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坐起來…”
石大姐又想要將父親扶起來,潛意識里總覺得這么躺在地板上不是個事,有礙觀瞻。
“別動。”
燕飛揚立即制止。
“急性心肌梗塞的病人,不能隨意搬動他,尤其不能讓他自己使勁,甚至上廁所大解,都有可能是致命的。”
“啊?”
石大姐大驚,嚇得又不敢動了。
“擔架。”
其實無需燕飛揚吩咐,朱琦早就指揮兩個徒工,拿了擔架過來。
“要送大醫院嗎?”
朱琦壓低聲音問道,神色頗為緊張。
他雖然主修的就是各種心源性疾病的治療,但急性卒心痛病癥,腦海里第一反應還是送大醫院,畢竟那里的設備和藥品更齊全些,更具備搶救條件。
燕飛揚搖搖頭,說道:“不用,看起來是一過性的心梗。先抬到床上休息一下,我開個方子,馬上照單煎藥,猛火快煎,煎好了馬上讓病人服下去,應該有效。而且…”
說到這里,燕飛揚欲言又止。
“而且什么?”
朱琦緊著問道。
燕飛揚遲疑了一下才說道:“從病人的情形來看,他不僅僅是冠心病,還有其他病癥,危害性不在冠心病之下。真要根除的話,還得去他家里看看。”
“原來如此,我也覺得是有其他的病癥…”
朱琦不由得連連點頭。這個病人是他接診的,兩個禮拜之前,他開了藥方,自覺還是很對癥的,但聽石大姐說,沒有什么效果,朱琦有些將信將疑。在心源性疾病的治療上,除了師父,就是他鉆研得最深了,當然燕飛揚是個例外。大家都知道,這位師弟將來是不會來搶他們飯碗的。
師父說得很明白,燕飛揚的前途遠大得很,絕不是池中之物。
當下兩名身強力壯的徒工,一個抬上身一個抬雙腳,將老人平移到擔架之上,再抬起來送進屋里,再次很小心地將他平移到病床上。
燕飛揚已經開好了方子,朱琦立即親自去抓藥煎藥。
和上等的西醫一樣,好的中醫整個治療的過程也都是很重要的。煎藥的火候掌握,也是非常要緊的環節。對于朱琦來說,這是第一次學習用純中藥治療急性卒心疼,尤其疏忽不得。
“老人家早上吃的什么?”
燕飛揚詢問石大姐。
“吃的年糕,蘸白糖…我爸喜歡吃這個…”
燕飛揚就悶了一下,隨即語重心長地對石大姐說道:“阿姨,胸痹患者,很忌諱吃太燙,太黏的食物,也不能吃得太急。不然的話,特別容易發生意外。這一點一定要記住!”
見燕飛揚這樣“老氣橫秋”地說話,周丹青差點笑出聲來,當然立即就意識到不對,到底還是忍住了。不過對燕飛揚的本事,又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當真是又驚又佩。
這小伙子好像是全能選手,就沒有什么是他搞不定的。
但眼下燕郎中橫空殺出,對她而言,實在是太及時了。看來冠軍夜總會重新開業,指日可待。
瞧石大姐被燕飛揚唬得一愣一愣的樣子,分明已經被徹底降住了!
“爸,你聽見了吧,以后咱們不能吃年糕了。”
石大姐就對躺在床上的老人說道。
“年糕可以吃,但不要吃得太燙,也不要吃得太急,慢慢吃。再說了,年糕是糯米做的,老人家吃多了不消化,適當吃點吧。”
燕飛揚說道,就在床邊坐下,抓起老人的脈腕,給他診脈。
“哦哦,知道知道…”
石大姐又忙不迭地點頭稱是,見燕飛揚正在診脈,就緊緊閉上嘴巴,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生怕打擾到這位小大夫。
“老人家得冠心病的時間不短了吧?”
燕飛揚問道。
從老人的脈象來看,心陽虛的情形特別明顯,這是心氣虛到一定程度之后才會出現的情況。
“是啊是啊,我爸心臟不好,得冠心病很長時間了,前些年還做過心臟支架手術,這幾年病情總是反反復復,也不見斷根,人是越來越沒有精神了…”
石大姐便一疊聲地說道。
燕飛揚點點頭,說道:“做了支架手術也不能說就萬事大吉,平時該注意的一定要注意,尤其是按時吃藥。”
說著,又仔細打量了石大姐幾眼,那眼神看得石大姐渾身汗毛直豎,心中暗叫不妙。
“石阿姨,我給你診診脈。”
燕飛揚忽然說道。
“啊?好好…”
石阿姨忙即站到燕飛揚身邊,胖乎乎圓滾滾的手腕,很有些忐忑不安。
“這個,醫生,我,我沒什么病的,就是胖點…我平時能吃能睡,沒什么病…”
話是這么說,看得出來,她信心嚴重不足。
不然,無緣無故的,這小郎中要給她診什么脈?
診脈的結果確實很不妙,燕飛揚又讓她張開口,仔細看了看她的舌頭,神色變得十分凝重。
“呃,小…醫生,我沒什么病吧?”
石大姐小心翼翼地問道。
周丹青就在一旁插口,說道:“這是飛揚…燕飛揚,我…我家的親戚。”
原本周丹青想要說是她女兒的同學,轉念一想,這樣的關系和自己基本無關,就算石大姐要感謝,也是感謝燕飛揚。說是自家的親戚,那就不一樣了。
燕飛揚治病之余,順便幫自己說句好話,于情于理,石大姐都要幫著吹吹枕邊風,王局長那里,應該就不會有什么大問題了。
“啊啊,是燕醫生…”
石大姐又連連點頭,對于燕飛揚是不是周丹青的親戚,倒也不甚在意。
“石阿姨,你的問題還真不小。”
燕飛揚沉吟稍頃,決定實話實說。
“實際上,你的冠心病癥狀也是很明顯的…脈象細澀,舌頭發紫,還有淤斑。這些都是非常明顯的冠心病的癥狀。”
“啊?不會的不會的,我前不久才去醫院做過體檢,是有點冠狀動脈硬化,但也不很要緊。我平時要是活動得劇烈一點,就有點喘不過氣,那是我比較胖的緣故…醫院也沒說我有冠心病。”
石大姐連聲說道,又做了個動作,顯示自己的身體很健康。
燕飛揚搖了搖頭,說道:“石阿姨,一般的檢查,是查不出心血管淤塞的,就是西醫,唯一的確診手段也是做冠狀動脈造影術,其他檢查都不頂用。但是根據你的脈象和其他癥狀來看,我有九成以上的把握,確定你的冠狀動脈有淤塞。如果不趕緊治療的話,后果很嚴重。”
急性心肌梗塞的猝死率極高,是城市病的一大殺手。
聽燕飛揚這么一說,石大姐就信了,忙不迭地說道:“那,燕醫生,就請你給我開藥吧。”
燕飛揚點點頭,說道:“藥方我會給你開的,還有些注意事項,我也要跟你說清楚…”
正在這時候,朱琦已經熬好了藥,親自端了過來。
燕飛揚說道:“老人家先把藥喝了吧。”
石大姐連忙接過來,準備給老爹喂藥,不過她剛剛被燕飛揚嚇得夠嗆,這當兒手軟腳軟,端著一盞藥都有點手抖。
周丹青忙即接過去,服侍老人家把藥喝了。
湯藥的效果非常明顯,不多一會,老人家的面色便益發紅潤起來,氣色恢復如常,自己能支撐著坐起來,向燕飛揚伸出大拇指,贊嘆之情,溢于言表。
燕飛揚笑了笑,說道:“老爺子,今天這是突發情況,您的病可是一點都沒有減輕,我給您開個藥方,先照這個方子吃一個月,看看療效再說。”
老人家眼下對這小郎中那是信服得很,聞言連連點頭。
燕飛揚便給老人家開了個藥方,又給石大姐開了個藥方,兩人的方子頗有些不同。
石大姐看了看兩張方子,有些詫異地說道:“燕醫生,我和我爸應該是差不多的病情吧?為什么兩張方子有這么大的區別?”
燕飛揚說道:“男女有別,年齡也不相同。老爺子目前病情比你要重,所以我重用黃芪,再行活血。氣為血之帥。你的方子里,我用了些補血的藥。”
石大姐聽得似懂非懂的,燕飛揚也沒有深入解釋,石大姐就將方子交給朱琦,請他抓藥。
見這位高高在上的局長夫人,忽然態度大變,對師弟言聽計從,朱琦也只能暗暗在心底感嘆,果然是能者無所不能。
“哎,燕醫生,你今年多大了?”
石大姐終于忍不住八卦的天性,壓低聲音問道,神神秘秘的。
燕飛揚微微一笑,說道:“石阿姨,是不是覺得我年紀小,你們不大放心?”
“啊,不是不是,就是好奇…”
石大姐被燕飛揚一口道破心思,不由得大窘,連聲說道,請燕飛揚千萬不要誤會。
朱琦笑著說道:“石大姐,你別看我師弟年紀小,他可是正兒八經有中醫師執業資格證的,有處方權,絕不是無證行醫。”
“啊,有醫生資格證,那就好那就好…”
石大姐一聽,立馬長產舒了口氣,神情就輕松起來。
對石大姐這種人來說,她還是很相信證件的,只要有證件,就證明經過了國家的考核,是靠得住的,不是蒙古大夫。
周丹青微笑說道:“石姐,飛揚的醫術可了不起,你是知道我的,病了五六年,差不多都起不來了,他兩張方子就給治好了。”
“你就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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