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景下的東海市一向很美,在兩岸五彩的霓虹燈映照下,仿佛為所有人染上了一層斑斕的彩衣,說笑的游客與形色匆匆的人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陸淵在江岸的觀景臺站了會,視線逐漸從江上的游船上收回來,轉而放到旁邊的人群里面。聚集在觀景臺的人群和游客,大部分都是家人、朋友一起來的,少有單獨一人來這里觀看江邊景色。如陸淵沉默一人站在人群中的,還真是多余一個人也沒有。
這么多年來他本以為自己習慣了,習慣于一個人…沒有家人,沒有朋友,所有的事情與困難都只能依靠自己。生病了,不會有人來照顧。過節了,也不會有人來一起慶賀。他永遠地只能觀看別人一家合聚,默默地在大年三十晚上自己煮上一鍋餃子,然后一口一個吃完。
他就像這座兩千萬人口城市中的大部分人一樣,平凡、普通、平常的工攢錢,期待有一天能買上一座屬于自己的房子,隨后生兒育女平安度過一生。
沒有什么過多的激·情,也沒有多少的浪漫,一般人所求的也就是個平平常常的一生,沒病沒災已經是很不錯的了。
可惜,他之前的人生被打破了。
從與女友分手,到得到u盤,短短不過九個月的時間,陸淵驚訝發現,自己竟然遇到了、做過了這么多常人一輩子都無法想象的事情。他這九個月經歷中的每一件事單獨拿出去,普通人都根本無法想象,或者不敢置信。
就是依靠這九個月…
至少以往遙不可及的許多事,例如金錢方面,他已經站到了這個世界那極少數人才能達到的程度。
偏偏,他并沒有多少的驚喜。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很多以前陸淵所期望得到東西,當真正拿到手里的時候,才愕然發現這些已經不是自己所期待的了。
u盤改變了他的一生,也很大程度上改變了他的性格。若是當初u盤沒有這么多的問題,僅僅為他帶來巨額的財富,那他現在又是怎樣一個人生?
陸淵盯著遙遠的夜空。一個心性欠缺的年輕人,陡然獲得了巨大的財富,也許他現在正志得意滿地與眾多成功人士舉酒交杯,站在這座城市最豪華的地區,得意洋洋地望著這座城市吧。
然而沒有如果。
正是u盤所蘊藏的危機,帶來的各種影響,逼迫著他走上了另外一條截然不同的道路,也令他見識到了這個世界不同的一面,開闊了他的眼界。改變了他的心性。
“叮。”
陸淵掏出手機,看著上面顯示的信息,這才收回神思,轉身朝著觀景臺下面走去。就在江岸街道的對面,一輛邁巴赫安靜停放在路邊,嚴智文低調帶著一個帽子,正左右張望打量四周。
陸淵一走過去,嚴智文立即看了出來。剛要走過去,就被陸淵眼神示意停下了腳步。
“來了?”陸淵隨意說道。
“老板。哎,你怎么來了也不通知我一聲。”
嚴智文一臉苦笑,他是真么想到陸淵下了飛機也不通知他一聲,他還以為陸淵要明后天才能抵達東海呢。
“沒這個必要。”
陸淵擺擺手,示意沒事。
嚴智文也只能按捺下心里的納悶,他實在是不知道該怎么去理解陸淵這位年輕的老板。他幾十年的人生經歷里面,還從未見過像陸淵這種行事的人。就如他這人一樣,渾身上下都充斥了疑點與不解,嚴智文是個聰明人,不該知道的絕不會去探究…但他仍舊對陸淵沒法理解。
明明是掌握了“硬核科技”的真正老板。卻要隱藏幕后用首席技術官的名字出現…
而且還低調的不像話,就從這身一般的打扮上來看,又有誰能知道這個年輕人身價過百億美元了?
“她在里面嗎?”
“嗯,在。”
反應過來的嚴智文趕緊拉開車門,讓坐在后面的少女出來。
十四來歲的年紀的少女,穿著一身潔白的短袖襯衫下,露出白藕般的細嫩手臂,下身則是簡單的水洗藍牛仔褲,一雙腿顯得修長而又勻稱,踏下車后的大腿被牛仔褲包裹的緊緊的,卻又顯示出少女還處于發育當中的身材。
四個月沒見面了,陸淵原以為少女應該沒有了以前那樣怕生的毛病了,沒想到一下車看到陸淵,少女立馬慌張地低下腦袋,還是以前那種怕生的模樣。
“嗯,你先走吧,我們自己回去。”
收回放在少女身上的視線,陸淵吩咐嚴智文先回去,不用送他們。
“那好,老板,我就先回去了。”
知道這個老板性格很古怪,嚴智文也不再多話,坐上邁巴赫就讓司機開車。
陸淵瞥了一眼少女,沒說話,徑直朝著大街東面走去。少女悄悄抬起頭看了一眼,遲疑了片刻,還是緊緊跟在陸淵的身后,卻還是保持了兩米的距離。
沿著道路走了兩條街,轉入一條小街,陸淵忽然在一個攤子前停下,說道:“兩碗二兩餛飩。”
“好。”路邊的這種攤子,盡管鍋灶與炊具看起來仿佛十多年沒有清洗過了,然而這種街頭小吃卻恰恰是令人難以忘懷的美味。陸淵記得以前讀書的時候,最喜歡的便是花幾元錢在街頭小巷尋找東海的美食,尤其是柴爿餛飩,更是多年來難以令他忘懷。
“坐下吧。”
攤子的生意并不算好,小街來往的路人并不多,有也是急匆匆路過,愿意停留下來嘗試美味的人沒有幾個。至少此時的五六個座位上空無一人,陸淵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見少女還低頭站在那兒,便平淡說道。
縱然四個月沒見面了,少女對陸淵的畏懼也沒消除,平淡的語氣也讓她渾身一抖,慢慢挪步在陸淵對面坐下。
等少女在對面坐下后,陸淵才緩緩開口說道:“陸伊,在學校過的怎么樣?”
這還是陸淵第一次喊出少女的名字,少女猛地一抬頭,大大的眼珠子內滿是驚惶,又急忙把小腦袋埋下。
“我已經聽你嚴叔叔說了…”
陸淵也不理會少女的表現,自顧自說道:“你在學校里好像沒有一個朋友…也不愿意找別人說話交流,我不管你是什么原因,我給你兩個選擇。”
“第一個,我會為你轉一個學校,但之后我不想聽到再發生這樣的事情。”
“第二個…美國那邊有幾所學校,如果你想去的話,我會為你安排。”
陸淵不帶語氣地說出了兩個選擇,就仿若說的是很簡單的一般事情。
少女低著腦袋,仍舊保持著沉默,好像這兩個選擇并沒有涉及到她自身似的。
她不說話,陸淵也不急于讓她做出選擇,等老板把兩碗餛飩放在小桌子上時,陸淵挑起一個餛飩放入嘴里慢慢咀嚼。
“陸伊,我想你也知道我為什么會帶你離開…既然是我答應了洪叔的請求,我也不會違背承諾……在你大學畢業前,我會負責你每月的生活費與學費,但前提是你不要給我添加麻煩。”
不帶個人感情,陸淵就如在與一個成年人對話般,明確表示了只答應照顧少女到大學畢業。準確來說,是答應負責到大學畢業前的所有生活費和學費。
平靜說完了這些話,陸淵一口一個餛飩吃著,少女不動筷子他也不以為意。
忽然…
“唔?”
陸淵眉頭微皺,對面淚珠滴落在碗里的聲音清晰可聞,一看過去,少女正好抬起頭來。
不知不覺間,淚痕密布了少女的臉頰,一滴滴的眼淚不停地滴落到餛飩碗里,令陸淵頗為意外,從未見過的倔強眼神出現在了少女的眸子中。
他的這位侄女,不是從來都不敢直視他的嗎?
為什么這時候有膽子直視他了?還用這副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