口粗氣,低頭看著胸口的腳印,依然余悸未消。那一腳夠狠,幸虧法寶護體,哼…

  陣法猶在搖晃,電閃雷鳴不斷。

  無咎掐動法訣,陣法的光芒稍稍變化。少頃,陣外的情形漸漸呈現出來。當真是烈焰與冰雹齊下,利劍與奔雷不絕,還有怪獸的幻影在嘶吼咆哮,令人為之膽戰心驚。所幸陣法尚能支撐,一時半刻安危無虞。

  與此瞬間,肆虐而又狂亂的攻勢稍稍一緩,曾經的峽谷若有若無,還有兩個修士站在不遠處凝神觀望。其中一個,正是此前那個男子。另外一個老者,顯然也是筑基的高手。

  無咎稍稍打量,凝神傳音:“兩位是否來自黃元山…?”

  他出聲試探,只想知道對方的來歷。但有獲悉,他或許便能印證之前的猜測。而傳音過后,根本沒人回應。緊接著峽谷消失,稍稍減弱的攻勢驟然加劇。

  “呸——”

  無咎啐了一口,抬手掐訣加固了陣法,轉而踱了幾步,只將震耳欲聾的轟鳴拋在腦后,隨即雙袖舒展就地而坐,已然恢復了往日的神態。少頃,他眼光一瞥:“岳姑娘聲稱脫身要緊,本人深以為然。還請出手破陣,也好叫我見識、見識!”

  岳瓊早已從慌亂中鎮定下來,正自打量著陣法的變化。她聞聲沒作多想,隨口答道:“此乃五行陣法,以守勢見長,暫且無礙,還須法力加持,卻難以耐久,想要脫身,殊為不易…”她說到此處,忽而見到某人面帶微笑,這才明白對方話中的嘲諷之意,不由得心神一亂。

  “呵呵,多謝岳姑娘指教!”

  無咎笑出了聲,很是輕松,轉而又不容置疑道:“朱仁,聽見沒有,速速給我加持法力,不然我將你扔出陣外!”

  朱仁尚自站在原地,患得患失的模樣,突然被人直呼其名,他眼角抽搐著點頭答應,默默走到陣法的當間盤膝而坐,隨即揮動雙手祭出法訣。絲絲縷縷的法力奔涌而出,瞬即飛向四方而融入閃動的光芒之中。受其加持,搖晃的陣法稍稍安穩。

  見狀,岳瓊便要跟著過去。與其聽候驅使,倒不如自知之明。而不等挪步,埋怨聲傳來:“岳姑娘,你豈能自以為是呢?各自兩個時辰加持陣法,少不了你出力的時候!”

  三個人輪流加持陣法,倒也算是周全之策!

  岳瓊默然片刻,返身走了過來。

  無咎出聲吩咐之后,便拿著塊靈石養精蓄銳,隨即又神色自嘲,嘴角泛起一抹笑意。

  這兩位筑基的修士,皆出身不俗,且高高在上,此前莫說驅使,想要攀交都不能夠。如今卻是從善如流,有令必應!

  嗯,本人的修為高了,說話管用了;拳頭硬了,朱仁那家伙也老實了!

  之所謂,強權即公理,霸道為正義。這狗屁的仙道,愈發的墮落了!

  “哎、岳姑娘…”

  無咎正自胡思亂想,一道婀娜的身影施施然坐下,相隔三尺,并肩比鄰,熟悉的體香幽幽襲來。他忙偏轉身子,愕然道:“岳姑娘,你要作甚…”

  他此前救人,無暇多顧,哪怕是肌膚相親,也沒工夫放在心上。而如今與一個女子相距如此之近,他頓時很不自在。

  岳瓊神態恬靜,安然自我,臻首低垂,悄聲傳音:“我以為你是他,而你又不像是他…”

  無咎依然偏著身子,咧著嘴巴:“他…他是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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