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蘇素本能地捂住胸口。
叮叮叮，她的手機響了。
高冷微微松開些，她從包里拿過手機看了一眼后臉色一變：“喂，有什么情況？”
高冷看到備注是’xx偵探’幾個字。
心中咯噔一下。
一個不詳的感覺彌漫了上來。
果然，蘇素的臉色猛地一變，身體一下坐了起來，剛剛滿是害羞，矛盾，不知所措的所有情緒瞬間沒了。
“你說什么？！”她的聲音尖銳了充滿了憤怒：“你再說一次！舌頭捋直了說話！你說爺爺怎么了？！”
那邊說了句什么。
“什…什么？！”蘇素似乎懷疑自己的聽力，又似乎對聽到的特別不相信，怒火騰地一下燒到了頂，她兩眼圓瞪，聽到里面又說了一番后，瞬間眼珠子紅了。
這是高冷第一次看到一個女生落淚的全過程。
紅色的血絲瞬間密布，眼淚不是一顆顆往下落，似乎是一涌而出，跟倒出來似的，那紅血絲也不是因為眼淚，似乎是血氣突然上涌所致。
不用蘇素說什么，高冷知道她肯定知道了一切。
“你核實過了嗎？”蘇素的淚眼里折射出一絲絲希望。
幾米秒后，她閉上眼睛，一下子就癱軟到了沙發上。
沒有人比她更熟悉爺爺，她早就覺得爺爺似乎哪里不對勁，只是公事繁忙無暇顧及，可最近她總覺得他消瘦得太快，最讓她覺得奇怪的便是爺爺居然跟著高冷來了巴黎，而更奇怪的是，高冷居然配合他讓他幫忙做門店。
蘇素擔心老管家是不是被人所用，啟動了爸爸留下來的偵探密友。
這不是她第一次啟動這位私人偵探密友，在父親去世后的那一年，她為了調查自己的親戚在背后做了什么，也曾啟動過幾次。可針對管家啟動，是第一次。
一直覺得有些不妥，可總怕爺爺被人利用，根本沒有想過居然會是絕癥，壓根就沒往這一塊想。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來巴黎前就知道，我爺爺生病的事。”蘇素睜開眼，突然似乎被抽空了力氣，眼睛雖然噙著淚可卻透著犀利。
高冷心里知道，蘇素一肚子的火和絕望只能撒在自己身上，雖然他來巴黎前確實不知道，可還是輕輕點了點頭。
啪，一個巴掌結結實實地甩到了高冷的臉上。
打人不打臉，如果是平常，女人這么打他的臉，他掉頭就走，可現在他只是伸出手抱住了蘇素。
“你為什么不早說！為什么！都是你的錯！要不然爺爺早點治療沒準就好了！”蘇素哭喊了起來，一個勁地掙扎，拳頭全部落到了他的后背。
突然，她的哭泣停止了下來，拿起手機瘋狂地顫抖，這時高冷看到她的唇都整個成了烏色。
“我要找最好的醫療團隊，最好的，我要把爺爺接過來，他怎么可以去那么小的療養院呢？那不是等死嗎？”
看來，蘇素什么都知道了。
環泰的管家是厲害，可是環泰的老管家沒有意識到的是，此時的蘇素早已不是以前那個跟在他屁股后面要糖糖的小丫頭了，也不是那個父母剛去世，硬撐著苦苦跟親友搶奪權力，吃了不少虧的少女，她早已是環泰的老總。
各方各面，無論是安保還是股票的任何動向，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不容一絲一毫的異動。
老管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在他的眼里，她還是那個事情總是考慮得沒有那么周到的丫頭罷。
而蘇素沒有意識到的是，她雖然是環泰的老總，如今早已可以獨當一面，可她在情感上卻依舊是那個需要牽著爺爺的手的小姑娘。“我不能失去他，我不能失去他！哪怕他只是活著，只是跟我呼吸同一個時空的空氣都行，我不能失去他！”蘇素拿著手機竟然失控到連電話都撥不出去，她的眼淚流得看不清屏幕。
“你冷靜一下。”高冷伸出手抱住她。
“你要我冷靜？！你要我怎么冷靜！”蘇素突然再次找到了情緒的發泄口，她伸出手握成拳頭在高冷的胸前猛地打了幾下。
她這么牟足了力氣打了幾下后，似乎覺得自己情緒真的冷靜了一些，于是又猛打了幾下。
“在你眼里，他就是個管家，跟我沒有血緣關系，只是一個員工而已對不對？可是在我眼里，他是我唯一的親人了！我唯一的親人！”蘇素幾乎咆哮了起來。
聲音之大，樓下吃飯的客人們想必都聽到了。
高冷聽著蘇素絕望的咆哮，此時眼前的她完全沒了任何的理性思維，想打電話卻壓根撥不了電話，渾身顫抖得厲害。
她說的那句話并沒有說，如果我沒有見過光明，我原本可以忍受黑暗。
對于蘇素來說，人生最大的悲哀莫過于此，看著從小保護自己到不受一絲絲傷害的親情一個個離去。
有些是天災，有些是人禍，有些是在爭奪環泰股權的時候在她手上撕裂的。
“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突然，蘇素放棄了打高冷，而是一下軟成了一團，嚎啕大哭了起來。
酒確實是會放大人類情緒的。
而此時的悲傷不需要酒再去放大就已經到了蘇素能承受的極限，如果說還有那么一絲絲撐得住的話，那就是老管家還沒有死，她還抱著一絲希望。
可高冷心里明白，恐怕蘇素心里也明白，到了癌癥的晚期，最多只有一個月壽命的宣判意味著什么。
“我有環泰有什么用？我救不了他，我要環泰有什么用？我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抱著那堆錢有什么用？”蘇素的咆哮消失了，嚎啕大哭也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發不出聲音的哭泣。
她瑟瑟發抖，窩在沙發。
“我一無所有，爺爺要是走了，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我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么意思？那邊那么多人，他們都在等著我…”
說著，蘇素眼底一黑，暈了過去。
“嗯，我是高冷，蘇素已經知道您的情況了。”醫院的房間里，高冷給老管家撥通了電話。
“我也剛剛知道她知道我的情況的事。咳咳…”老管家的聲音有些有氣無力，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你好，爺爺現在咳得喘不過來，有什么您跟我說，我是蘇府的新管家。”一個年輕人的聲音響了起來，冷靜，穩重，透著一絲絲悲苦。
老者去，新者替，他將一切都安排好了。
只是萬萬沒有想到蘇素居然知道了。
“現在是這樣的，既然蘇素已經知道了，你們還是來這邊進行治療，如果不愿意進行治療，來好一些的地方療養也是可以的。”高冷扭過頭看了蘇素一眼，眼底有些緊張：“還有一件事，你暫時不要告訴老管家。”
“您說。”
“蘇素暈倒了，現在在醫院，剛剛醫生過來看了看，她暈迷的情況有些嚴重。”
“嚴重？是受不了打擊暈倒了吧？這…很嚴重嗎？”新管家一聽緊張了起來。
“具體還沒查出來，一些檢查結果還要兩個小時后出結果，我建議你先把老管家安排到帝都去，我們也會第一時間回帝都。”
蘇素靜靜地躺在病床上。
就這么靜靜地睡著，一絲不動。
高冷守著她，越看越覺得有些不對勁。
“她怎么暈了這么久？”高冷問醫生。
“我們的結果還沒出來，您等等。”醫生說道。
兩個小時后，所有結果出來了。
“深度暈迷，具體我們還要分析一下。”
這個結果顯然讓高冷不是很滿意，在他的概念里，太過悲傷暈過去聽得很多，可是像這樣暈過去都兩個小時了還一動不動，就真少見了。
“回帝國的行程申報好了嗎？”高冷鐵青著臉看了助理一眼。
助理點點頭：“明天一早五點就可以飛。”
法國畢竟是他國，還是回了本國感覺到安全一些，而本國醫生什么的可以找找關系，把法國這邊知名的專家邀請過去一起治療，在高冷看來是比較合適的決定。
尤其是蘇素暈厥，這消息恐怕很快就會傳出去，要是被有心人利用了，環泰那邊也得幫忙盯著。
“你們都出去吧，我守著她。”高冷說道。
此時，已經晚上七點了。
“蘇總檢查，身上抹了一些東西，得給她換洗一下，而且她里面的衣服也濕透了。”護工提醒道。
高冷點了點頭：“好，辛苦你了，我去買兩件干凈的衣服。”
高冷看了保鏢一眼：“你們守門口，要寸步不離。”
附近就有商場，高冷很快就把衣服買了回來，可一到門口就看到護工很是焦慮地迎了過來：“高總，蘇總不讓我脫衣服。”
“她醒了？！”高冷一聽，心里立刻松了一大口氣，拉開門沖了進去，一進去卻看到蘇素靜靜地躺在床上。
“沒有醒，可是我一脫她的衣服，她的心跳就非常非常快…嚇得我趕緊喊醫生，醫生說這是她潛意識很抗拒，他們做檢查的時候也這樣，只是檢查一下，就碰一下倒還好，要洗漱的話怕是不行，您看。”護工指了指她肚子的方向：“衣服都濕了，得換了，而且最好洗一下。”
高冷一聽，將東西放到一邊坐到了床上。
“素素，要換一下衣服。”高冷在她耳邊輕聲說著，伸出手把她抱到了身上，他看了眼儀器，除了最初猛跳幾下后，一切如常。
他伸出手脫去她的外套，一切如常。
手探到了她的肌膚，肚子那兒，一切如常。
“看來，她很信任您。”護工一看也松了口氣。
“我給她洗，你放好熱水就出去吧。”高冷指了指病房內的浴室，這間巴黎頂尖的醫院私人vip房很是舒適，浴室很大，分了淋浴和泡澡，室內的裝飾跟家庭很像。
護工連忙走到浴室，不多會就走了出來彎了彎腰：“水放好了。”
“嗯，你出去吧。”高冷揮了揮手，幫蘇素脫去了外套，露出了里面灰色的長袖貼身打底衣。
門關了。
“我給你洗一下，可以嗎？”高冷問道，他看著儀器。
心跳快速跳了兩下后，恢復如常。
高冷輕輕地摘了戴在她手腕上的儀器，將她輕輕地抱起放到了自己的腿上，伸出手緩緩地幫她脫去衣服。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