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的搖了搖頭,他將照片放到了旁邊,而一邊的約翰.卡魯和埃蒙德則互相對視了一眼,這張照片他竟看了這么久,看來,他應該是很看重這篇作品,這是一個很重要的信息!
“咦?”
李逸雖然早就學會了掩飾自己的情緒,但因為都是照片,所以也沒有非常刻意的去掩飾,所以一看到第三張照片,就忍不住輕輕的咦了一聲。
無獨有偶,這第三張照片還是一幅書法作品的照片,而且居然也是草書,只是和第二張不一樣的是,這是一篇碑拓,篇幅很長,但因為是照片,看不出具體的尺寸,只是上邊的鈐印蓋的密密麻麻,差不多有四五十個之多!
和書法原篇不同,這篇碑拓一開始就注明了是唐釋懷素所書,而且另有一行小字表明這是宋碑的拓文,李逸用放大鏡仔細辨認了一下,發現這應該是懷素所書的《圣母帖》。
相對于張旭,和他齊名的懷素傳世作品較多,而且最關鍵的是真跡頗多,只不過《圣母帖》卻從來都沒有人見到過真跡。
對于書法作品來說,當然是真跡最為珍貴,就好比剛才那篇《肚痛貼》,雖然只有區區30個字,但如果是真跡,其價值恐怕不在黃庭堅那篇《砥柱銘》之下,甚至在極端的情況下,讓李逸拿這幅《吶喊》去一換一,他都有可能不會猶豫太久。
真跡之后就是名家仿作,這個不用多說,然后再下來就是碑拓,尤其是原碑已經遺失的名家作品,其價值有時候也不下于真跡,但相對于尚有石碑傳世的,其碑拓的價值更多的就要看版本了。
碑拓的版本更多的指的是收藏版本,也就是說,要看這篇碑拓是什么時候拓印的,又曾經被哪些名人收藏過,這一點,主要就要靠碑拓上留下的鈐印來判斷。
《圣母帖》的宋碑還在,目前就收藏在長安碑林,所以傳世的碑拓不少,只是從這一篇上的鈐印來看,這很可能是所有碑拓中最古老也最珍貴的一篇。
“宣和?政和?”
看到這兩個年號,李逸不由皺起了眉頭,看樣子他還真沒有猜錯,這片碑拓還真可能是最古老的版本,而且還有可能是傳承最正宗的版本,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其珍貴程度,就算是比起真跡來說都不遑多讓。
宣和、政和都是宋代皇帝的年號,而且還是一個皇帝的年號,說起這個,就不得不說一下宋代的帝號。
宋代的皇帝是一群很神奇的存在,其他的暫且不說,只是這個年號就讓人眼花繚亂,平均下來,每隔五六年就會換一個年號。
李逸記得很清楚,而且這篇碑拓上也顯示的很清楚,《圣母帖》的碑文是元祐三年所刻,也就是北宋第七位皇帝宋哲宗趙煦在位時所制,這個在位15年的短命皇帝駕崩時才24歲,而他之后繼位的宋徽宗趙佶則更是一個著名的悲劇人物。
宣和、政和就是宋徽宗趙佶曾經使用過的兩個年號,也就是說,這篇碑拓距離刻碑的時間,最多也不過才一二十年!
“可惜啊,一二十年而已,真跡居然就已經失蹤不見,難道,是被趙煦這家伙拿來陪葬了?”
李逸仔細琢磨了一下,發現還真有這種可能,因為如果真跡還在的話,宋徽宗絕對不可能會這么珍視一副碑拓卻對真跡視而不見。
“被陪葬了…”
李逸撓了撓頭皮,宋陵早就被人發現,雖然現在資料上并沒有說具體的發掘情況,但這個問題其實根本就不用多想,因為就算是普通的盜墓賊沒有下手,軍閥混戰那一陣它也很難逃脫那些大盜的荼毒,也就是說,即便是推測出《圣母帖》的真跡是在宋哲宗趙煦的墓中,現在多半也已經不存在于世上了。
李逸拿著放大鏡又看了一會兒,陸續又發現了趙孟頫、項元汴、乾隆、嘉慶、宣統等人的鈐印,他暗暗的點了點頭,將照片鄭重的放在了一邊。
第四張照片,則是一方玉璽,只不過不是乾隆這個制印狂魔的玉璽,而是圓明園流失的重寶之一,清嘉慶帝的圓明園綺春園御寶交龍鈕白玉璽!
目前,現世的圓明園嘉慶玉璽只有兩組,一組就是綺春園玉璽,另一組則是嘉慶“敷春堂”玉璽。
敷春堂玉璽共有兩枚,一枚為“敷春堂寶”,一枚為“敷春堂”,而綺春園玉璽則有三枚,分別是“鳳麟洲”、“水凈沙明”和“麟游鳳舞”。
其中,“鳳麟洲”、“水凈沙明”和“敷春堂寶”這三枚玉璽,分別在09年和11年的佳士得拍賣會上亮相,并前后被神秘買家拍走,具體的成交價都沒有透露,媒體估計應該是在1500萬軟妹幣左右。
而作為綺春園組璽中的第三枚“麟游鳳舞”,則從未現世,世人多有猜測,卻始終確定不了下落,而現在,李逸看到了,因為照片上這方玉璽,正是這枚神秘的“麟游鳳舞”璽!
“你NND!”
嘟噥了一聲,李逸將照片放到一邊,又拿起了第五張。
第五張,第六張…
李逸一張接一張的將這二十六張照片看完,又從中挑出來了兩張,一張是唐長沙窯所產的獅座詩文枕,另一張則是明代的戧金云龍紋朱漆盝頂箱。
長沙窯是華夏唐朝彩瓷的發源地,大致可上溯到初唐,中后期逐漸盛行,在晚唐達到鼎盛,而后衰落于五代末年。
因為窯址地處長沙銅官.鎮至石渚湖一帶,所以又叫做銅官窯。
據不完全統計,在我國有12個省份,國外有朝鮮、日本、印尼等13個國家,都出土有長沙窯瓷器,因此市場上的仿品非常之多,但實際上,真正長沙窯瓷器大多數都收藏在各地的博物館里,流通在市面上的往往都不是精品,而且數量極少。
目前現世的長沙窯瓷器品種多達70余種,種類堪稱歷代瓷窯之冠。只不過和后世不太一樣的是,長沙窯雖然也有瓶罐碗碟等造型,但最常見的,卻是各種各樣的瓷壺和動物玩具。
另外,長沙窯所產的瓷枕也非常有名,其中的精品,其價值甚至比宋代定窯所產的孩兒枕還要珍貴,約翰.卡魯提供的照片上的這個獅座詩文枕就是其中之一。
這件瓷枕,通體施以青釉,枕面和底座均成長方形,中一臥獅承托枕面,看起來就好像是一個“工”字一樣。
詩文枕的枕面為長方八角,兩端是褐綠彩六邊幾何圖案裝飾,中間部分則用褐彩書七言絕句一首。這個瓷枕看起來小巧玲瓏、造型別致、裝飾獨特,絕對是瓷枕中的一件極品。
相比起這件瓷枕,那件明代宮廷所制的戧金云龍紋朱漆盝頂箱,也絕對是一件不遑多讓的頂級國寶。
戧金,又名槍金,沈金,是一項由戰國時代錐畫技術發展而來的髹漆工藝,最早見于西漢,至明代發展到了頂峰。
盝,則是指古代的一種盒子,這種盒子,多為小型妝具,常多重套裝,頂蓋與盝體相連,呈方形,蓋頂四周下斜,所以這種樣式的建筑也成為盝頂。
這件箱子,戧金技藝極為熟練,運刀迅疾,剛勁挺秀,金色閃爍,光彩奪目,當為明初戧金工藝的典范。
整個木箱,又內分三層,中有套斗,下有抽屜,。箱的頂部及四側面均飾團龍紋,邊部飾忍冬紋。其中龍紋五爪蛇身,細鱗卷尾,錐刻的活靈活現,表達了皇帝至高無上的權威。
而且,箱的活頁、穿鼻、提梁及鎖鑰等,均系減金鐵件,又飾有云龍紋等,更難能可貴的是,沒有看到一點的銹蝕,這絕對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傳世精品。
“約翰.卡魯,這幾件東西我都很感興趣,至于交不交換,能不能夠比上這幅《吶喊》的價值,則要等到見到實物才能下定論,不知道您什么時候能讓我看到實物?”
約翰.卡魯猶豫了一下,說道:
“李逸先生,如果您想看到實物的話,我建議您最好能跟我回一趟挪威,因為您也知道,這些東西過海關會很麻煩,而且它們實在是太珍貴了,我怕過多的運輸會給它們帶來一些不必要的損傷,還有最關鍵的是,您到了挪威之后,我能夠提供給你供您選擇的絕對不僅僅是只有這二十多件…”
“這樣啊…”
李逸沉吟了一下,問道:
“那請問您什么時間會回挪威?”
“呵呵,我這次過來的事情已經辦完了,隨時可以離開。”
李逸點了點頭,說道:
“請您稍等片刻,我還要打幾個電話,才能確定行程。”
李逸需要聯系的是田澤川,因為那次交流之后,他委托田澤川先和藤澤接觸一下,如果有可能,可以直接開啟相關的談判。雖然田澤川還沒給他回音,但他估計也就這一兩天就會有具體的消息反饋。
另外一個則是羅果夫這邊,因為雙年展結束后會有一個古董商的聚會,而他答應他在聚會上幫他介紹幾個擁有大量華夏文物的收藏家,這些,都是不容錯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