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會兒,發現里邊全都是這種無意義的報價單之后,李逸就轉身離開了。現在還不需要特別的關注,真正激烈的應該是幾天之后才對,而他們這種胡鬧的行為,除了會讓組委會對華夏人的評價更低一些之外,最多也就是讓對方每天多一道清理報價箱的程序而已。
之前,李逸對瓷器展廳興致缺缺,可是,在拍賣廳發現了雞缸杯和元青花之后,他不由的又有些期待起來。而且,在字畫館發現的那幾個漏,也讓他覺得,或許,那些日本瓷器當中,說不定也藏有一些很可觀的大漏。
瓷器館,李逸老老實實的挨個展位的看了起來,對于日本瓷器,他了解的并不算是很深,但一件東西是否老舊,是否具有一定的價值,他還是能夠看得出來的。
因為就算是國別不同,就算是外在表現差別很大,但既然是古董,那就一定有很多相通之處,他需要做的,就是不停的用鑒靈牌去驗證,然后再和記憶中的價格對比,去衡量這件瓷器是否值得購買。
日本是一個以生產陶器為主打產品的國度,其生產瓷器的歷史僅僅只有400多年的時間,可從發展速度來看,他們已經將華夏遠遠的甩在了身后。
早在17世紀,因為華夏明清時代的亂局,日本出產的瓷器就被大量行銷歐洲并深獲好評。而現在,其日用細瓷產品更是占據了美國近一半的高檔瓷器市場,而且,他們還曾受邀為英國王室設計生產專供皇家使用的超大配套的飲食餐茶具產品。而作為曾經的瓷器之國,大多數華夏的瓷器卻只能在一些低端的市場上掙扎求存。
但如果從古瓷來看,華夏勝出的可不僅僅是一籌半籌。所以這種現象很是值得反思,李逸之前就曾經有過打算,想利用手中的那份柴窯配方,看看能不能為曾經輝煌的華夏瓷器做點什么,只是最近事情太多,顧不上,這次回去倒是可以認真的考慮一下。
“有田燒,伊萬里燒,九谷燒,瀨戶燒,備前燒,美濃燒......果然,這種大型的展銷會上出現的品種竟比有些博物館還要齊全,而且最關鍵的是還有可能擁有,這就是大型展會的魅力啊!”
日本人無論瓷器還是陶器,都顯得比較素樸,甚至還會帶有些稚氣,但恰恰是這種不同的風格,讓見慣了華夏精美古瓷的李逸也覺得有些賞心悅目起來,要不,真的買幾件玩玩?
這時候,他心目中并沒有所謂的民族,所謂的國家界限,他只是單純的想要欣賞美好的東西。
“這件,難道就是奈良三彩?”
李逸拿起了一件帶蓋的儲藏罐形狀的三彩陶器,這件陶器表面一共就只有綠、黑、灰三色,而且釉面多處剝落,但那種古樸的氣息卻是怎樣都遮掩不住的。
“先生,這確實是一件正倉院三彩,雖然它損毀的有點嚴重,但仍然是極具收藏價值的。”
工作人員嘴里的正倉院三彩和李逸所說的奈良三彩是一個東西。公元七世紀末,唐三彩傳到日本以后,很快就被大批的仿制。現在,在日本一共有十幾個地方都出土了生產于那個年代的三彩陶器。因為在奈良出土的最多,而且又都集中保存在奈良的正倉院這個地方,所以,這種三彩陶器才有了這兩個名字。
老實說,日本的三彩陶器和唐三彩比起來,無論是造型、胎質、釉色,還是各種技法,差距都不是一點半點,再加上這件因為保管不善,釉面剝落的厲害,那就更談不上什么美觀了。
可李逸自有他的打算,因此最終還是將這件三彩陶買了下來。
“這件,應該是有田燒的青瓷金彩茶壺吧?”
有田燒事實上是由一名從高麗俘虜回來的朝鮮人創燒的,是他發現了有田地區的優質瓷土,從而開始了瓷器的燒制。
早期的有田燒瓷器并不算是很珍貴,因為質量不好,而且數量很大。而后期的有田燒也不是很珍貴,因為雖然精美了許多,但因為出口需求大增,現在都還有不少的留存。
真正珍貴的有田燒,是介于兩者中間,從1637年到1650年十幾年間燒制的那些有田燒。因為前期大量燒制瓷器,對森林的破壞十分嚴重,當時的佐賀籓裁掉了大批的燒瓷工人,而1643年,華夏赤繪調色法的引入,又將有田燒的質量大大的推進了一步,而1650年后因為出口的需要,就又開始大量的燒制了。
李逸看到的那件有田燒確實是一件有田燒,造型圖案也都相當的精美,可遺憾的是,卻是一件近代的產品。
“可是這件......”
他很快就又看到了一件,這件是一件口沿處帶著一圈黑邊的茶杯,杯身上的彩繪只有綠灰兩色,圖案則是稍微帶了點抽象的樹葉狀,看起來很是精致漂亮。
只是這件杯子,可不僅僅是精致漂亮那么簡單,因為鑒靈牌告訴李逸,它竟是一件真正的生產于那十幾年間的有田燒!
“這怎么可能?這種東西,這么光明正大的擺賣,居然就沒有人能看出來嗎?”
可能是看到他拿著杯子看的時間有點久,而且還一副愛不釋手的模樣,站在展位后邊的工作人員熱心的介紹起來,“先生,這件梔子花綠茶杯仿制的是東京國立博物館藏的那件珍貴的同款有田燒,不但形制一模一樣,而且花色也非常相近,最難得的還是一件老仿......”
李逸一下就聽明白了,這尼瑪簡直就是另一個雞缸杯的翻版啊!不過這件和雞缸杯可不一樣,那玩意日本可能沒多少人認識,這玩意,多放一分鐘就多一分鐘的危險。
“幫我包起來吧。”
“啊?什么?好的先生,實在是太謝謝您了!”剛剛還在長篇大論推銷杯子的工作人員一下沒反應過來,不過緊接著他就看到了遞過來的銀行卡,不由大喜過望。
剛剛將卡從對方手上拿回,杯子還沒拿到手上,李逸身后忽然傳來了一個低沉的聲音,“這件杯子不能賣,這是日本的國寶!”
“國寶?”工作人員愣了一下,拿著杯子愣了一下,李逸則反應敏捷的從他手上將杯子搶了過來,他非常慶幸,還好剛才反應快,一點都沒耽誤的就付了款,否則這下還真的有點麻煩了呢!
“這件杯子應該和東京國立博物館那件梔子花綠茶杯出自同一個時代,甚至有可能是一個窯口的產物,你們!”
那人深深的看了一眼李逸手上的瓷杯,對著還有點呆頭呆腦的工作人員吼了一句,在他看來,這種行為簡直就是在賣國!
“不,不可能吧?這件我們可是請龜田大師看過的,就是一件18世紀后期的外銷品,雖然也很有收藏價值,可是,跟國寶什么的,真的不搭界。”
從這里就可以看出日本人的一些品質了,雖然受到了陌生人的呵斥,但因為對方是一名老人,所以工作人員沒有絲毫的生氣,只是試圖解釋清楚。
“哪個龜田?龜田佑三還是龜田鳴人?”
“是龜田志誠大師......”
“龜田志誠?”那人的眉頭一下就皺了起來,這個名字,好像是沒怎么聽說過啊。
看到兩人在這里一問一答,李逸聳了聳肩膀,轉身就走,反正東西已經到了我的手里,你們愛怎么著就怎么著吧!
“這位先生,非常抱歉,能麻煩您稍等一下嗎?”
李逸無奈的站住了腳步,他就知道走不脫!不過既然都知道是麻煩了,為什么還要把他給叫住呢?
“先生,打擾了,我是東京國立博物館的中田嘉紀,您手里的這件瓷器,能讓我看一下嗎?”
“沒問題。”反正這里人來人往的,李逸也不怕對方耍什么幺蛾子,不就是想確認一下是不是德川家光時代的嗎?隨便看,看的越清楚越好!
“果然,唉,都怪我,我該在惠子告訴我的第一時間就趕過來的,都怪我......”
中田嘉紀仔細的觀察了一會兒,一臉懊惱的表情。不過緊接著,他就又好像想起了什么,抬頭對李逸說道:“這位先生,您不是日本人吧?那么您了解日本有關珍貴文物的規定嗎?這件東西,是不能帶出日本的。”
李逸笑著點了點頭,“然后呢?”
“然后?既然不能帶出日本,那您就必須要在回國之前把它處理掉,先生,我對這件瓷器很感興趣,不知道能不能轉讓給我?”
“這個當然沒問題,不過中田先生,您能出到什么價位?”
李逸剛剛買下這件杯子的時候,一共只花了128萬日元,只是現在嘛,這個價格該翻多少倍才合適呢?
中田也沒想到李逸竟會這么干脆,在他看來,對方肯定是會猶豫一陣,最少也會找人打聽一下大概的價格。真要是那種,反而是好處理了,因為那代表著對方并不是真的懂行。
可是現在,看著李逸笑吟吟的表情,他忽然感覺到了一股寒意,真尼瑪不該一時嘴快把真像說出來了啊,這下,恐怕是要被狠狠的宰上一刀了!貓撲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