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李逸開價24萬,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庫斯塔仍然感覺很是興奮,不過他表現出來的,卻是目光中閃過的一絲猶豫,
“24萬?雖然我不是很懂,但是李先生,這個價格似乎是有點偏低?再說了,我總覺得這幾件日本的瓷器似乎更加漂亮,可是現在它們居然成了添頭…”
庫斯塔的表情非常生動,動作也很夸張,可李逸卻知道,他是在借機掩飾心中的驚喜。
因此,他笑著搖了搖頭。
實際上,這個價格,他開的確實是有些低。而且,這個價格不但低,甚至還可以說是低的有些離譜。
因為不要說這是一整套完整的花神月令杯,其實,僅僅就是那一只月季杯,其真實價值就在500萬軟妹幣以上,而且,如果遇到那幾個藏有其他十一只花神杯,卻偏偏就缺這只月季杯的國內藏家,只怕他開價一千萬都有可能會有人搶著和他成交!
但是,鏟地皮,本就是占便宜來了,更何況鏟的還是老外的地皮?
況且,對于一個能把一只很可能價值超過千萬軟妹幣的月季杯當成普通咖啡杯來使用的老外來說,24萬歐元,這絕對已經是一個良心價了。
李逸知道,這個價格如果被國內其他藏家知曉,他們絕對會大罵他的良心被狗給吃了,但實際上,如果換成他們自己來,他們的開價很可能會比24萬還要抵上數倍不止,而且以后在圈子里交流起來,也絕對不會以此為恥,反而還會大吹特吹,甚至將此次交易奉為撿漏經典中的經典!
這就是撿漏。確實,很多時候,撿漏就是純粹的赤.裸裸的因為信息量和知識量的不對等而造成的一種實際上的搶劫行為!
可是這種搶劫,和其他的搶劫行為比起來,卻是一種合法的行為。因為就像是野雞配色狼,被搶劫的對象,往往也會非常滿意!
“庫斯塔先生,我承認。對于那幾件日本瓷器,我確實是不太清楚它們具體的市場價格。但是,有必要強調的一點是,日本的瓷器是從17世紀才開始出現的,而這幾件如此精美。你可以想象它們燒制的年代距今絕對不會太久,而古董的價值,很多時候和它存在的時間是成正比的…”
對于李逸這一篇長篇大論,庫斯塔實在是不知道該怎么反應。這家伙越聽越是頭疼,最后只好一邊苦笑一邊點頭,好吧,你贏了,你贏在了你足夠爛的英語上,老子與其為了多賺那幾毛錢聽你結結巴巴的在這里長篇大論,還不如趕緊成交將真金白銀拿到手中來的實在…
庫斯塔的想法李逸不得而知。但是他認為,應該是他流暢的英語準確的表達了他的意思,從而說服了他…
因此他很是高興的站起身來,沖著庫斯塔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不容易啊,這鳥語,總算是過關了!
接下來的程序就很簡單了,李逸拿出一直隨身攜帶的標準格式的轉讓協議,在上邊填上價格,然后遞給庫斯塔。
庫斯塔接過協議,發現這其實就是很簡單的幾句話。但本身這種交易也沒什么復雜的地方,因此很快就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只是…”
庫斯塔的眉頭一挑,只是什么?
“只是不知道庫斯塔先生您家的衛生間在什么地方,我…”
“哈哈哈哈。看到那個走廊了嗎?你走到底,然后右手邊就是,嗯,祝你愉快!哈哈哈!”
看到庫斯塔笑的爽朗,李逸瞬間就覺得,這家伙雖然長得胖了點。挫了點,表現的也笨了點,蠢了點,但他的為人其實還是很不錯的,如果這會兒他們再來交易,他一定會…把價格再壓的低一點…
唉,還是心軟啊!可是沒辦法,誰讓他就是一個好人呢?!
從衛生間出來,交割完錢款之后,李逸就準備離開,可這時,庫斯塔卻忽然叫住了他,
“李先生,非常高興認識了你這個朋友,我覺得,我們應該好好的慶祝一下!請您稍等,我記得我家里還收藏了一瓶波爾多木桐堡的好酒,今天,就讓我們把它干掉吧!”
庫斯塔起身找酒去了,而搞定了最重要的事情的李逸也終于有了閑心四處打量,他準備好好的參觀一下這棟意大利的鄉間別墅。
庫斯塔的家,是那種最普通的西方的鄉間別墅,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和他的家人都比較懶,因此即便是客廳,看起來布置的也有些凌亂,所以李逸只是四處打量了兩眼,就沒了興趣。
然而,正當他準備回到座位上坐下來的時候,他忽然發現,在沙發的后邊,似乎還藏著一個畫框,而且從尺寸看,長度最少也在兩米左右。
看了一眼沙發背后的墻面,李逸點點頭,這應該是一幅油畫,而且多半就是掛在這面墻上的,只是,怎么會被扔在這個地方?
庫斯塔端著酒杯出來,發現李逸正在打量那面空墻,忽然一拍腦袋,對了,他都差點忘了,這家伙,可是一開始就說過,他不止是對瓷器,他對一切好東西都感興趣!
當下,也顧不上喝酒慶祝了,他大步走過去,當著李逸的面從沙發后邊將那個巨大的畫框拖了出來,
“這是一幅油畫,也是我爺爺的一個朋友送給他的,以前我一直都把它掛在這里,只是前兩天,羅莎過來玩,所以我把它藏了起來…”
這家伙啰里啰嗦說了半天,李逸才終于搞明白,原來他還是一個單身漢,而羅莎,則很有可能會成為他未來的妻子,因此他在羅莎來他家的時候將這幅油畫藏了起來…
因為,這幅油畫,畫的是一個裸.女!
這幅油畫很大,寬度差不多有一米,而長度,更是接近兩米,畫面上。畫著的是一個斜躺著的雙手抱頭的西方少女。
說實話,李逸對這一類油畫并不是很感興趣,而且,按照他的審美。他發現,這幅油畫上裸女的體型應該是有一些問題,不但頭稍稍偏大,而且按照西方油畫對裸.女的正常處理,這幅畫上裸.女的腰身也實在是太細了點。而大腿,則稍稍嫌太短了點…
可是,就是這么一幅不是很協調的畫面,李逸卻隱隱的覺得,他似乎是在哪里看到過…
揉了揉下巴,他猛然想了起來,他確實是看到過,不過看到的不是這幅畫,而是同樣使用這個模特,幾乎同樣姿勢的另一幅畫。只不過在那幅畫上,這個模特是穿著衣服的!
李逸看過的那幅畫,是一幅世界名畫,名字叫做《著衣的瑪哈》。那幅畫,是西班牙歷史上著名的畫家弗朗西斯科.戈雅的代表作,在世界油畫史上有著極其重要的地位,在某些有關世界名畫的介紹資料中,其排名,甚至還要在他之前拿到的那幅《薰衣草之霧》之前!
想起了那幅畫,李逸馬上就想到了有關《著衣的瑪哈》的一個未經確認的傳說。而在那個傳說中,就有這幅《的瑪哈》存在!
弗朗西斯科.戈雅是一名宮廷畫師,在18世紀末期的時候,就已經非常出名。他尤其擅長肖像畫的創作。曾經為當時的西班牙王室和不少文化名人都畫過肖像。
作為一名肖像畫名家,他的那幅《著衣的瑪哈》卻和這幅《裸.體的瑪哈》一樣,出現了人體比例不協調的問題。而按照他的造型能力,這種情況應該是絕對不可能出現的,因此人們猜想,這是他有意為之。
眾所周知。在西班牙傳統繪畫史上,裸.女畫像很少出現,因為那是當時的西班牙宗教裁判所所不能容忍的。可戈雅偏偏就畫了那么一幅《裸.體的瑪哈》,而且還稍顯夸張地使用了不太合理的人體造型,因此,人們認為他是在借著那幅畫表達他對當時的清規戒律的一種不滿。
從這個角度,不但很好的解釋了為什么油畫中會出現人體比例不和諧這個問題,而且,也很好的解釋了為什么會同時存在兩幅幾乎一樣,但一幅著衣,一幅裸.體這個問題。
因為傳說中,是因為當時他畫了裸.女的消息傳出后,為了應付宗教裁判所的檢查,才不得已又畫了一幅穿著衣服的!
其實,有關這兩幅畫同時存在還有一個未經確認的傳說,卻是和畫中的模特有關。
據說,這個模特是當時一位很有權勢的公爵的夫人,那名公爵請戈雅為他寵愛的夫人畫了一幅肖像,而戈雅則因為被這位夫人的美貌所打動,因而畫完肖像后,回到自己的畫室,就憑借自己的記憶,畫出了這幅精彩的《裸.體的瑪哈》,而正是因為是憑記憶所畫,所以畫中裸.女的體型出現了一些瑕疵。
可是后來,這個消息不知道怎么被那位顯貴知道了,他認為這是對自己女人的戲弄和褻瀆,因而暴怒非常,就準備登門找戈雅問個明白。
而這時,戈雅也得到了朋友的通知,就以超越常理的速度飛快的又畫了一幅《著衣的瑪哈》,從而將這件事情給應付了過去。
因為時代久遠,這個傳說也未經確認,但這個傳說也很好的解釋了為什么這兩幅畫會同時存在,而且,也很好的解釋了為什么以戈雅的功力,畫中的人體比例卻會出現那么多的瑕疵。
雖然這兩個傳說都未經證實,但《裸.體的瑪哈》和《著衣的瑪哈》卻確確實實的成為了戈雅的代表作,這兩幅畫,在世界油畫史上,都有著自己的地位!
目前,《著衣的瑪哈》被收藏在西班牙馬德里的普拉多美術館,而那幅《裸.體的瑪哈》,則是在二戰的時候就神秘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