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繼續進行。
所有衙內都憋著一口氣,打得益發兇猛,原本比賽打到這個時候,因為體力消耗得厲害,跑動都不會太積極。衙內們受到刺激,每個人都將潛力激發出來,玩起了全攻全守,攻防轉換特別快,一時間竟然又打出一個小,將比分扳回到五分之差。
燕飛揚迅速調整戰術,開始打盯人防守,以長傳快攻來進一步消耗靳云濤等人的體力。
他很清楚,機關隊這種一鼓作氣的全攻全守打法,堅持不了多久。尤其是靳云濤這幾個幾乎打滿全場的,體力消耗極大,顯然已經是強弩之末。
長傳快攻的戰術,有一定的危險性,就是在傳球的過程中,很容易被對手截斷,丟球的概率很高。但對于燕飛揚來說,這不是問題。
他的長傳極其準確,而接球的時候更是從來沒有失手過。
果然沒多久,衙內們便一個個氣喘吁吁,跑不動了。
燕飛揚驟然發起進攻,一連進了三個球,呼啦呼啦就將比分重新拉開到十分以上。
終場哨聲響起之前,靳云濤拿到球,眼見敗局已定,靳衙內怒火攻心,忽然又故技重施,咬著牙,帶球直逼禁區。
燕飛揚從一側閃出,擋在他的面前。
靳云濤冷哼一聲,躍身而起,作出了投籃的架勢。
燕飛揚果然也跟著跳了起來,準備阻攔他。
小子,你還真敢啊!
靳云濤眼里飛快地閃過一抹寒光,嘴角露出了猙獰之色,倏忽間在空中調整了自己的姿勢,手臂揚了起來,看上去是要投籃,實際手肘部位已經對準了燕飛揚的胸肋。
這個動作,靳云濤練習過無數次,也使用過無數次,可以說是屢試不爽。每次只要有人敢在禁區內攔在他的面前,他就祭出這個“大殺器”,對手個個人仰馬翻,甚至還有人被他撞斷過肋骨。縱算個頭比他高大粗壯的對手,也概莫能外。
燕飛揚在同齡人之中算是身強體壯,和靳云濤一比,就顯得比較單薄了。
就在這電光石火的瞬間,靳云濤發現,燕飛揚的嘴角居然也浮起了一絲冷笑,一種“你還真敢啊”這樣的神情。
這是什么意思?
難道這小子還有什么陷阱?
不等靳云濤想得明白,他的身體已經和燕飛揚的身體重重撞在了一起。
在手肘撞到燕飛揚胸肋的瞬間,靳云濤就知道自己錯了,錯得很離譜――感覺上,他撞中的絕不是一個人體,而是一塊鐵板!
絕沒有任何一個人體,會如此堅硬。
靳云濤心知不妙,然而卻已經毫無辦法,緊接著,他整個人都撞了上去。
然后,就是一聲驚恐的喊叫。
大伙眼睜睜地看著靳云濤龐大的身軀驟然往后飛了出去,足足飛出好幾米遠,才重重撞在地上,半身著地,摔得煙塵四起,狼狽不堪。
這個情形,其實就等于靳云濤面對著一堵石墻撞上去,倒地之后,只覺得半邊身子都麻木了,完全沒有半點感覺,等到大家急匆匆圍過來,七手八腳將他扶起,靳云濤才感覺到疼痛。
渾身上下就好像散了骨架一般,無一處不痛。
“燕飛揚,飛揚…你怎么樣?”
那邊廂也亂作一團,燕飛揚和靳云濤一樣往后跌出老遠,摔倒在地。
蕭瀟和葉小桐兩個小美女頓時就嚇壞了,急急忙忙跑了過來,蕭瀟也顧不得什么忌諱,彎腰下去,就將燕飛揚抱了起來,伸出嬌嫩的胳膊挽住了他的脖頸,嘴里急急叫道,淚水已經呼啦啦地流淌下來。
葉小桐的焦慮絲毫也不在蕭瀟之下。
其他幾名校隊的隊友也圍上來。
只有公孫蘭依舊坐在看臺上,一動不動,嘴角微微翹起,浮起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燕飛揚的外表,看上去堅硬冷漠,足夠倔強,是那種不撞南墻不回頭的主。實際上,燕飛揚絕對比他的外表要“狡猾”得多。
至少他這么一摔,就沒人能怪到他頭上了。
打籃球發生肢體沖突很正常,兩個都摔倒了嘛,誰也怪不了誰。
事實上,靳云濤這苦頭可吃得不小。
比賽至此已經結束。
好不容易,靳云濤才能自己站穩,痛得呲牙咧嘴。
正好這個時候,在醫務室簡單處理了一下的武鳴也在攙扶下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樣子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喂,你打球還是打人啊?”
一名二代忍不住向燕飛揚怒目而視,叫道。
燕飛揚就笑了,眼睛微微瞇縫了起來,淡淡說道:“輸不起就走人,別在這丟人現眼。”
圍觀的人群哄笑起來,笑聲越來越是響亮,譏諷之意盡顯。
這幾個衙內打個球也是小動作不斷,大伙早就看得怒火滿腔,畢竟這樣的小動作,大多數喜歡籃球的人還是能一眼就看出來的。
兩名校隊隊員先后受傷,本就差點將這怒火徹底點燃,燕飛揚上場,毫不客氣放倒了武鳴和靳云濤,頓時大家都覺得無比解氣。
“沒看到人家也摔倒了嗎?無理取鬧什么?”
“對啊對啊,輸不起就走人,別丟人顯眼了…”
人群中的鼓噪聲越來越大。
“我們走!”
靳云濤狠狠盯了燕飛揚一眼,恨恨地喝道,轉身就走,不過轉過身的瞬間,又再痛得呲牙咧嘴,那怪模怪樣立馬又引來一陣哄笑聲。
“快滾吧!”
蕭瀟沖著幾名二代重重哼了一聲。
燕飛揚沒事,她就放下心來。
“燕飛揚,這幾個都是衙內,能量很強,你以后還是要注意一下。”
公孫蘭這才走過來,輕聲說道。
“什么狗屁衙內,我們才不怕他們呢。”
燕飛揚尚未開口,蕭瀟已經搶在了頭里。
在她老子蕭雄的庇護之下,她是真的不怕什么衙內衙外,反正誰敢找燕飛揚的麻煩,她就敢大嘴巴子扇他!
公孫蘭笑了笑,不再說什么。
只有龔老師很尷尬,一場球打成這樣,實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不過他領教過燕飛揚的厲害,卻是不敢過來“訓斥”。
這場球賽造成的影響還是比較大的。
接下來幾天,和校外的友誼賽幾乎暫停了,很多原先喜歡到一中來顯擺球技的外單位球員,都聽說一中有個厲害球員,小動作出神入化,一時間都有點犯怵。
當然這樣的影響不會持續太久,不久之后,學校籃球場又恢復了熱熱鬧鬧的場景,尖叫聲吶喊聲響成一片,和外單位的友誼賽繼續進行。
不過大家都自覺多了,小動作出現的頻率降低許多。
燕飛揚沒有再出現在球場上。
他實在有太多的事要忙,有太多的書要看,有太多工作要完成。
比如每個周六,他一般都要去養心堂,向唐先生學習醫術,同時還要為養心堂炮制中藥。
這個周六也不例外。
燕飛揚一早就騎著單車到了養心堂。
養心堂開在汽車站附近,很大的一個院子,四層樓房,院子里和四樓ding上都曬著藥材,一股股藥香味四處飄揚。
燕飛揚一走進養心堂,立即就有人笑嘻嘻給他打招呼。
“師兄”之聲,此起彼伏。
養心堂的規矩很大,很復古。
在這里,師父唐敬炎最大,一言九鼎。養心堂里里外外加起來,三四十號人,其中算是唐敬炎弟子的,只有七八位,剩下的不論男女都是學徒,當然還有負責煮飯搞采購搞衛生的大嫂,那是雜工。
唐敬炎在養心堂執行“古法管理”,師徒之間規矩極嚴,徒弟必須絕對服從師父。
當然,和古代有所不同的是,這里的徒弟和學徒都是有工資的,不像古代的學徒,徒工三年師父只管吃住,絕對沒有工錢,三年之后有點工錢拿,但也不多,基本上出師之前,都是給師父白干的。
唐敬炎在錢財上一點不吝惜。
他要是愛財之人,就不會定下每天只看三十個病人的規矩了。
像他這樣名氣大的醫生,隨便開張方子就是錢!
燕飛揚在養心堂算是一個特例。他不是唐敬炎的正式弟子,但唐先生對他絕不藏私,將一身本事傾囊相授。所以燕飛揚在唐先生面前執弟子禮,唐先生卻不承認燕飛揚是他的徒弟。
勉強說來,燕飛揚算是養心堂的客卿。
不過這位客卿的地位極高。
不要說徒工,就算是唐敬炎的大多數正式弟子,對比他們年齡小一大截的燕飛揚都尊稱為“師兄”,只有跟隨唐敬炎最久的兩名徒弟,才稱燕飛揚為“師弟”。
這不是單純的講客氣,而是論資歷。
據說在十年前,燕飛揚還只有幾歲的時候,就已經開始跟著唐敬炎學習湯頭歌訣了。
那時候,唐敬炎經常會進吳山深處去采藥,據說在燕飛揚的爺爺跟前,唐先生也是執弟子禮的。燕飛揚很小的時候,就被唐先生譽為奇才杰出,發誓要將一身本事傾囊相授,甚至打算要傳以衣缽。
至于為什么不收燕飛揚為正式的弟子,卻是誰都不明白原因。
總之師父要這么做,肯定是有道理的。
他老人家不說,誰敢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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