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手的結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大家已經做好了準備,欣賞一場一面倒的“虐殺”。
然后,就聽到“哎呀”一聲,張力軍一頭撞在餐桌上,餐盤湯碗叮叮當當的砸落一地。甚至大多數同學都沒看清楚,刀條臉到底是怎么出手的,只看到他身子偏了一下,腳下一絆,張力軍就站立不穩,摔了出去,差點跌個狗吃屎。
饒是有餐桌阻攔,張力軍也摔的相當狼狽,一個飯盤倒扣在他身上,湯湯水水濺得到處都是。
大伙都“嘩”地一聲,齊刷刷地屏住了呼吸。
這個結果顯然大家都沒想到。
燕飛揚和李無歸對視一眼,臉上都露出了饒有興趣的神情。
刀條臉的動作,別人沒看清,他倆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啊…”
籃球隊長徹底被惹火了,又是一聲大吼,雙臂箕張,向刀條臉猛撲過去。如果說,剛才他心里還有些顧忌,出手帶著試探,這一回卻是竭盡全力了。
但結果卻比剛才更糟。
刀條臉胳膊一伸,便拿住了他粗壯的手腕,只聽得“嘎吱”一聲,張力軍長聲大叫,被重重摔倒在地,哼哼唧唧,半晌爬不起來。
“眉山擒拿?”
李無歸低聲喃喃了一句。
倒是沒想到,這瘦得皮包骨的刀條臉,還有這一手。
衛周市地處偏僻,邊民雜處,自古便有尚武之風,至少有七八個不同的武術流派,各有傳承。眉山派,是其中比較有名的一個武術流派,從古到今,高手輩出。
“嗯。”
燕飛揚輕輕點頭。
刀條臉剛才那一招,明明白白,乃是眉山傳承小擒拿之中的分筋錯骨手。
“砰啪——”
這邊話音未落,那邊已經又有一名籃球隊員摔倒在地,飯盆湯碗杯盞掉落一地,好不熱鬧。
也不知刀條臉使了什么魔法,兩人都躺在地上,嘴里哼哼,就是起不來。
“喂,就剩下你們倆了,一起上吧,早點收拾干凈,我帶我老婆回家吃飯去。”
刀條臉得意洋洋,轉向另兩名籃球隊員,陰笑著說道。
那兩個小伙子對視一眼,都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臉露懼色。
“切,沒種!”
刀條臉手一揚,也不再理會他倆,徑直走到葉小桐面前,嬉皮笑臉地說道:“老婆,回家去了,這里的豬食有什么好吃的?”
“流氓!”
葉小桐緊緊咬著牙齒,眼里就仿佛要噴出火來。
“啪!”
刀條臉突然翻臉,一巴掌甩在葉小桐臉上。
葉小桐猝不及防,一個趔趄,頓時就被打蒙了,伸手捂住通紅的臉頰,長長的秀發撒落而下,半天沒回過神來。
“臭娘們,給臉不要臉!”
“別以為你是女人,老子就不打你。再敢跟老子犟,信不信我宰了你全家!”
“也不去打聽打聽,我姜鴻盛看上的女人,哪一個跑出我的手掌心了?”
葉小桐捂著臉,身子不住顫抖著,如同風中的荷葉,特別無助。
燕飛揚雙眉緊蹙,站起身來,大步向那邊走過去。
“哎,你干嘛?別去…”
蕭瀟急得跳了起來。
這人真是的,這當兒去充什么英雄好漢?
討打嗎?
燕飛揚恍若未聞,大步走到刀條臉面前,淡淡地站定了,將葉小桐攔在自己身后。
“喲嗬,出頭鳥啊,還真有不怕死的?”
刀條臉就樂了,上下打量了燕飛揚幾眼,扭頭對身后一幫混混說道。
幾個混混都哈哈大笑起來。
別人不知道盛哥的本事,他們可是一清二楚。
“姜鴻盛是吧?”
燕飛揚臉無表情,不咸不淡地問道。
“對!是你家姜叔叔!”
刀條臉又上上下下的打量著燕飛揚,滿臉都是輕蔑不屑之意。
對于這些長著一張小白臉的學生伢子,盛哥最看不順眼了,屁事不懂,還自以為老子天下第一。
這種家伙,就該好好教訓,讓他長點記性。
燕飛揚嘴角輕輕一揚,浮起一個似笑非笑的神情,伸出兩根手指,淡淡說道:“跟你說兩件事。第一,別打女人;第二,別太囂張!”
“什么?”
刀條臉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
他身后的幾個混混也是哄堂大笑,看著燕飛揚的目光,就如同看著一頭怪獸。
“小東西,你打哪冒出來的?”
好不容易,刀條臉止住了笑,不住搖頭。
“你可逗死我了…”
“盛哥,別跟他廢話,廢了他!”
“對,廢了他!”
刀條臉擺了擺手,止住混混們的亂喊亂叫,望向燕飛揚,說道:“小兄弟,我知道你喜歡這臭娘們,想要英雄救美,在她面前出個風頭是不是?好,我成全你!”
“來,我讓你一條胳膊。我就用這一只手,只要你贏了我這一只手,我立馬轉身就走,從今往后,再不踏進你們一中的校門半步,怎么樣?”
“不過,要是你輸了呢?怎么辦?”
燕飛揚淡淡地看著他,不吭聲。
“盛哥也不為難你,如果你輸了,跪下來,給盛哥磕三個響頭,叫三聲爸爸,就算兩清!”
“怎么樣,敢不敢?”
燕飛揚的眼睛,猛地瞇縫起來,迸射出刺骨的寒芒。
然后,燕飛揚就動了。
“嗤——”
這是餐桌的金屬桌腳與食堂地面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燕飛揚的腳,在餐桌上蹬了一下,整個一排餐桌,都齊刷刷地向后滑了出去,摩擦聲尖銳無比,聽得人直瘆牙。
燕飛揚挺拔的身軀,如同出膛的炮彈一樣,直射出去。
這一刻,剛才還得意洋洋,對“小白臉”不屑一顧的刀條臉,臉色就變了,一下變得慘白。
這樣的速度,這樣的力量,絕不是他能夠對抗得了的,不要說還手之力,招架之功,剎那間,甚至連氣都喘不過來。
眾人眼花繚亂之際,兩條人影猛地重合在了一起,然后就是一聲悶哼,只看見刀條臉瘦小枯干的身子,驟然飛了起來,宛如斷線的風箏,飄飄忽忽,足足飛出七八米遠,才重重撞在食堂的墻壁上,一屁股坐倒在地,“哇”地一聲,翻江倒海地吐了一地。
這當兒,刀條臉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每一根骨頭,都折成了十七八段!
“盛哥,盛哥…”
四眼軍師大驚失色,急匆匆跑了過去。
“王八蛋…”
剩下的幾個混混,從震驚中醒過來,一個個破口大罵,從腰間抽出短刀和鐵棍,亂紛紛地向燕飛揚殺將過去。
混混就是這樣,從來沒有什么道義可講。
“砰——”
一聲悶響。
沖在最前邊的那個混混,頓時就撲地摔倒,跌了個狗吃屎,就此趴在哪里,一動不動。
卻是李無歸,不知從什么地方鉆了出來,手里拿著一個不銹鋼餐盤,笑得賊忒兮兮的。這種不銹鋼餐盆很輕,并沒有多少分量,李無歸拿在手中,隨手一擊,竟然將那混混直接拍暈過去,足見手勁之強。
只不過這時候,那些混混誰能想到這個?
眼見半路上殺出個程咬金,立馬轉向,嗷嗷叫著,向李無歸殺去。
“砰!”
不銹鋼餐盤揚了起來,正中一個混混的臉頰,剎那間紅白齊飛,滿口牙齒至少打掉一多半,那個混混更是應聲倒地,再無聲息。
第三個混混倒是沒有挨餐盤,而是脛骨上中了一腳,幾乎凌空撲倒,手中短棍飛出老遠,重重磕在地上,門牙磕掉好幾顆,鼻血長流。
還沒正經交手,這邊就倒下去四個,而且一個個傷情沉重。
剩下的幾個混混,畢竟不是傻子,見了這般情狀,哪里還敢往前湊?
明顯找死的事,任誰都不會干的。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半晌回不過神來,就好像不認識似的看著依舊笑得賊忒兮兮的李無歸。
這戲法到底怎么變的?
一不小心,就和大伙想象中完全不一樣了。
唯獨燕飛揚沒有看這邊。
一拳擊飛刀條臉之后,燕飛揚便再不理睬那些混混,徑直轉身,來到張力軍和另一個躺倒的同學身邊,兩人還在哼哼唧唧。
燕飛揚蹲下身子,抓住張力軍的胳膊,低聲說道:“不要緊,只是脫臼,你忍一下…”
說著,右手成虎爪之式,在他胳膊上一捋,左手輕輕往前一送,只聽得“咔嚓”一聲,張力軍“哎呀”了一下,脫臼的關節就重新對上了。
另一個同學也是被擰脫了環,燕飛揚輕車熟路給他重新對上關節,扶著兩人站了起來。
“謝謝你啊,燕飛揚…”
張力軍活動了一下胳膊,覺得前所未有的輕松。
他們雖然不是同班,但燕飛揚在奧賽一班也是尖子生,是全校有名的“名人”,還是校隊的替補隊員,兩人倒是熟悉的。
“不客氣。記得這幾天不要打球,休息一下。”
燕飛揚微笑著交代了兩句。
眉山派的分筋錯骨手,著實厲害,好在刀條臉只學了點皮毛,否則的話,哪有那么輕易就治好了,搞不好還會落下暗疾。
張力軍連連點頭。
忽然間,掌聲如雷鳴般響起,夾雜著一陣陣的歡呼聲和叫好聲…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正紛擾間,一疊聲的吆喝響了起來,只見幾個穿著深色服裝的中年人急匆匆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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