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要投給 一大盤芝麻翅中翅,多半是神仙妹妹干掉的,燕帥哥光顧著傻看了,完全沒有從這個顛覆的沖擊中回過神來,被公孫蘭一再催促,才勉強吃了點東西,臨了還不忘感嘆一句。
“真是女大十八變…”
“咳咳…”
正在吃雞翅的公孫蘭差點嗆著,趕緊端起面前的茶水喝了兩口,竟然和衛無雙一樣,發出“咕咕”的聲音,看樣子,今兒晚上,公孫大小堊姐是下定決心,不顧形象了。
“哎,你…你再這樣,王老師會打死你的…”
公孫蘭邊說邊笑,總算還顧忌著這里是大庭廣眾之下,沒有笑得太放肆。
所謂王老師,乃是燕飛揚的語文老師。
王老師要是知道自己的得意弟子,在這里亂用俗語,只怕真的會氣得吐血。
“吃吧吃吧,快吃快吃,你甭管我啊,今兒我要吃個夠!”
公孫蘭笑了一陣,又拿起芝麻翅中翅繼續大嚼。
燕飛揚只得承認,自己真的還太嫩,看不懂女人。
想通了這一點之后,燕帥哥倒是多吃了點東西。反正看不懂,就不去琢磨了。但是,在快要吃完的時候,燕飛揚又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
看著滿桌的雞骨頭,燕飛揚忽然笑著說道:“衛警官也喜歡這樣吃東西。”
公孫蘭瞥他一眼,拿起餐巾紙擦了擦嘴,悠悠地說道:“燕飛揚,教你一點經驗啊…”
“好好…”
燕飛揚連忙豎起耳朵。
公孫蘭看著他,似笑非笑地說道:“在一個女人面前,千萬別聊另外一個女人。你看我吃東西,心里想的是衛無雙,你覺得我會很高興嗎?”
好像是這個道理。
燕飛揚不由得搔了搔頭,笨笨地問道:“可是,如果是你主動提出來的?”
“那你也還是不能說。我主動提出來是我的事,你一接口,那就是態度問題了,明白嗎?”
吃飽了雞翅膀的公孫大小堊姐,恢復了孫老師的范,微笑著說道,還帶上了一點矜持。
燕飛揚只好認輸。
這么艱深的道理,比命理相學復雜得多了。
但是很顯然,公孫蘭今天是打算將八卦進行到底,忽然湊了過來,幾乎就和他鼻子碰鼻子,眼睛對眼睛,嘴角露出一絲促狹的笑容。
“哎,問你個問題,我好看還是衛無雙好看?”
燕飛揚先是臉一紅,期期艾艾半晌,忽然向服務員招了招手,說道:“服務員,我們要的削面,怎么還沒上來?”
公孫蘭嘻嘻一笑,身子往后一靠,又回復了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說道:“算你及格了。”
燕飛揚便向著公孫蘭抱拳一拱手。
求放過!
他突然發現,女人,不管是什么女人,一旦八卦起來,就是無敵的!
這頓飯吃得燕飛揚愁眉苦臉,公孫蘭則是艷若桃花。
從飯店出來,公孫蘭意猶未盡,像是很隨意地拉住了燕飛揚的手,漫無目的地向前走去。他們來的是英石縣城的最繁華熱鬧的小吃一條街,這種地方,總是充斥著三教九流,各色人等。
慢慢轉悠著,不知不覺間就來到了一個廣堊場。
前邊不遠處就是火車站。
很多縣城的車站附近,都會有廣堊場,大小不同。
二零零一年那會,廣堊場舞還沒有興起,但廣堊場上也同樣熱鬧非凡,有散步的,有談情說愛的,有挑擔叫賣的,甚至還有放風箏的。
這大晚上的,也不知道風箏放上去,看不看得見。
估摸著就是個新手,基本也不大可能放得上去的那種。
廣堊場一角,有好幾個攤子,是看相卜卦,算命合八字的,吆喝著生意。
“哎,兩位請留步…我看兩位的面相都很不簡單,我給你們算一卦吧?”
公孫蘭和燕飛揚本是隨便走走,不料就有人沖著他們吆喝起來。
兩人循聲望去,卻只見是一個卦攤,招牌上寫著八個大字——鐵口直斷,千金不易。其下則寫著“柴半仙”三字。
仔細一看,這位柴半仙約莫五十歲左右,長相倒是和電影電視上那些半仙一般模樣,尖嘴猴腮,頜下三綹老鼠須,一張焦黃面皮,兩顆渾濁的眼珠子滴溜溜亂轉,似乎隨時隨地都在想轍。
通常來說,遇到這樣的“相師”,無論燕飛揚還是公孫蘭,都是一笑置之。
不過這一回,兩人卻似乎真的來了游興,居然同時停住了腳步,在他的卦攤前坐了下來。
“先生,你老家是哪里的?”
不待柴半仙開口,燕飛揚已經先問了,讓公孫蘭吃驚的是,竟然就已經帶上了英石口音。難道他以前來過英石縣?似乎是有些不可能。但要說這么短短一兩個小時,就學會了英石縣的土話,那就更加令人難以置信了。
眼見公孫蘭驚訝,燕飛揚就笑著說道:“我這是學李無歸的,他比我還厲害。”
公孫蘭不禁啞然失笑。
李無歸是下五門聶家的傳承,聶家最強的絕技,就是妙手空空。想要偷遍天下,首要就是融入環境,而融入環境最重要的一個環節,就是語言。
如果每到一個地方,都能以那個地方的方言與人交談,那么不知不覺間,就能得到許多意想不到的線索,隱藏起身份來,也更加得心應手。
燕飛揚和他朝夕相處,竟然也學會了這樣本事。
柴半仙也愣怔了一下,才說道:“我是柴家峪鄉的,怎么,小伙子你認識我?”
燕飛揚就和公孫蘭對視了一眼,俱皆微微頷首。
柴家峪鄉就是高先生的祖籍所在地,雙山嶺是柴家峪的一個行政村。
“雙山嶺村?”
燕飛揚又問了一句。
柴半仙更加驚異了,反問道:“你怎么知道?”
他實在想不起來,這小伙子是哪家親戚的孩子?
公孫蘭微笑說道:“你別管這個,不是說我們倆面相奇特嗎?來,給相相命吧。先說好了,算得不準,不給錢。”
柴半仙頓時就來了精神,一般來說,講這種話的都是有錢的主,甭管算得準不準,最終都會給錢的。柴半仙江湖上混了那么久,什么樣的人沒見過?
“這個當然這個當然,兩位放心,我老柴在這里看相算命,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附近的人都認識我,知道我是個實誠人,只說實在話。要是有什么地方得罪兩位的,還請多多原諒。”
“沒關系,說吧。”
公孫蘭的笑容很甜美,饒是柴半仙歲數不小,也還是被晃了一下。
“首先,我老柴要恭喜兩位了,兩位簡直就是天作之合,天造一對,地設一雙啊…”
柴半仙說著,就滿臉笑容,向兩人連連拱手。
燕飛揚頓時目瞪口呆。
他也知道這些擺卦攤的家伙不靠譜,盡胡說八道騙人,但沒想到這個柴半仙特別不靠譜,一上來就說這樣的話。
公孫蘭瞥他一眼,又望向柴半仙,笑盈盈地說道:“先生,這個是怎么看出來的呢?”
柴半仙容色一正,嚴肅地說道:“這個很簡單啊,你們臉上的夫妻宮那么明顯。你看,你的夫妻宮在這里,這樣的形狀;他的夫妻宮在這里,這樣的形狀。完全吻合。臉上的夫妻宮這樣相像,你們將來不成夫妻,誰成夫妻?”
“到時候別忘了請我喝喜酒啊…”
柴半仙又變得笑哈哈的。
燕飛揚輕輕搖搖頭,也懶得駁斥他,隨意往公孫蘭臉上一瞥,卻忽然愣怔了一下。這柴半仙貌似還真沒有胡扯,公孫蘭臉上的夫妻宮,形狀和他臉上的夫妻宮形狀是真的十分相似。
所謂夫妻宮,是指眉毛遠端到太陽穴這一段。
在常人眼里,這一段的形狀幾乎都是一樣的,沒有什么特別。但在相師眼里,自然大有不同。主要是紋路。他倆夫妻宮紋路,卻是很相似。
在此之前,燕飛揚從來都沒有去關注過公孫蘭夫妻宮紋路的走向。
身為一個學生,去關注老師的夫妻宮,明顯是不對的。
而且,公孫蘭的面相在他眼里是一片模糊,最開始是以為公孫蘭無相可看。所謂的無相可看,其實就是很尋常很普通的意思,并不是完全沒有相。縱算公孫蘭長得如此漂亮,到底也只是個普通人。
后來知道了公孫蘭四脈相師的身份,燕飛揚才意識到,其實這是相師自然帶有的天機遮蔽之力。通常來說,修為越高的相師,天機遮蔽之力越強。他目前是三脈相士,公孫蘭是四脈相師,所以公孫蘭在他眼里,就是無相之人。
至于他的面相,能被公孫蘭窺探多少,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老爺子早就給他下了禁制,禁止任何相師窺探他的相理。想要勘破老爺子的禁制之力,除非等階更在老爺子之上。
但燕飛揚相信,這種可能性真的很小很小。
雖然他不知道老爺子到底是幾脈的相師,但能夠將一個十七歲的少年,培養成三脈相士的人,在相術上的造詣,必定非同小可。
俗話都說,名師出高徒。
沒有老爺子這樣的名師,哪怕燕飛揚天賦再高,也絕對很難年紀輕輕就取得這樣的成就。
三脈術士,在江湖中,已經是大多數門派和世家最主要的骨干力量了。
不管那個門派還是世家,四脈以上的術師,都是少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