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飛揚按照方部長的指示,打開抽屜順利找到了筷子。他從里面隨便拿了一雙一次性木筷,又把抽屜關好。
撕去筷子外那層包裝紙,燕飛揚抽出木筷一分為二,只取其中一根。
方部長和周先生的眼睛都一眨不眨地盯著燕飛揚的動作,唯恐漏下任何一點微小的細節。
他們都很擔心燕飛揚又和上次似的,動作像閃電一樣快,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他已經用銀針取了老爺子的指尖血。
方部長倒是沒有多想,但是一肚子陰謀論的周先生想的就沒那么簡單了。
周先生覺得要么是燕飛揚心里有鬼,不想讓他們看清楚他的動作故意加快速度,免得被他們看出端倪。
要么就是燕飛揚根本是在故弄玄虛,給人一種很高深的感覺,其實都是障眼法,燕飛揚不過是在打腫臉充胖子罷了。
周先生覺得這兩種情況都很有可能,他一時還拿不準燕飛揚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過有一點周先生可以肯定,燕飛揚絕對不是什么善茬。他這么年輕就敢和周先生這種身份地位的人叫板,周先生思前想后,越想越覺得事情沒這么簡單。
周先生突然靈光一閃,腦海里冒出一個想法,他的嘴角露出了然的笑容,這么一來倒是能解釋清楚了。
周先生懷疑燕飛揚背后還另有他人,因為那人在背后的支持,燕飛揚才有膽子做出這些事。
如果燕飛揚知道周先生想的這些,說不定會無奈地勾勾唇角,無關人的想法他也不會在意。
從一開始,燕飛揚就沒怎么在意過霧山來的這師徒倆。
如果不是因為周先生要用的古方算是禁術,燕飛揚也不會出頭,更不會和對方結仇,甚至連話都說不上兩句。
燕飛揚手中拿著那一根筷子,將它立在碗中央,整個過程都沒有松手。
緊接著,燕飛揚的另一只手快速掐訣,速度只比之前取血的時候更快。正常人就算視力再好也只能隱約看到他手指的殘影。
要想看清就需要過硬的瞬間視力,但除非是相關運動員,不然很少有人會訓練這部分內容。
大部分人都很難應付動態出現的事物,這是人之常情。
不過這也可以通過練習增強,沒有幾個人是天生就瞬間視力驚人的。
但是光練習好這一部分還不夠,要想完全看清燕飛揚翻飛的手部動作,最重要的就是內力。
只有將一部分內力灌注雙眼,才能勉強看清燕飛揚的動作。除非是比燕飛揚境界高很多的人,才能輕易看穿他的一舉一動。
但是就病房里的情況,燕飛揚完全沒有這方面的擔心。他早就看過了,方部長和周先生都是普通人。
不光手上掐訣,燕飛揚的嘴里也念念有詞。但他聲音非常小,基本上只有他自己能聽到,病房里另外兩人都豎起耳朵也只能聽到幾個隱約模糊的詞。
“…列兩邊,千里魂靈至…入竅來!”
方部長只聽到了最后零星的幾個字,因為到最后燕飛揚明顯加重了語氣,不然方部長肯定也聽不到。
至于周先生,畢竟年紀大了,聽力也不如年輕人,基本從頭到尾都沒聽清燕飛揚說什么,只能隱約看到燕飛揚的嘴唇似乎在動。
燕飛揚心無旁騖地念訣,念到最后一句,猛地睜開眼,沉聲道:“定!”
說完這個字,燕飛揚就松開了一直握著筷子的那只手。
接下來發生的一幕,讓方部長和周先生都大跌眼鏡,驚訝地張大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雖然燕飛揚松手了,但是那根筷子依然直直地立在碗中,好像被一股力量支撐著,紋絲不動。
方部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不自覺揉了揉眼,死死盯著那碗中立得筆直的木筷,驚訝地不知道該說什么。
他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他現在情緒有些激動,迫不及待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這完全和他受到的正統教育相違背。
一根木筷怎么可能在擺脫人力之后,直直地立在盛了水的碗中呢?
如果不是方部長這整個過程一直在場,他都要懷疑是不是燕飛揚變了什么戲法,又或者使出了什么障眼法。
但是方部長仔細看過那碗水了,從他這個角度看去,筷子就是這樣毫無輔助地立在碗里,一動不動。
不管怎么想,方部長對其中的原理都不得而知,他隨即又把懷疑的視線投向燕飛揚。畢竟整個病房里能解釋這種現象的就只有他了。
周先生也沒有好到哪去,眼前的這一幕完全顛覆了他這幾十年的所見所聞。不過他這么多年也不是白過的。
短暫的驚訝過后,周先生自動將這種現象歸咎于燕飛揚。這一定是燕飛揚故意耍的把戲,目的很簡單,就是要讓方部長和他轉移注意力。
這么一來,就沒有人注意燕飛揚其他的小動作了。
周先生自以為自己抓住了問題的關鍵,他覺得接下來就是燕飛揚露出馬腳的時候,他嘴角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仿佛一切都盡在他的掌握之中。
水中立筷而已,肯定是什么上不了臺面的小把戲。甚至還不如油鍋取物流傳得廣,還不就是些下三濫的功夫。
周先生已經在心里認準了燕飛揚是在用這些小把戲騙人,他不過就是仗著沒多少人了解,所以自以為得意,就在這里坑蒙拐騙。
如果是在平時,周先生一定早就第一個站出來揭穿對方了。
但是這次他偏偏忍住了,因為他在等后面更大的馬腳。周先生也是經過深思熟慮之后才決定不露聲色的。
就這么一個三腳貓功夫,周先生覺得也算不上什么,就算說出來對燕飛揚也無法造成什么實質性的損害。
所以老奸巨猾的周先生嘴角一勾,決定還是按照原計劃,找一個更大更好的機會,一次就能把燕飛揚壓得翻不了身。
同一個病房的三人,各懷心思,卻也微妙地達成了某種平衡。
燕飛揚顯然沒有注意到病房里另外兩人驚訝的表情,他的視線始終集中在水碗之中的筷子上。
他剛才只是稍微掐了一個訣,主要目的是聚氣。
現在燕飛揚要做的才是正經,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他要施展術法將方老爺子的魂魄追回。
如果方部長和周先生知道燕飛揚要做什么,肯定會覺得是天方夜譚,怎么可能僅僅靠一根筷子就能讓一個深度昏迷的人清醒呢?
不過因為方部長和周先生完全猜不到燕飛揚要做什么,所以反而沒有那么激動。
燕飛揚看著水碗中的筷子,過了一會兒,原本直直立在碗中的筷子突然輕微地動了幾下。就好像有人碰了似的。
木筷原本是頂部微微晃動,很快就連碗里的水都出現了波紋,顯然是受到了筷子的影響。
方部長敏銳地發現了碗里筷子的變化,他眉頭皺得更深。如果說剛才看到筷子立在碗里讓他驚訝地說不出話來,那么跟現在一比,就是小巫見大巫。
方部長驚魂未定地四下打量了好幾遍,都沒有發現任何不妥之處。除了離水碗最近的燕飛揚,他想不到還有誰能控制那根木筷。
眼看碗中的木筷來回晃動的幅度越來越大,方部長也越發吃驚,連眼睛都不敢眨,唯恐錯過任何一個重要的細節。
方部長看的眼睛發酸發脹,眼球隱隱有充血的架勢,但他還是沒有放棄。因為這是在是太不可思議了,他本來以為是有細繩或者別的什么東西拖著筷子,但不管看多少遍,都只有空氣。
就在方部長不知道該如何反應的時候,原本只是頂部輕微晃動的木筷,卻突然整個在碗里移動起來。
方部長眉頭緊鎖,雙目圓睜,緊緊盯著筷子,眼睛快要不夠用了。
另一邊的周先生也沒有好到哪去。他之前引以為傲的閱歷此時也都派不上用場了,呆若木雞地看著那碗中的木筷。
周先生不禁用干枯的手指狠狠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雖然他年紀大了,但還是感到一陣劇痛。
這下也由不得他不相信了,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如果說把木筷立在水里只是小把戲的話,那么就連周先生都解釋不了為什么木筷這個時候會動的這么厲害。
木筷的移動看起來雜亂無章,但只要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其實是有章可循的。
只不過在這間病房里,只有燕飛揚一個人能看清木筷運動的軌跡。也只有他一個人能看懂。
因為表面毫無章法的移動位置,其實是完全按照那層血網上的紋路來的。
不管筷子在旁人眼里看來是不是像抽風一樣的抖動,在燕飛揚這里都代表著信息,關于老爺子那幾魂幾魄在何處的信息。
碗中的木筷一直移動著,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
整個過程看起來十分激烈,但奇怪的是,從頭到尾,碗里的水一滴都沒有濺出來。水面只有連續不斷的波紋出現,實在怪異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