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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一章 借筆筒

  看到何沖確實急了,而且人家又是為他好,李逸不由撓了撓頭皮,

  “何兄,我這真不是亂花錢,因為除了鐘胡兩位老師之外,我還拜了一個師父,他就是搞雕刻的…”

  何沖撇了撇嘴,根本不信他的解釋,

  “要照你這么說,我打小學認和田玉的時候,還拜了一堆的師父呢!”

  聞言,李逸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正待解釋,身后忽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轉頭,就看到一個大約二十四五歲,帶著眼鏡的年輕人快步走了過來。

  “伙計,你們那件劉海戲蟾的筆筒呢?”

  伙計剛剛拿過盒子和泡沫,正準備幫李逸把筆筒裝起來,聞言不由一愣,隨即指著柜臺上的那件筆筒說道:

  “劉海戲蟾?你說的是這件?”

  年輕人急忙彎腰看了一眼,然后轉身興奮的對著剛剛走過來的一名年約五十上下,臉頰削瘦,氣度沉穩的老人說道:

  “朱老,我說的就是這件!”

  “這件?”

  朱老先是微笑著沖著李逸二人點了點頭,然后一彎腰,盯著柜臺上那件筆筒看了兩眼,眼神陡然亮了起來。

  “這件筆筒…”

  朱老一邊沉吟著一邊將筆筒拿了起來,伙計正待阻止,卻發現連李逸這個主人都沒什么動作,就將手收了回去。

  “這件筆筒怎么賣?”

  “老先生,這件筆筒已經賣給這位先生了,您要是喜歡的話,不妨再看看其他的,這件,還有這件也都不錯。”

  “已經賣出去了?”

  朱老的臉上流露出一抹失望、后悔、憤恨交雜的神色,不過轉眼間他就又平靜了下來,他仔細的看了看筆筒,轉頭對李逸說道:

  “小兄弟,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看到老人的反應,何沖知道李逸恐怕是又撿到寶了,就輕輕的捅了他一下,使了個眼色,想不想讓給他都無所謂,聽聽開價總可以吧?

  李逸一想也是,封錫祿的他大概還能知道個價格,這朱纓的,還真得打聽打聽。

  看到李逸點頭,朱老連忙讓伙計幫忙將筆筒包起,而這時那伙計也看出來了,這件筆筒他們只怕是賣虧了,就拖拖拉拉的不想包裝,

  “各位請稍等,我把老板喊過來好不好?”

  “喊什么喊,收銀條還在這兒呢!”

  何沖一把從他手上搶過裝著泡沫的盒子,一手拿起筆筒,

  “走,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去!”

  幾人走出店鋪,年輕人將他們領到前邊不遠處的一個茶樓,開了一個小包間,四人坐定,他開始介紹,

  “我是一名竹刻師,平時都在嘉定那邊。前幾天,小吳給我發了兩張這件筆筒的照片,我看了一下覺得還不錯,正好今天過來辦事,就讓他領我來看看,沒想到還是來晚了啊!兩位,請問如何稱呼?”

  朱同并沒有實話實說。其實,吳景濤是將照片發給了他的一位徒弟,但他徒弟根本就沒當回事,只是今天上午他講到朱纓的時候,將那幾張照片拿出來當笑話給大家傳看,而他一看,就發現了幾個疑似的地方,于是立馬買了機票趕過來,沒想到還是來晚了。

  李逸笑了笑,說道:

  “朱老您好,我叫李逸,他叫何沖,今天正好沒事想逛逛市場,看到這件筆筒不錯,就花錢買了下來。”

  “哦,小兄弟,這筆筒你買的時候,花了多少錢?”

  “差不多12萬吧。”

  “那,現在我出20萬,讓給我可好?”

  李逸搖了搖頭,開什么玩笑,200萬再翻兩番都他不會賣,更別說是20萬了!不過對于朱老,他卻沒有像對穆郁雨那般反感,原因很簡單,穆郁雨好歹和他也算是一伙的,而這個老者,則是一個陌生人。

  “那…小兄弟要多少錢才肯出手?”

  “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如果封錫祿的作品都能賣到200多萬的話,朱纓的作品,我想翻個一兩番應該是沒什么問題。”

  何沖倒抽了一口涼氣,200多萬翻兩番豈不是要近千萬?可是,近千萬,就這么一件筆筒?他覺得李逸有些太夸大了。

  吳景濤的反應和他差不多,根本就不相信一件竹刻的筆筒能夠賣到近千萬,只是他還沒來得及刺李逸幾句,就聽朱同說道:

  “原來小兄弟也是個高人啊,這樣的話,那我也就不繞圈子了,這件筆筒,我出800萬如何?”

  這個價格一說出來,何沖和吳景濤就好像被人點了穴道一樣,呆在了當地。而緊接著,李逸的回答,則讓他們覺得,這世界,好像和他們平常生活的世界有點不太一樣,實在是太瘋狂了!

  “朱老,這不是錢不錢的事,而是這件筆筒我根本就沒打算賣!”

  “小兄弟,你先別急著拒絕,這樣,我再加200萬,給你湊個整數,一千萬!怎么樣,我想就算是拿到蘇富比去拍賣,應該也拍不到這個價格。”

  李逸苦笑一聲,

  “朱老您誤會了,我真的不是嫌價格低,而是因為朱纓的作品確實是太少了,恰好我自己又在學雕刻,所以我就想自己收藏。這樣,朱老,如果哪一天我想出手,我一定第一個通知您!”

  看到自己出到這個價格李逸仍不肯賣,朱同就知道恐怕是沒戲了,不過又聽到李逸說他也是學雕刻的,不由又升起了一絲希望,連忙問道:

  “你也是學竹刻的?師父是誰?”

  “我不是學竹刻的,我師父是胡志遠胡老師。”

  “咦?”

  朱同一愣,隨即臉上就流露出一抹喜色,本來他問李逸師父的意思,就是想試試看徒弟這里走不通,那就走師父,可沒想到他師父居然會是胡志遠,這下,事情應該簡單了不少。

  “原來小兄弟是胡志遠的弟子,那就怪不得了。”

  朱同組織了一下語言,他準備把事情徹底講清楚。

  “事情是這樣的,今年正好是我們嘉定派成立450周年,而你這件筆筒,是我們嘉定派二祖朱纓的一件佳作。所以,如果小兄弟實在是不愿意賣的話,不知道能不能借給我們幾天,我想在周年聚會的時候,讓大家看看老祖宗的手筆。”

  李逸一愣,隨即流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這玩意,這么珍貴,你一個陌生人居然說借就借,你讓我該怎么說?

  “哦,抱歉,是我沒說清楚。是這樣,小兄弟,我們嘉定派誕辰450周年慶典的日期是農歷10月初8,也就是陽歷11月12號,我回頭給你發一張邀請函,你到時候帶著筆筒一塊過去,然后我再準備一千萬的押金和一份借用協議,我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你看如何?”

  看到李逸還是有點不太愿意的樣子,朱同苦笑一聲,拿出了手機,

  “這次我們也準備邀請你師父胡志遠參加,只是胡老弟一向都很少出席這種活動,所以我準備過一段時間親自送邀請函上門。不過既然遇到了你,那我現在就給他打個電話,爭取到時候讓你們師徒兩個一塊去!”

  李逸一聽他不但認識胡志遠,而且關系好像還很不錯的樣子,不由撓了撓頭皮,看這老先生的做派,應該也是一位非常著名的竹刻師,可是,他拿到那串濮仲謙和朱稚征合作的珠子之后,也曾了解過當今的竹刻名家,似乎沒有這位的名字啊?

  遲疑間,電話已經接通,朱同和電話那邊的人說了幾句,就將手機交給李逸。李逸接過只說了一句,就確定,電話那端,確實是他師父胡志遠!

  “李逸,你那件筆筒…除了收藏你還有什么打算?”

  李逸撓了撓頭皮,他哪有什么其他的打算啊,只不過就是覺得東西難得,而且他又不缺那點錢。

  “這樣啊…那你看這樣行不行?你先把筆筒借給他們,然后慶典的時候我和你一塊過去,你看看他們嘉定派的收藏,如果有能看上的,就和他們交換一下,畢竟,這東西對你來說也就是一件比較難得的藏品,而對他們來說,意義卻要重大的多,我當年欠了朱家老爺子一個人情,一直沒機會還上,現在…”

  李逸眨了眨眼睛,看了朱同一眼,走到一邊,悄悄的問道:

  “師父,既然您老這么說,那筆筒讓給他們也沒什么。只是…嘿嘿,您老能不能告訴我他們都收藏了哪些好東西啊?”

  “你小子!”

  胡志遠想了一下,說道:

  “朱鶴和朱稚征的作品他們都有,只是這個你就別想了,不過三封、吳之璠、周芷巖這些人的,應該是換得來,大不了到時候讓他們補點錢就是,放心,他們嘉定派富得很!”

  聽到師父這么說,李逸微微一笑,要錢?他才沒那么笨呢!嘉定派歷代的名家那么多,聽師父的意思是他們的作品嘉定派都有,到時候也不需要多了,只要把剛剛說的那幾個人的作品一樣來上一件就行,至于這件筆筒能不能值那么多,這個根本就不用考慮,大不了,他補錢給他們就是!

  “師父,那您看我是現在就借給他還是等參加慶典的時候再借?”

  “可以的話,你現在就拿給他吧,否則我怕他們家老爺子明天就殺到我這兒,我可就什么也干不了了!”

  “師父,他們家老爺子是誰啊?”

  “他們家老爺子是朱鶴的20世孫,當代的竹雕宗師朱軒轅!當年我學雕刻的時候,在嘉定派待過一年,老爺子曾經親自指點過我。朱同是他的第三個兒子,雖然也學過竹刻,不過天賦一般,現在,他應該是嘉定竹刻協會的秘書長吧。”

  李逸點點頭,既然搞明白了,那直接把筆筒借給他就是,至于押金什么的,不就才一千萬嗎?不用!

  將手機還給朱同,然后在老爺子企盼的眼神中,李逸將筆筒往前一推,

  “拿去吧,現在就借給你!”

  “現在就借給我?你等等,我現在就給家里打電話,讓他們把一千萬押金給你打過來!”

  朱同一陣驚喜,沒想到胡志遠竟這么好使!他準備趕快把這邊的事情了結,然后馬上趕往陽南搞定胡志遠,說不定,這筆筒還真能留在嘉定派!他們幾位祖師的作品眼看著就要湊齊了!

  “不用,老爺子您給我打個借條就行,剛才我師父也說了,你們慶典的時候,他也會去,到時候您再還給我就是。”

  “這怕是不太好吧?”

  “沒事,您老我還不放心嗎?”

  朱同又客氣了幾句,然后問老板借了一張白紙,刷刷刷幾下就寫好了借條,確定李逸晚上確實有事,沒法一塊吃飯之后,他將裝著筆筒的紙盒小心的抱在懷里,幾個人說笑著走出了包間。

  “幾位請留步!”

  剛剛走出包間,一名中年人就攔住了他們的去路,李逸一看,竟是剛才那家店鋪的老板,不由皺起了眉頭。

  “各位請別誤會,是這樣,這件東西打眼我認了,只是想請各位幫我個忙,幫我鑒定一件竹根雕的麻姑上壽擺件,人就在我家店里,耽誤不了各位多少時間,怎么樣,幫個忙吧?”

  朱同猶豫了一下,現在他是歸心似箭,簡直一刻都不想耽誤,可是…

  “沒事,朱老你有事就先走吧,我過去看看就行。”

  “那好,小李,這件事情實在是太感謝了,慶典的時候你早來幾天,到時候我們好好聚聚。”

  一行五人出了茶樓,朱同帶著吳景濤直奔機場,李逸兩人,則跟著老板回到了店里。

  “小馬,東西呢?拿出來我再看看。”

  老板一回到店里,就走到洽談區,那里正坐著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腳下的地上,放著一個黑色的背包。

  看到老板回來,小馬站起來打了招呼,然后從背包里拿出來了一件竹根雕刻的小船,放到了桌子上。

  這艘小船,長短約有三十厘米,兩頭上翹,船上坐著兩名中年女子,一個劃槳,一個懷里抱著一壇老酒,內側的船幫上,則陰刻“吳之璠制”四字行書款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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