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警察立刻站直,如臨大敵一般面向張局長,又重新說了一遍道:“今天下午接到報案,一名學生的尸體被室友在寢室發現。我們的人就去現場了,現在三個室友都在局里做筆錄。”
說完之后,年輕警察的身體一動不動,等張局長的下一步指示。
張局長邊聽邊點頭,沒覺得有什么好在意的,就是普通的案件和嫌疑人調查。他轉頭又笑著看向小衛,道:“就是這么回事,小衛你還有什么疑問嗎?”
被叫“小衛”的女警卻像是沒有聽到張局長的話似的,視線越過年輕警察看向審訊室內。
張局長察覺到小衛的表現有些不對勁,他好奇地順著小衛的視線看去,正好看到好整以暇的燕飛揚坐在審訊室,和他視線相對的時候燕飛揚還點點頭微笑了一下。
張局長皺眉,神情中都是疑惑,他越發覺得奇怪,不自覺看向一邊的年輕警察,視線中帶著詢問。
年輕警察注意到局長的目光,這次他也學機靈了,立刻就明白了局長的深意。
他清了清嗓子,稍微組織了一下語言又說道:“這是死者其中一個室友,叫燕飛揚,他一整天都不在寢室,嫌疑比較大。”
年輕警察在說這些的時候故意壓低了聲音,顯然不行讓審訊室內的燕飛揚聽到。
張局長聞言點點頭,這下他已經徹底了解案情了,順便連燕飛揚的身份也知道了。
不過張局長也說不上來,就是莫名覺得燕飛揚有些奇怪。大概是因為和他之前在這里見過的人表現不太一樣,所以才會有這種感覺。
張局長還在思考的時候,一旁的女警卻突然開腔了。
“張局長,既然他這么忙,不如就讓我幫他把審訊進行下去吧。反正我也有時間,您說呢?”
小衛先是意味深長地看了燕飛揚一眼,隨后就把視線集中到張局長身上。她還順手指了指一邊的年輕警察,提醒張局長剛才他們兩個人之間的對話。
張局長臉上的笑容一頓,不解地看著女警,疑惑道:“小衛你怎么對這個案子這么有興趣?”
女警不答反笑,沒有絲毫扭捏,實話實說道:“哦,這人我認識。”
說罷,她好像怕張局長和年輕警察不相信似的,特意伸手指了指審訊室內的燕飛揚。
“什么?”這下驚訝的人換成張局長和年輕警察了。
他們兩個都一臉驚訝,面面相覷不知該說什么好。
還是張局長經驗豐富,短暫的驚訝之后,他又恢復了笑容,恍然大悟道:“原來是這么回事。那小衛你和他是怎么認識的?”
燕飛揚的身份現在多少有點特殊,張局長這么問也不算越界。說不定女警口中的“認識”是別的意思。
比如這個燕飛揚之前曾經犯事被她抓過,這也算是“認識”了。
畢竟小衛的身份特殊,如果她不是警察的話,她和燕飛揚認識說明他們兩個很可能是朋友。
但能被一個警察“認識”,就很難不讓人多想了。
張局長的聯想也在合理范圍內。女警說的話確實比較容易產生歧義。
連帶張局長看向燕飛揚的眼神也發生了變化,疑惑中還帶上了幾分明顯的不屑,總之眼神不善。
張局長已經自然而然地把燕飛揚當成“慣犯”了。雖說燕飛揚長的一臉正直,而且無論舉止還是模樣都讓人挑不出毛病。
就算是張局長毒辣的雙眼,也很難透過燕飛揚的笑容看出其他東西。
這種感覺讓張局長不太自在,就好像他和燕飛揚兩人,他卻成了被動的那個。
小衛大概是看出張局長可能誤會了什么,就笑了笑解釋道:“張局長您不用緊張,里面的燕飛揚,是我的朋友。”
這下張局長還沒有什么表現,反倒是一邊的年輕警察更加訝異了。他怎么都想不到事情居然會是這種發展。
他還不知道眼前這個女警的身份,結果她剛才說她和燕飛揚是朋友。
這已經不是能用簡單的巧合兩個字來形容的了。
年輕警察的嘴巴微微長大,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就這么呆愣著看著女警,也顧不上臉紅了。
張局長見多識廣,一開始的驚訝過去之后,這會兒已經淡定多了。他雖然也有些訝異,但比起年紀輕輕的小警察來說就好太多了。
“你們是朋友?這也太巧了。”張局長不動聲色地笑道。
女警臉上的笑容也隨即擴大了幾分,應道:“嗯,我也沒想到會在這里碰到他。張局長,不介意我和老朋友敘敘舊吧?”
女警說著看向張局長,眉眼都帶著笑意。她平時大大咧咧慣了,但是在外人面前還記得要收斂一下。
結果她這一收斂,加上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反而別有一番風情。
張局長眼睛微微一瞇,臉上笑容不減,幾乎是立刻就應了下來,說道:“沒問題沒問題。既然是小衛的朋友,聊一聊也沒關系。”
年輕警察站在女警側面。就算自始至終沒有和她視線相對,但他的臉頰早就紅得不像話了。
“你不是說案子不算大事嗎?趕快給小衛讓地方。”張局長也不廢話,馬上招呼一邊的小警察。
年輕警察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點頭如搗蒜,一邊應聲一邊后退一步側開身體,把審訊室的門口讓出來。
這下女警就能完全看清楚審訊室內的情況了,她只要抬頭就能對上室內燕飛揚的視線。
她嘴角的笑容不變,見燕飛揚看著自己,還調皮地眨了眨眼。
不過她這個動作很隱秘,除了燕飛揚之外,張局長和小警察都沒有察覺。
“那就謝謝張局長了。”女警轉過臉來瞬間就換上了之前略帶公式化的笑容。
張局長聽到女警的話,笑得合不攏嘴,不住地擺手,說道:“小事一樁,小衛你要是在這里遇到什么麻煩了盡管和我說,我一定全力配合你的工作。”
女警笑著“嗯”了一聲,沒再說別的。
張局長也是會看眼色的人,該說的都說完了,他笑瞇瞇地盯著小衛看了幾秒才收回視線,對一邊的小警察沒好氣地說道:“還不趕緊給人讓地方?走走走。”
年輕警察前腳還一臉納悶,后腳就變得淡定自如了,全然看不出之前的驚訝之色,恭敬地應下來:“是!張局長。”
張局長滿意地笑著走在前面,幾步一回頭,和女警小衛點頭示意。
小警察亦步亦趨地跟在張局長身后,低垂著頭,還在糾結這個女警的身份。
女警站在審訊室門外,知道張局長和小警察的背影消失不見,她才收起臉上的假笑。
“可把我累壞了。”她一邊抱怨一邊伸手在自己臉上使勁拍了兩下,又說道:“笑的我臉都僵了。”
她說著就往審訊室里走,嘴里的抱怨不停。
走進審訊室之后,她的長腿一抬就把門關上了。隨后她幾步走到桌邊,大喇喇地坐在椅子上,一點都沒有剛才正經的女警模樣了。
“燕飛揚,好久不見了。”
她看著對面微微皺眉的燕飛揚,語氣里帶著明顯的笑意。
燕飛揚看到對面女警的一連串動作,熟悉的感覺都回來了。他本來那點“他鄉遇故知”的感覺瞬間就被沖淡不少,眼前這人真是一點都沒變。
“嗯,衛無雙。”
燕飛揚也簡單地應了一句。他不是會主動寒暄個沒完的人。如果李無歸在這的話,肯定三言兩語就把衛無雙氣的要動手了。
眼前這個女警就是衛無雙,她和衛東的時候沒什么變化,要是硬說的話,就是看起來更有女人味了。
但也僅僅是看起來而已。她只要一張嘴,至少在熟人面前,就會立刻暴露她女漢子的本質了。
果不其然,衛無雙像是憋壞了似的,大笑了幾聲。
燕飛揚眉頭皺得更緊,心里暗道:衛無雙真是一點都沒變,還是一樣彪悍。但是用這樣的詞形容一個女人,也不知是好還是壞了。
“喂!你想什么呢?走神了?”
衛無雙邊說邊伸出手在燕飛揚眼前使勁晃了晃。
燕飛揚微笑著轉移話題道:“沒有。對了,你怎么在這?”
衛無雙收回手,白了燕飛揚一眼,沒好氣道:“這話應該我問你吧?”
說著,衛無雙半趴在桌上,把臉湊近燕飛揚,一副神秘的樣子欲蓋彌彰地壓低聲音,問道:“說吧,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又成嫌疑人了?”
“又?”燕飛揚疑惑地重復了一句。
衛無雙理直氣壯地說道:“你這么快就忘了?在衛東你可沒少給我…我們添麻煩吧?”
她差點把心里想的話直接說出來,幸好她及時打住了。
燕飛揚沒有察覺,似乎覺得衛無雙的話也有道理,先是微笑了一下,之后又順從地點點頭。
衛無雙見對方點頭,也有點來勁了,繼續追問道:“燕飛揚,不是我說。你怎么到這邊來上學也沒有點長進呢?”
燕飛揚不解,疑惑地問道:“這話怎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