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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豈有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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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園林之中,火把搖晃,人頭攢動,刀槍森森,殺氣沸騰。

  而更多的兵馬從都城的四面八方涌來,已將園林內外給堵得水泄不通。

  這個都城深秋的夜晚,注定要動蕩不安!

  只因某人,他要報仇。

  五年來,他都是在逃亡,卻在返回都城的當天夜晚,破了酒戒,只身殺向重兵守衛的王府,并面對筑基高手,揮出他手中的劍!

  此時,紫氣閣上,紫真道長傲然而立。

  紫氣閣下,一方二、三十丈的空地之間,有白衣人影凌空躍起,在上千兵士的虎視眈眈之中,猛然劈出了手中的魔劍。隨其靈力狂瀉,一道丈余長的黑色閃電呼嘯而去。

  紫真道長抬手一指,環繞身前的劍光倏然高懸,眨眼間化成數丈之巨,直奔那撲來的人影狠狠劈落。

  一聲轟鳴當空炸響,法力光芒席卷四方。

  火把明滅,驚呼陣陣。

  緊接著一道人影凌空倒飛,直至三十丈外“撲通”摔在地上。擁擠的兵士躲閃之際,趁勢刀槍齊出。卻刀斷槍折,殘肢橫飛。血肉迸濺之中,白衣黑劍霍然躍起并再次撲向前方。

  一聲轟鳴震徹四方,有人跌落而踉蹌倒地。

  圍堵的兵士不敢輕舉妄動,只管將手中的刀槍圍成一層又一層,像是寒光閃爍的叢林,洶洶的殺機叫人冷徹入骨。

  無咎從地上爬起,嘴角溢出血跡。他劍眉倒豎,沖著四周的兵士狠狠掃了一眼,手持魔劍,繼續奔著那三十丈外的紫氣閣撲了過去。

  “呵呵!不自量力!”

  紫真道長大袖輕拂,巨大的劍芒在夜空中盤旋,恰似蛟龍在肆意飛舞,卻又殺氣森然而勢不可擋!

  “砰、砰、砰——”

  無咎一次又一次奮力躍起,一次又一次被擊落在地。他便像是一只撲火的飛蟲,活著,便要向前,死了,只求粉身碎骨!

  紫氣閣上,姬魃長舒了口氣。

  他見遠處的兵士還在不斷涌來,微微皺眉,悄聲示意:“道長不必留情,給本王殺了那個公孫家的小子…”

  紫真道長面帶矜持微微點頭,倨傲的神色中透著隱隱的殺意。

  “撲通——”

  無咎重重摔在地上,前后左右盡是被他砸出的土坑。他撐地爬起,低頭看向右手。掌心的劍芒微弱無力,幾近潰散的地步。而體內的靈力,并未因此耗盡。尤其是氣海之中…

  便于此時,一道劍芒“隆隆”而來,竟是在夜空中掀起一道狂風。四周的兵士驚呼不已,各自往后躲避。

  無咎不及多想,催動魔劍劈去。

  “砰——”

  一聲沉悶的巨響當空炸開,萬鈞之力轟然而下。

  無咎直直往后滑出去數丈,兩腳在草地上趟出兩道深溝,隨即護體法力“喀喇”崩潰,白衣長衫“嘩啦”震裂,身形微微搖晃,接著“撲通”跪地,半個身子陷入土中。而他的雙手兀自緊緊抓住魔劍擋在頭頂,拼命抵擋那凌空而至的巨大劍芒。

  紫真道長冷哼了聲,抬手加持法力。

  那劍芒足有三丈,光芒奪目,威勢強勁,帶著萬鈞之勢緩緩往下碾壓。

  無咎手中的魔劍,只剩下三尺長短,明滅不定,堪堪崩潰。陷入土中的身子,更加狼狽不堪且渺小無助。而他雙眉倒豎,兩眼怒凸,咬牙切齒,死撐不墜,四肢百骸“啪啪”作響,儼然已是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急關頭。

  紫真道長臉色一沉,雙手掐訣齊齊祭出。

  無咎只覺得一道強橫而又是鋒銳無匹的力道從天而降,渾如大山壓頂而再難抵擋。

  生死存亡,在此一刻。寧粉身碎骨,也絕不后退半步!

  他眉宇間透著瘋狂,兩眼中紫氣閃現。于此剎那,氣海沸騰,瘋狂的靈力浩浩蕩蕩,隨之一道紫色的劍氣循著左手的掌心霍然而出,并與魔劍合二為一。三尺魔劍突然光芒暴漲,兇悍威猛的殺氣沖天而起。

  巨劍飛向半空,潰不成形。而那詭異的黑紫劍光卻是余威不斷,直奔紫氣閣怒劈而去。

  紫真道長暗暗詫異,便要收回飛劍加以阻擋,又恐意外,急忙反手抓住姬魃抽身躲閃。

  “喀喇——”

  劍光所致,竟是將紫氣閣劈出一道豁口,頓時木屑飛濺,磚石崩落,便是回廊下的石幾桌凳都未能幸免,連同石階、欄桿直接炸成粉碎。

  紫真道長放開姬魃,轉身跳出紫氣閣,抬手一招,半空中落下一把飛劍。他站在破碎的臺階上,猶自神色錯愕,狐疑道:“以臟腑為爐鼎,煉法寶于體內,至少筑基以上的修為。而你的法力明明只有羽士的九層,卻屢出驚人之舉。你究竟來自何門何派,從實招來!”

  無咎從土坑中緩緩直起身子,手中依然握著一把紫、黑閃動的詭異劍芒。

  隨其兩手一分,劍芒霍然化作兩道小巧的劍光在身前左右盤旋,靈動異常,且一黑一紫而迥然分明。

  他嘴角一咧,似有所悟,卻又含血啐了一口,猛然揚起凌亂的黑發,咬著牙說道:“我無門無派,只為報仇而來。你紫真道長,不過一仙門的敗類罷了,少給我賣弄前輩高人的嘴臉,既然鐵心要與姬魃狼狽為奸,那便來戰…”

  他揮動雙袖,掐訣往前一指。

  尚在盤旋的劍光,突然合二為一,繼而化作一道兩丈多長的紫黑劍芒,稍稍蓄勢便如離弦之箭呼嘯而去。

  紫真道長不敢大意,全力施展修為。身前的劍芒陡然暴漲,竟達四丈之巨,旋即快若蛟龍,狠狠撞向襲來的紫黑劍芒。

  凌厲的殺機猛然對撞,反噬的法力頓作滔滔駭浪。驚雷聲響,余威橫卷四方。燈龕熄滅,火把搖晃。兵士紛紛后退,四周頓作混亂。

  而巨劍崩潰剎那,紫黑劍芒同樣被打回了原形,復又化作兩道劍光凌空倒卷,卻嗡嗡嘶鳴而殺氣猶存。

  紫真道長身形震動,微微氣喘,伸手撫須,搖頭道:“憑借法寶之利,不過爾爾…”

  無咎則是踉蹌兩步,這才站穩了身形,看著身前威勢不再的兩道劍光,揚眉哼道:“勝負未分,何須猖狂。若不滾開,只管再戰!”

  紫真道長冷笑了聲,叱道:“你終究只是一個小輩,我便看你還能撐到何時…”幾番交手之后,他已看出那個公孫家的小子修為不濟,縱是僵持片刻,也無關勝負定局。

  無咎面對筑基高手,全無勝算。而他今日卻是別無選擇,死戰不退。為了爹娘、為了妹子,為了全家的一百多口人命,也為了這五年來的顛沛流離,他要用手中的劍、仇人的血,來報仇雪恨!

  恰于此時,兩道劍虹倏然而至。緊接著四周的兵士再起混亂,又一群鐵甲壯漢手持火把、刀劍涌入場中。隨即有人揚聲喝道:“住手——”

  無咎兩手一合,劍芒吞吐,殺氣不減,冷眼睥睨。

  只見兩位中年修士從天而降,一左一右落在十余丈外。竟是兩位筑基的高手,各自神色莫測。而在隨之出現的鐵甲衛士的簇擁之中,則是背著雙手闊步而來的一位年輕男子,二十出頭的光景,面色微黑,身軀壯實,錦袍金冠,器宇不凡。

  那人上下打量著無咎,猶自帶著難以置信的神情連連搖頭,或有意外與詫異,而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紫鑒、紫元兩位師兄,緣何下山參與凡俗之爭?”

  紫真與那兩位修士應該相熟,神色不快,出聲質問,不待回應,轉而沖著那年輕男子拱拱手:“少典殿下,所為何來?”

  姬魃適時出現在紫氣閣的廊檐下,已然恢復常態,而神情愈發陰沉,出聲叱道:“姬少典,你若前來幫我擒拿賊人,還請動手,如若不然,速速退出…”

  兩位修士與紫真道長舉手致意,淡淡回了句“彼此、彼此”,再不吭聲,只管默默盯著無咎的一舉一動。

  而名為姬少典的男子則是朗然笑道:“我見王兄請來高人為師,小弟便也前往紫定山拜請了兩位道長尊為供奉。正當夜半聆聽仙機之時,忽聞此間風雷大作,彼此同為王族一脈,豈能袖手旁觀,故而前來相助,卻不料…”

  此人侃侃而談,氣定神閑,而話語中又透著玄機,顯然并非貿然而來。果不其然,他話鋒一轉,接著又道:“卻不料竟是公孫無咎借酒發瘋,幸虧來得及時,呵呵!”

  姬魃早已暗感不妙,怒道:“公孫無咎夜闖府邸,濫殺無辜,且身為罪臣余孽,死不足惜。事已至此,你敢包庇不成?”

  姬少典搖了搖頭,擺手道:“公孫鄭將軍忤逆之罪,尚有諸多不明之處,或是蒙冤也猶未可知,奈何大王已崩,暫且無從定論。而王兄虐殺公孫一家,實屬不該啊!如今公孫無咎酗酒鬧事,情有可原,且由我將他帶回,從嚴管教!”

  姬魃愈發憤怒:“姬少典,他緣何成為你的門下?你滿口胡言,居心叵測…”

  姬少典含笑如舊,稍顯無奈:“我實屬好心,奈何王兄不領情啊!也罷,且看你如何擒拿公孫無咎,紫鑒、紫元兩位道長,不妨主持公道!”

  兩位中年修士會意,齊齊出聲:“紫真師弟,事關王族之爭,你我仙門中人,還是靜觀其變為好!”

  紫真遲疑了片刻,哼道:“本人只顧及姬魃殿下的安危,其他不管…”

  他也看出來了,那個少典是來搗亂的。而事關王族之爭,再有兩位師兄阻攔,他也是有心無力,只能退而求其次。

  姬魃兩眼噴火,咬牙切齒:“豈有此理…”

  姬少典微微一笑,揚聲道:“公孫無咎,你酗酒發瘋,早已名聲在外,今夜又闖出好大的禍端!所幸王兄大度,且隨我回府認過受罰!”

  無咎站在原地,始終在冷眼旁觀,手中劍芒閃爍,殺機洶洶欲動。而那兩位修士卻如兩道門戶禁錮左右,使他不敢有絲毫大意。不過,面對姬少典的好意,他并不領情,頓挫有聲:“我要殺姬魃,誰也攔不住!”

  姬少典卻似早有所料,不再勸阻,而是轉過身去,抬手一揮。

  人群分開,數十手足被縛的漢子跪在地上,一個個頭上架著鋼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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