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趙達鋒發問,李逸連忙直起了腰桿兒,
“趙老師,我覺得這幅畫意境清遠,匠心深邃,意象郁勃,氣格高華,黑、密、厚、重四字訣發揮的淋漓盡致…”
趙達鋒聞言失笑,
“呵呵,看這詞拽的…這些拍品你都看完了,發現什么問題沒有?”
李逸搖搖頭,這些作品到他這兒都不知道過了幾手了,說不定師父都一一看過,能發現問題那才叫怪了。
“嗯,這次拍品的質量還不錯,整體水平比較平均,又有一兩幅比較拔尖的…你們猜猜看,那一幅能力拔頭籌啊?”
李逸毫不猶豫的說道:
“就是黃老這幅!”
沒想到,趙達鋒和劉明竟然齊齊搖頭,
“周四,是周四吧?周四晚上你關注一下燕京衛視,有一檔訪談節目,講的就是我們這次春拍,你看完了估計就會知道了。唉,長江后浪推前浪啊,老咯…”
李逸莫名其妙的撓撓頭,前邊還好理解,怎么忽然又蹦出來后邊這一句,這是幾個意思?
看到他不明所以,趙達鋒和劉明相視一笑,也不解釋,轉身收拾好剛才看過的書畫,叫來秦華,看著他一件一件的裝進木箱,貼£上四個人都簽了字的封條,然后走出了公司。
“我先走了,這兩天老婆子身體不太好,小李,小劉,下次有機會請你們吃飯。”
趙達鋒沒有上樓,直接在電梯口和兩人告別。劉明也笑著說道:
“我晚上也有點事,小李。我等著你請我吃飯啊,記著。你欠我和趙老一頓。”
李逸笑著點點頭,下樓后給鐘圻打了個電話,他記得上次聚會的時候,鐘圻說過,為了避嫌,那幅《深翠軒圖》盡量不放在銀通拍賣。
“因為牽涉到一系列的宣傳,銀通更好溝通一些,所以最后還是決定放在銀通,只是忘了給你說了…”
“沒事。放哪兒我都無所謂,只要能將事情解決就行。”
“你看著吧,這回,某些人的臉都要腫爛了,哈哈!”
剛剛掛掉鐘圻的電話,成思甜的電話搶著打了進來。
“李逸,有沒有時間?有時間的話過來一下,報告出來了。”
李逸心中一跳,靠。差點把這事忘了,這還有個打算捅破天的哥們呢!
想想確實是沒什么要緊事,他決定去看看,看看這個想要香史留名的家伙究竟能拿那塊串了味的龍涎香折騰出個什么鬼來。
成思甜的工作室在北四環的學院路。花了大概一個小時,李逸找到了成思甜告訴他的地址,一處頗為偏僻。但看起來很是清幽寂靜的小院。
看到他來了,成思甜顧不上寒暄。直接將他領到了東廂一間書房模樣的房間里,
“剛弄完。我喊了外賣,我們邊吃邊聊。”
李逸點點頭,看他走路都似乎有點搖搖晃晃,不由說道:
“成哥,要不改天吧,你先好好休息休息,我不急。”
成思甜苦笑一聲,
“關鍵是我急啊,東京香博會的報名馬上就要結束,我必須在后天之前拿出完善的資料,并且親自送到東京才能參加,不急能行嗎?”
李逸挑了挑眉毛,東京香博會?好吧,之前確實是沒聽說過。
“這件東西我不準備在國內宣傳,我會先讓它在世界上幾個香文化盛行的國家走上一圈,爭取拿到幾個大獎之后,最后再回到華夏。外來的和尚好念經,出口轉內銷也一樣吃香。”
一個國家大多數的人都在向外看齊,可那些所謂的自己人居然還在拼命的用各種無下限來揮霍僅剩的那點公信力,這簡直就是一個讓人啼笑皆非之余又深感無奈的無解命題!
“報告呢,估計你是看不太懂,我就直接把結論告訴你好了,這塊龍涎香成型大概在一千一百年以前,也就是宋朝的時候。到了明朝,三寶太監鄭和下西洋的時候將它當做進貢的寶物帶回了宮廷,后來御賜給了當時的監察御史崔涯,之后幾經周轉,最終被盜墓者在清知府袁牧醫的墓中帶出。其中,在袁牧醫的墓中時,這塊龍涎香一直放置在一個奇楠香木所制的盒子中,密閉了大概340多年,最后終于形成了這塊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天然合香。怎么樣,算得上是傳承有序吧?”
李逸早就聽呆了,這尼瑪還真能忽悠!不就是為了名嗎?至于嗎?
“你錯了,你真以為這些都是我杜撰的?這些都是有史料可以查證的!崔涯的部分在《博望錄》、博州崔氏家譜等五本古籍中可以查到,之后的袁牧醫也在野史中有記錄…這些資料我都準備了復印件,待會兒給你一份”
李逸眨了眨眼睛,連嘴里的飯粒掉出來都忘了去擦,難道真有這事?這不可能,絕逼不可能!
成思甜看著他的表情,忽然哈哈大笑,
“事情絕對是真的,但是不是你這塊龍涎香,誰也不知道。所以呢,我決定先從國外走起。其實我一開始的目標就是日本,那是一個信仰堅定到變.態的民族,他們對華夏所有的寶貝,都懷有一種敬仰崇拜到極欲占有的變.態心理…”
李逸聽著聽著,眼睛一亮,
“你是說,你準備先把它忽悠成一件香道圣物,然后再狠狠的坑那些小日本們一把?沒那么簡單吧,他們的嚴謹可是出了名的!”
“呵呵,就是這樣才有挑戰。你放心吧,我會把它包裝成一個圣潔的神女,然后不經意間在那些變.態們面前走光露出了內.褲,只要能引起一個大財團的貪欲,他們自然會配合著我們去運作,到時候,呵呵!”
“行,你就努力去弄吧,真到時候忽悠成了圣物,咱就把它賣個天價出來,我想想,這樣,我三你七?或者…”
成思甜擺擺手,直接打斷了李逸,
“小李兄弟,你聽我說,沒你這件東西我就算是再能忽悠也是無根的浮萍!這樣,你也別說了,咱們誰也不占誰便宜,東西算是你的股份,后續所有的運作算是我的股份,咱倆一人一半,你看怎么樣?”
李逸長長的吐了口氣,
“行,我現在越來越期待你運作的結果了,也不知道到時候到底能坑他們多少錢…”
成思甜呵呵笑著伸出一根手指,
“反正我是沖著這數去的,低于這數,想都不要想。”
“一千…一億?”
李逸本來想說一千萬,后來想想也不可能,這么大陣仗至少也要賺回來一個億才值當!
“沒錯,一億,刀了!”
刀了?李逸眨巴了半天眼睛,才想明白這貨說的居然是美刀,不由有點哭笑不得,你這么狠,他們會哭著找媽媽告狀的…
“記著,這是咱哥倆之間的秘密,其他誰都不能說,包括老譚!”
被狠狠震驚了一把的李逸滿心唏噓的走出小院,一直到上了地鐵還在琢磨這件事情。
成思甜說的好像挺美好,可是仔細分析之后就會發現,基本上沒什么實現的可能。而且,這件事情他似乎搞錯了順序,如果真想運作,還不如在國內先炒起來,然后再賣到日本反而更可行些…
不過這事跟他沒什么關系,成了固然是好,不成也沒什么損失,他只需要安安靜靜的待在一邊看戲就好了。
一路輾轉回到小區,還沒來得及開門,電話又響了,李逸一看,是常槐之常老爺子。
“小李,你現在有沒有空?有空的話能過來一趟嗎?”
電話里,常老的聲音充滿了疲憊,剛剛被成思甜忽悠過的李逸心中咯噔一下,我靠,不會常老那邊的研究也出什么岔子了吧?
當下顧不得多問,拿了車鑰匙直奔車庫,沒半個小時,就趕到了趙登禹路。
“怎么了常老?那玩意的研究咱不著急,您可千萬別把自己累著!”
面容憔悴的常槐之擺擺手,不是那事,
“小李,你說說,現在這人都是怎么了?一個個為了錢,面子、良心、朋友、家庭什么都不顧了,這…唉,一輩子打雁,臨到老了反而被雁啄了眼,這好人,做不得啊!”
李逸有點摸不著頭緒,不過也大概能猜出來他應該是叫哪個朋友給騙了,不由撓撓頭,想勸又不知道從何說起,只聽常槐之接著道:
“你還記得前幾天我帶你去拿的那件封門三彩吧?我給他找著買家了。”
李逸精神一振,好事啊!可您老這副模樣,莫非是又出現了什么變故?
“變故?呵呵,小李,我們兩個都打了眼了!那件封門三彩根本就是一件殘次品!”
殘次品…李逸暈了,怎么可能會是殘次品?那件青田石雕,不但他們兩個看過,就是鑒靈牌也鑒定過,那確實是一塊真正的封門三彩,而且也確實是張玉寶的作品,它怎么就又變成殘次品了呢?
常槐之慘笑一聲,
“呵呵,那件作品,是斷成兩截又被人給粘起來的!高,實在是高,這手藝,不比馬老弟差啊!”(