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表示自己對女神的絕對“服從”,陳律師幾乎是有求必應,無論衛無雙說什么,都點頭稱好,算是讓燕飛揚見識了什么叫“愛情盲目癥”。
嚴格來說,陳律師和衛無雙之間壓根就不存在愛情,只是單相思,但這更讓人神魂顛倒。
饒是如此,當衛無雙提出,讓他帶著燕飛揚去拘留所見胡靜的時候,陳律師還是猛地一搖頭,從“癔癥”中清醒過來。
“這…這不太好吧?”
陳律師手里拿著一條醬骨頭,瞪大眼睛望著衛無雙,吃吃地說道,滿臉驚訝之色。
雖然他早就知道,衛無雙是出了名的“瘋女人”,派出所很多男警官都怕她,至于那些流氓混混,更是怕衛警官怕得要死。衛無雙收拾起人渣來,毫不手軟,如果不是因為她的身份,搞不好她比燕飛揚還要心狠手辣。
然而這個要求,還是讓他目瞪口呆。
這明顯是違反規定的。
“我跟你直說吧,這個案子我有不同看法,我覺得胡靜是冤枉的。我要給她一個公道。問題是,現在沒人相信我的話,專案組基本已經有了定論。所以,你必須得幫我!”
衛無雙直截了當地說道,端起玻璃杯,一口氣灌下去半杯啤酒。
“當然當然,我肯定幫你,可是…”
陳律師忙不迭地點頭,眼神卻直往燕飛揚臉上瞥,那意思明擺著——跟這小子有何關系?
現在,陳律師已經知道,燕飛揚不是衛無雙的男朋友,因為他沒有從這兩個人眼里看到任何“電流”。作為一名律師,他的觀察力是很不錯的。
而且,仔細看去,燕飛揚的年紀也不大,應該還不到二十歲。
所以,他也不大可能是衛無雙的男朋友。
盡管是這樣,陳律師還是對燕飛揚保持著高度的戒備,萬一呢?
好,現在衛無雙要做“青天大老爺”,沒說的,火里火里去,水里水里去。然而這個功勞,陳律師不愿意和其他男人1ding1點1小1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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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得帶他進去,他有話要問胡靜。”
衛無雙還是簡明扼要地說道。
陳律師很詫異:“有什么話,你不可以直接提審她嗎?”
“說你笨你還不服氣!”
衛無雙毫不客氣給了他兩個大白眼珠子。
“我們專案組有規定,提審犯罪嫌疑人必須至少有兩個人,還得有組長的批準。我這一申請,一提審,專案組誰都知道我要給胡靜翻案了。”
搞不好她會被直接趕出專案組。
說到底,她只是派出所的警長,因為這個案子發生在開元所轄區內,她才被列入專案組的。如今案情已經大致明朗,她是不是繼續待在專案組里,已經無關緊要。
“那你覺得有哪些疑點,你告訴我,我去問她。”
說來說去,陳律師就是看不上燕飛揚。
燕飛揚笑了笑,說道:“陳律師,我想要給胡靜看看相,這個你也會嗎?”
“看相?”
陳律師不由得目瞪口呆。
這都哪跟哪啊?
我們談的是一回事嗎?
“那個,看相是什么意思?”
稍頃,陳律師才吃吃地問道。
燕飛揚笑道:“看相的意思就是看相。陳律師,我知道你不信這個,但沒關系,我也不必要向你解釋。但是我可以告訴你,你要是再推三阻四,衛警官說不定扭頭就走了。衛警官最看不上不利索的家伙!”
陳律師大吃一驚,馬上向衛無雙望了過去,只見女神的臉色早已變得很不好看,隨時都有可能勃然大怒,拂袖而去。
這種事,陳律師知道衛無雙干得出來。
據說有一次,衛無雙直接將一杯啤酒潑在一個惹她生氣的男人臉上,那個人,還是衛無雙領導的兒子。
在女神的強大壓力之下,陳律師最終“屈服”了,委委屈屈地接受了這個莫名奇妙的任務。
他相信,燕飛揚肯定是另有目的,絕不可能真的是去為胡靜看相。
看什么相啊?
莫名奇妙!
不過陳律師也想不到,在燕飛揚眼里,他就是一個“帶路黨”,除此之外,再沒有任何作用。
星期六上午,這對奇怪的組合就取了衛周市看守所,要求會見自己的當事人胡靜。
之所以耽擱了一天的時間,是因為讓胡靜委托陳律師做自己的辯護律師,需要履行必要的手續,這中間自然少不了衛無雙的首尾。
作為一個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家庭主婦,胡靜是想不到聘請律師來維護自己權力的。雖然法律規定,對于有可能被判處死刑和無期徒刑的罪犯,如果沒有委托辯護律師的,法庭必須為其指定辯護律師。
然而這種指定的辯護律師,實在很不靠譜。
沒有什么利益可圖的事,完全靠律師的道德水準來進行自我激勵,怎么可能有多大的效果?再說了,最終指定律師的時候,時間上已經非常緊張了,也會造成許多客觀上的現實問題。
正式判決之前,在犯罪嫌疑人羈押期間,只有辯護律師可以查閱案卷,與當事人直接會面。
按照規定,會見犯罪嫌疑人,必須是兩人以上,其中一人必須是犯罪嫌疑人正式委托的執業律師,另外一人可以是見習律師或者律師助理。
現在燕飛揚的身份就是律師助理。雖然看守所警員覺得這位律師助理未免太過年輕,但陳律師出示了所有證件和委托書,程序合法,警員也就沒有多問。
再說胡靜這個案子,專案組都已經快偵查終結了,也沒有太多的秘密可言。
燕飛揚一言不發,跟在陳律師身后進入了看守所。
這是他頭一回來到這種地方,習慣性地勘查起風水地脈來。
看守所建在一處背影的低洼之處,乃是一處典型的陰煞之地!
這樣的地脈,用來建造住宅自然欠佳,但用來打造監牢,卻是再合適不過。縱算是在夏日的驕陽之下,整個看守所也顯得陰森森的,令人心里壓抑得很。
兩人由一名看守所的工作人員引領,前往靠里的一間會見室。
陳律師扭頭望向燕飛揚,原以為會在燕飛揚臉上看到緊張甚至害怕的神情,但是很明顯,陳律師失望了,這個小子看上去比他這位執業律師還要鎮定自若。
不過陳律師還是低聲說道:“振作點,打起精神來,不要害怕…”
燕飛揚就笑了。
這位老兄是想在他面前建立心理優勢啊,看來內心深處,還是對他十分戒備,時時刻刻想要壓他一頭。對此,燕飛揚也不怎么在意。
一般來說,別人想要激怒他,并不容易。
看守所還是很老式的建筑,腳下是磨花了的水泥地板,會見室內是那種十分陳舊的小木桌,幸好還算結實,三張四方的木凳子,木桌上有一部電話機,除此之外,別無長物。
“陳律師,你們先等一會,我把人給你們帶出來啊。”
工作人員很客氣地說道。
別看陳律師在衛無雙面前一副無腦男的弱智模樣,實際上卻是個機靈角色,和看守所的人員,關系也處得很不錯,一進門就塞給工作人員一包好煙。
眼見工作人員離去,陳律師望著燕飛揚,低聲問道:“小燕,你到底要問胡靜什么?”
燕飛揚笑了笑,說道:“我就問她幾句話,其他一切都由你做主。”
陳律師“哼”了一聲,顯然對燕飛揚這態度很不滿意。
燕飛揚也不去理他,就這么安安靜靜坐著,陳律師便有點郁悶地點起了一支煙來。
大約十分鐘之后,一連串沉重鐵門的轉動聲響起,工作人員領著一個身材高大健壯,穿著白色短袖恤的中年女子走進了會客室。
這女人頭發剃得短短的,嘴巴很大,每走一步,碩大的胸脯便波浪般抖動一圈,耷拉著腦袋,滿臉憔悴和愁苦之色。
原本胡靜還算有中人之姿,眼下這愁眉苦臉的,顯得十分難看。
好在他倆都不是為了欣賞美色而來,也不去在意這女人的美丑。不過燕飛揚更加堅定了自己的判斷,這案子肯定不是情殺。
鐘俊的畫像顯示,那是一個很俊朗的年輕人,堪稱美男子,決不至于為了這樣一個毫無姿色可言,除了胸大就一無是處的中年女子“謀殺親夫”。
看得出來,胡靜很緊張很害怕,磨磨蹭蹭地進了會見室,就這么低頭站在門口,連頭都不敢抬起來。
“這是你的辯護律師,你別害怕,他們是來幫你的,你坐下吧。”
工作人員和顏悅色地說道。
對于這些有可能被判處重刑的犯罪嫌疑人,看守所的工作人員其實都是比較和氣的,不會隨便呵斥他們。原因很簡單,就是怕他們想不開尋短見。
真要是尋死覓活的,看守所的工作也不好做。
胡靜如蚊吶般“嗯”了一聲,在會見室正中的木凳子上坐了,依舊還是連頭都不抬。
“好啦,陳律師,人帶來了,你們有什么要問的,就請開始吧。”
工作人員向陳律師揮了揮手,徑直走了。
雖然法律規定,在偵查階段,律師會見犯罪嫌疑人,偵查機關可以根據實際情況決定是不是派員在場,但上級沒有明確的指令,這位工作人員也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