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醫生?”
孫彬又再問了一句。
燕飛揚笑了笑,沒有再說話。他覺得,對自己的身份已經表述得夠清楚了。
“好,我帶你們進去。不過兩位小兄弟,你們要搞清楚,如果你們耍什么花招,那不但會害了你們自己,也會害了你們的朋友。”
燕飛揚的眉頭蹙了起來。
孫彬可以懷疑他的醫術,但這種威脅的話語,他很不喜歡。
沒人喜歡被人威脅。
不過孫彬說到底也不過是個“下人”,燕飛揚不想和他計較。要計較,就和葉友濤計較,和他的一個跟班計較,有份。
“請吧!”
孫彬一伸手,說道。
燕飛揚也不禮讓,昂首挺胸,緩步向前。
嗨,這小子,還真擺譜!
孫彬心里頭,也有點好奇了,倒也看看這家伙是不是真有幾分本事。
君豪酒店二樓的夜總會,規模遠不是冠軍夜總會可比的。在衛周,冠軍夜總會也算是一等一的大場面了,和這里一比,什么都不是。
光是一個進門,給人重門疊戶的感覺,那沉重的紅木雕花大門,推開一扇又是一扇,還沒完沒了。關鍵是,每一扇門后,都站著同樣身穿黑西裝的精壯小伙子,看得出來,都受過良好的訓練。
李無歸卻看得只撇嘴。
“怎么啦?”
這撇嘴的動作,還恰巧被孫彬看到了,不由得有點詫異地問道。
李無歸嘿嘿一笑,說道:“沒什么,只是覺得浪費。”
孫彬更加奇怪了:“浪費?什么浪費?”
李無歸也不客氣,伸手一指門邊的兩個黑西裝小伙子,嘴角帶著淡淡譏諷的笑意,說道:“就這樣的,光杵著好看,真正的作用。半點都沒有。別人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進來,太容易了…這樣的花架子,擺個一處兩處也就是了,擺上這么多。不浪費糧食嗎?”
孫彬一聽就樂了:“嗨,小兄弟,牛皮人人會吹,火車可不是人人都能推的。你是電影小說看多了吧?”
李無歸嘴角一扯,再不說話。
從這里的警戒水平來看。真的很一般。要不是葉二爺對自己特別自信,就是有點二百五。
當然了,眼下太平盛世,也沒什么高人非得來取葉二爺的首級,這些黑西裝小伙子,本就是用來裝點門面的。人家喜歡,擺著好看,你管得著嗎?
也不知道推開了多少扇大門,眼前終于一亮,豁然開朗。
來到了一處大廳。
看得出來。這是一處大舞廳。
不過眼下夜總會還沒開始營業,舞廳里靜悄悄的,一道道燈光從屋頂傾瀉而下,咋一見,還以為是到了古老大宅的天井之中,一線天光從天而降。
舞廳極大,給人以十分空曠的感覺。
遠處的舞臺上,一具巨大的紅色真皮沙發里,躺著一個人,一頭靠在沙發扶手上。一只腳靠在沙發里,另一只腳耷拉在沙發一側,仰面朝天,嘴里叼著一支煙。頜下一部絡腮胡子。
隔得遠,看不清具體的面貌,更無法判斷此人的具體年紀。
絡腮胡子穿著一件類似小褂的唐裝,就這么大敞開著,小腹部包裹著一圈紗布,肚臍下方的紗布顏色。明顯和其他地方不一樣。
這是葉二爺。
燕飛揚馬上就作出了判斷。
因為高健跟他說過,葉二爺的無名腫毒,就發在恥骨上方,正是他現在看到的這個部位。
葉二爺不是一個人,沙發的另一頭,還斜躺著一個女人,衣著極其暴露,或者說,她壓根就沒怎么穿衣服,上身除了一個用料很省的胸罩,就只有一件幾乎透明的紗衣,還是大敞開的,下邊穿了條緊身的短褲,兩條潔白豐腴的大腿長長的抻出去,和絡腮胡子葉二爺穿著白色府綢長褲的大腿,絞在一起,嘴里也叼著一支煙,就這么面對面的吞云吐霧。
盡管隔得比較遠,以燕飛揚和李無歸的眼力,還是能夠看得出來,這女人的年紀不大。
舞廳里還不止一個女人。
還有一個女人,身穿黑色的立領西裝,理著干練的齊耳短發,雙手背在背后,站立在葉二爺沙發之后。這個女人所站立的位置,正好實在光柱之后的黑暗之中,從遠處看,幾乎就是隱形的。
不得不說,這個站立的位置選擇得非常好,一看就知道是又經驗的人。
如果有人要對葉二爺不利,這個女人隨時都能在暗處突然出手,讓襲擊者功敗垂成。
也就是燕飛揚和李無歸久經訓練,不然,別說無法看出來她是個女人,恐怕連那黑角落里是否站著個人,都壓根看不清楚。
“不止一個。”
燕飛揚忽然對李無歸說道,嘴角微微上翹,帶著一抹遮掩得很好的譏諷之意。
“嗯,還有一個,站在她后面,那里有兩個人。”
李無歸也笑。
孫彬猛地停住了腳步,倏忽轉過身來,目光在燕飛揚和李無歸臉上掃過,臉上是十分明顯的震驚之色,壓低聲音問道:“你們怎么知道?”
瞧他那眼神,只要燕飛揚和李無歸一個應答不當,馬上就要一揮手,讓人群起攻之。
光柱之后的黑暗之中,有兩名貼身女保鏢,是葉二爺花了大價錢才請到的,據說是軍隊中退伍的“霸王花”,曾經執行過保衛外國訪問領導人的任務,在貼身護衛這個領域,有著十分豐富的經驗。
這個大價錢,可不僅僅花在她們自己身上,她們的家人朋友身上,花得更多。
反正錢對于葉二爺來說,壓根就不算個事,只要能買到兩位霸王花忠心耿耿,花再多的錢也值。
這一明一暗的雙崗,據說是“霸王花”在部隊學到的技能。
除了葉二爺的老朋友,幾乎從未有人能看透,在那個位置,有兩個人。
李無歸就笑,臉上那種嬉皮笑臉的神色更濃,說道:“孫先生,我早就跟你說過了,你們這,人是很多,不過就是杵著好看的,沒什么真正的作用。還好,葉二爺應該沒有什么真正的仇家,不然的話,嘿嘿…”
李無歸話沒有說完,不過那意思,任誰都聽得明明白白。
孫彬黑著臉,望向高健。
高健連忙壓低聲音說道:“孫先生放心,我保證沒問題…”
說著,又向燕飛揚李無歸連連使眼色兄弟兄弟,我請你們來是給人看病的,別的事,您兩位就睜只眼閉只眼吧!
“小孫”
那邊廂,仰面朝天躺在沙發里的絡腮胡子葉二爺終于抬起了頭,看到這一行向他們走過來的人,不由得蹙起了眉頭,很不悅地叫了一聲。
什么人啊,這是?
又不是靚女,往跟前帶什么!
“二爺,這兩位,是小高介紹的,據說是郎中,懂點偏方…”
孫彬忙不迭地答道,語氣十分恭謹。
高健也急急向葉二爺躬身為禮。
“偏方?什么偏方啊?”
葉二爺哼了一聲,說道。
還沒等孫彬開口,燕飛揚就說話了,語氣淡淡的,卻是毫不客氣:“不,孫先生,你錯了,我不會偏方。靠一個兩個偏方,也治不了葉先生的無名腫毒。”
“嗨!”
“鄉巴佬,是你們啊?”
孫彬和葉二爺依舊還沒顧得上說話,又已經有人從斜刺里殺出來了。
一聽到這個聲音,這個語氣,燕飛揚和李無歸便情不自禁地對視了一眼,只覺得世界之大,巧合實在是太多了。
再沒想到,竟然能在這里碰到“熟人”。
這個忽然斜刺里殺出來的,居然是紅毛小子小方哥和他的那個黃毛女朋友。
他倆就斜躺在另一張沙發之中,和葉二爺的沙發斜斜對著,等于是背向燕飛揚他們,這當兒聽到燕飛揚開口說話,才猛地蹦達了出來。
小方哥和黃毛女友臉上的訝異之情,絲毫也不在燕飛揚和李無歸之下。不過訝異過后,他們的神情馬上就變得又驚又喜。
“小子,這就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闖進來!”
“好,好,太好了…”
小方哥幾乎要歡呼起來。
昨下午那時,糾察來得及時,算是便宜了這幾個外地鄉巴佬,這回,他們居然自投羅網,那就怪不得上天不關照他們了。
“小方,怎么回事啊這是?”
葉友濤懶洋洋地問道,又斜斜躺在了沙發里。
這無名腫毒不但痛,而且還讓人手軟腳軟,渾身乏力。
“二叔,這倆小子,就是我昨兒跟你說的那幾個土包子,沒見過法拉利,還挺橫的那些家伙…”
小方哥笑嘻嘻地對葉友濤說道。
另一邊,高健也在壓低聲音,急匆匆給燕飛揚和李無歸在解釋這忽然冒出來的小方哥,到底是個什么身份來頭。
據高健說,這人并不是葉二爺的侄兒,嚴格來講,只能算是葉二爺一個熟人的子弟。葉二爺那個熟人的財力勢力不屑一提,關鍵這小方哥不知在哪里搞到個偏方,雖然治不好葉二爺的無名腫毒,卻也能在發作的時候,稍稍緩解一下痛苦。
這么一來二去,此人就認了葉二爺當叔叔,儼然成為這里的常客,成為葉二爺的堂上嘉賓了。
“我真沒想到今天他也會在這里,你們昨天在公園那邊,也是和他吵架?”
高健急急問道,滿臉都是又驚又氣的表情。
這個事,齊菲和他談到過的。
這還真特么巧了,點兒是有多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