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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里糊涂之下,又成了偷狗的賊。8`
無咎被一大群人推搡著走進了鎮西的一個院子,他的身旁還有那位真正的偷狗賊,崔三、崔掌柜。
從一路之上的叱罵聲中不難得知,崔二因為酒肆的本錢拮據,便偷雞摸狗宰殺賣肉,以維持他慘淡的營生。誰料他昨晚偷錯了人,竟將鎮西馬家的護院狗給殺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天亮不久,人家便尋上門來。灶上的肉湯,床鋪下的狗皮,可謂人贓俱獲,一逮一個準。依著鄉俗,偷雞摸狗不算賊,逮著就要脫層皮,也就是說挨頓胖揍,那是免不了的。
不過,鎮西的馬家,并非門院,乃是商賈大戶,在柳河鎮說一不二的存在。尤其那護院的黑狗,為馬家的大姐心愛之物。而馬大姐,更是讓她大哥,也就是馬彪都頭疼的一位人物。偷了她的狗,最終的下場可想而知。
“將崔三給我綁起來…”
一大群人才將走進院子,有清脆的話語聲在號施令。緊接著七手八腳一陣忙亂,便聽得崔二在殺豬般慘叫著饒命。
下令的是位女子,便是馬大姐,花娘,她的名字便如她清脆的嗓音一般好聽,而她本人的相貌,卻是不敢恭維。
只見一群粗莽的漢子之中,站著一位二十五六歲的女子,頭裹著花帕,一張圓臉稍顯黝黑,卻涂抹著脂粉,雙眉略重,兩眼瞇縫,嘴巴艷紅;且一身粗布紅裙,前后豐腴而又不失壯碩。她正一手卡腰,一手指指點點不容置疑的蠻橫模樣,而她兩眼的余光又時不時飛來,火辣辣的莫名所以。
與花娘站在一起的是位中年男子,四肢粗壯,黑臉環須,頭頂皮帽,外罩粗布短袍,腰間束扎著皮囊褡褳,并斜插著一把帶鞘的鋼刀,腳上則是一雙踢死牛的靴子。他整個人不茍言笑,看著有些陰沉嚇人。四周的十余個漢子,與他的裝束大致相仿,彪悍異常,卻又言語無忌而舉止粗野。8`
所在的大院,位于鎮西的山坡上;往北是幾排青石磚房,兩側各有幾間廂房;院中停放著五六輛大車,還有十余匹健馬。大車上裝著貨物,健馬則是鞍轡齊全并帶著行囊。
轉眼之間,崔三已被捆成了一團,便是嘴里也被塞進狗皮而“嗚嗚”著難以出聲,鼻涕淚水滿臉狼藉,兩眼怒睜透著絕望。
“哈哈,偷狗賊還有同伙…”
幾個漢子意猶未盡,兇神惡煞般返身撲來。
無咎遭了無妄之災,并跟隨眾人來到此處,始終沒有辯解,而此時此刻,不由得他不出聲:“且慢——”
“且慢個屁,老子捏死你這個蟊賊!”
“人模狗樣的東西,還不跪地求饒,哈哈!”
“哎呦,還是外地人,打死了更是簡單…”
三五個莽漢根本不容分說,伸胳膊挽袖子便要動手。
無咎的眉梢微微斜挑,神色中透著一絲無奈。而便在他忍無可忍之際,有人嬌聲叱道:“誰都不許動他…”
唉,總算有個講道理的人!
無咎暗松了口氣,眼光沖著那十余匹健馬打量不停,嘴里說道:“本人游學至此,并不認得崔三。或有誤會,切莫傷了和氣。那馬兒很是不差,尚不知…”
他看上了那幾匹馬,想著怎樣才能如愿,卻不料有人看上了他,并將幾個要動粗的漢子拳打腳踢趕開,大步到了近前:“原來公子游學至此,女子花娘有禮了!尚不知怎樣稱呼呀,嘻嘻!”
隨著動人的話語聲,一個圓乎乎的臉蛋湊到近前,兩眼中閃動著火熱的神色,并伸出粗短的手指撫摸而來。其舉動親昵,話語曖昧。被她趕走的漢子不敢聲張,卻又嘻嘻哈哈而不懷好意。
無咎只覺得濃香撲鼻,頓時窒息,急忙后退一步,咧嘴應聲:“區區不才,人稱無先生!”
花娘的手掌落空,嘴巴一撅,順手扯著梢而微微低頭,又眼光飛挑而噗嗤一樂:“無先生,妹我與你有緣呢。從今往后呀,你是我的人!”
這女子的笑聲中毫無羞怯,反倒是帶著與生俱來的狂野與理所當然的振奮。
無咎微微一怔,禁不住搖頭躲閃。
面前的花娘搔弄姿,兩眼灼灼,再加上她身上的濃香與不加掩飾的火熱,簡直叫人無所適從。
我是你的人?
真是笑話!紫煙也不答應啊!
“我妹子看上那子,算他福氣!時辰不早了,啟程!”
隨著馬彪吼了一嗓子,院子里頓時忙碌起來。
而花娘則是纏著不愿離去,親熱問道:“先生,你我不妨同乘一騎?人家害羞哩,噗…”
她比無咎矮了一頭,昂起的臉蛋笑成了花。只是這花兒不好看,讓人不忍目睹。
而崔三已被扔上馬車,猶在慘哼不已,看著倒也解恨,尚不知他最終的命運如何。
無咎看著四周的情形,禁不住抄起雙手,畏畏縮縮道:“我…我這人膽呢,騎不得馬兒。不過…這又是去往何處?”他話沒說完,已被人挽住手臂:“既然騎不得馬兒,同乘一車也是好的。而先生游學在外,四處都該去得。”
這個花娘雖為女子,卻根本沒有男女之別的顧忌。
無咎有心抗拒,稍稍遲疑,硬著頭皮跟著往前,不情不愿道:“話講清楚,不然我要告辭了!”
他雖謊稱游學,卻不便四處游逛。祁散人的一年之約并非兒戲,靈霞山才是最終要去的地方。
花娘不耐煩了,猛一甩手:“哎呀、你少羅嗦,陪我大哥前往紅嶺山送趟貨物,往南不過五百里,半個月便可來回…”她嚷嚷起來,頓時橫眉立目,神情兇狠,渾身透出的彪悍之氣與那些莽漢相比也是不遑多讓。
無咎見這女子前后不一,微微錯愕,借勢踉蹌兩步,神色中若有所思。
往南尚可,至少是靈霞山的方向,若是換成別處,本先生即刻走人。誰敢阻攔,定叫他吃不了兜著走,哼哼!
而花娘以為眼前的書生嚇著了,急忙換上笑臉,伸手連拉帶拽,示意道:“先生啊,妹陪你同乘大車…”車上坐著兩個漢子,被她瞪眼嚇得躲開。
無咎只得順勢坐在車上,而屁股未穩,一個肉墩墩的身子擠來,絲毫不見客氣。他急忙避讓,差點栽下車去,又被一把挽住,耳邊吹著膩人的香氣:“先生這般不經用,噗——”
十二匹馬拉著六輛大車,帶著貨物、十二個人以及捆成狗樣的崔三,再加上以馬彪為的十位騎馬的壯漢,一行駛出院子,順著鎮西的大道往南而去。當車隊穿過街道的時候,街上的行人紛紛畏懼躲避。
無咎與花娘坐在末尾的一輛大車上,五個漢子隨后壓陣。還有一匹無人的健馬,馬背上掛著利劍與行囊,應該是花娘的坐騎,一溜跑跟隨左右。
依著花娘的說法,馬家干的是行腳商販的勾當,而馬家兄妹與隨行的漢子們又都帶著兵器,怎么看怎么透著幾分怪異。還有大車上的貨物,也很不尋常。
須臾,馬家的車隊到了鎮南幾里外的山谷中慢慢停下。
不遠處有個荒僻的山溝,四周渺無人跡。
兩個漢子跳下馬背,伸手將崔三從馬車上抬到了山溝旁。
花娘則是往身后丟了一個媚眼,這才跳下大車,繼而扭動著稍顯豐腴的肉身子跟了過去,竭力展現著嫵媚風情。而崔三被架著勉強站起,她已走到近前,竟撩起花裙子,抬起一腳沖著對方的胯下狠狠踢去。
那一腳真狠!
無咎坐在車上,佯作閉目養神,而遠近的動靜卻是一清二楚,禁不住咧嘴暗抽一口寒氣。
崔三不是好人,如今也是咎由自取。而胯下被人踢上那么一腳,也著實難為了他,尤其折磨他的還是一位女子!
不過,叫人嘆為觀止的還在后頭。
只見崔三跪在地上,疼得死去活來,而嘴里塞著狗皮又喊不出來,整個人翻著白眼渾身顫抖,真是要多可憐有多可憐,要多凄慘有多凄慘!而有句話說的不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此情此景,誠然如是也!
花娘卻是不肯罷休,伸手抽出同伴腰間的鋼刀便給崔三當胸捅了過去,隨即又是飛起一腳,竟是將崔掌柜踢向山溝,接著一聲“砰”的悶響,之后再無動靜。不用多想,人死了!
光天化日之下,揮刀肆意殺人。若非親眼所見,真的難以置信。僅僅為了一條狗而已,何至于如此呀?
而花娘意猶未盡,順手一甩,摔落一串血珠,隨即就手還刀入鞘而顯得極為嫻熟。看其架勢,殺人就如砍瓜切菜一般的自然而然。
還真是頭回見到那樣的女子,又狠又毒啊!
隨著馬彪的一聲吆喝,車隊繼續趕路。
花娘則是神色煥大步返回,很是愜意的模樣,屁股一甩“撲通”坐在車前板上,抓起鞭子“啪”的甩了一個脆響又順勢丟下,肩膀有意無意微微一斜,不無炫耀般的得意道:“那崔三偷吃我的狗,理當償命。先生莫怕,有我疼你哩!”
無咎趔趄身子,好不易坐穩了,卻是不聲不吭,兩眼目不斜視。
旭日高懸,春色正好,恰是踏青賞景的好時光,更有健馬壯騎相伴,還有佳人偎著、疼著,本該意氣風而大呼快哉,而此時此刻卻是提不起半分的興致。
我只想弄匹馬兒代步,或是搭個順風車而已,誰料上天竟然這般的眷顧,著實叫人誠惶誠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